他?
處於極度緊張與激動狀態中的錦瑟被莊易的這句話問的一頭霧水,黑暗中的黑亮大眼睛也有一瞬間的出神、怔愣。但也不過片刻,她就迅速反應過來了。
原來,他到底是信了,信了她是和刑少鴻是在一起了。如果不信,他又如何能這麼問?還給她問的一愣。
莊易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的刑少鴻。
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一瞬間,一種複雜的情緒在錦瑟的心尖兒上翻涌着。她應該是希望莊易能夠相信她和刑少鴻戀人之間的關係的,可這會兒知道他真的相信了,她又覺得悵然若失,心裡絲毫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是那些負面的情緒緊緊交織在一起,糾纏不清。
剪不斷,理還亂。
看來,她的演技當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她不否認,對自己的內心也沒必要否認,反應過來莊易話裡的意思那一刻,她的心裡是閃過雀躍的。
難道不是因爲在意纔會這麼問麼?難道他語氣中那熟悉的口吻不是在酸麼?
但雀躍也僅僅是那一刻,她沒有資格去回味和享受他這種可能可以被稱之爲在乎的情緒。越回味,越貪婪。只是,誰給她貪婪的機會了?
“……”
對於莊易這突然的一問,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的錦瑟假裝無所謂本是想回一句“與你無關”的,但話已經到了嘴邊兒,到底也沒有說出來,又重新嚥了下去,依舊是以不變,應萬變。
其一,雖然黑暗中的她並不能看清楚男人的神色,但卻像是感覺到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淒涼,她終究還是沒有忍下這個心。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必要再繼續渲染了吧?沒必要說一些讓別人不好過、對自己來說更加殘忍的話。
其二,男人的拇指這會兒正稍微用力的按壓在她的脣瓣上,她也沒辦法開口。只是這樣的動作,就已經十分引人遐想了,萬一她張了嘴,這個男人的拇指可不就直接送進她嘴裡了麼?
想到這裡,錦瑟本就如小鹿亂撞的心臟這會兒更是加速跳動了。雖然這會兒的她找不到鏡子來照照,卻是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臉蛋兒越來越燒得慌了。
恐怕,早就紅透了吧?
再一次,錦瑟十分感謝樓道里的聲控燈沒有那麼好使。
此時,錦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倒不是說動情時候的那種喘息聲,這樣的莊易,錦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是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要不然,在她的脣瓣上摩挲着的那拇指,能作死的用力麼?她那粉嫩的脣瓣已經明顯的感覺到痛了。
哪怕是這樣,錦瑟也依然是咬緊了牙關,硬是不肯發出任何的聲響兒,像是和自己較上了勁兒似的。
是因爲她的一聲不吭生氣了麼?只是,她要是說的話,又能說些什麼呢?不想說的那些都是廢話,偏偏最想說的卻是最最不能說的。
這會兒,黑暗的樓道里依然是隻有兩個人一輕一重的呼吸聲。
錦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男人噴灑出來的炙熱氣體悉數噴在了她的臉上,但是,卻是燙傷了她的心。
如果這樣的情況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哪怕是誰也沒有說一句什麼,只是默默的注視着對方。
然而,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沉寂也在這一刻被打破。
突地,莊易摩挲着錦瑟兩片兒脣的拇指比剛纔還要更加使勁兒的摩挲兩下兒之後,拇指就離開了錦瑟的兩片兒脣,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兩片兒脣。莊易的兩片兒薄脣緊緊的貼上了錦瑟柔軟的脣瓣,死死的封住。
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霸道,還是那麼熟悉,不給錦瑟任何反應的機會和時間,連同她那顆本就不怎麼堅定的心一起虜獲了,所有的堅持都在此刻被擊的潰不成軍。
錦瑟千想萬想、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莊易的親吻會來的這麼猝不及防,這突如其來的親吻讓她在這一瞬間忘了給予莊易任何反應,或迎合,或抗拒,通通沒有。甚至是那慣常的或支支吾吾或驚訝的聲音,也沒有了。
這會兒,錦瑟就這麼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莊易的兩片兒薄脣含上了她的,然後便是輕而易舉的撬開,攻城略地,攪動了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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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那粗重的喘息聲在本就安靜的樓道里顯得越發的明顯了。
沒有反應過來的錦瑟沒有給莊易任何的迴應,反應過來的錦瑟依舊是沒有給莊易任何反應。任由男人吻的再怎麼熱情澎湃,她表現出來的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反應,除了呼吸加重了,臉蛋兒更紅了,其他的,該怎樣,還是怎樣。
垂在身側的手依舊是垂着,整個人也根本沒有使出丁點兒的力道,就像是個娃娃一般任由莊易揉圓搓扁。
不,與其說她是個娃娃,還不如說她是根木頭來的更加貼切。身體僵硬,毫無反應。
這一吻,地久天長,長的兩個人覺得彼此都要窒息了,忘了今夕何夕。男人就像是頭不知饜足的猛獸,從呼吸急促,到最後,因爲力氣被抽乾,呼吸已經變得微乎其微,兩個人皆是如此。
察覺到錦瑟胸前正在劇烈的起伏着,莊易的薄脣慢慢的離開了錦瑟那已經被他折磨的有些紅腫的脣瓣,轉而一把又輕而易舉的將她禁錮在了自己的懷裡,腦袋深深埋在錦瑟的頸窩內,滾燙的呼吸灼燒着錦瑟白嫩的肌膚。
這會兒,錦瑟的表情雖然呆滯,但是內心早已凌亂不堪,本就不安靜的心內在被攪了這麼一棍子之後,怎一個亂字了得?
莊易紊亂的呼吸和錦瑟沒有節奏感的心跳皆是雜亂無章的,但是二者卻是出奇的同步,產生了共鳴。
接下來,莊易的突然的一聲像是魔音一般撞擊了錦瑟的整顆心,情緒大幅度的激盪起來。她整個人,宛若雷擊,縮在莊易懷裡的僵硬身子一動不動,唯有眼淚不可抑制的往下掉,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成串成串的。
珠子斷了線,轉而又連成線。
直到多年以後,錦瑟再回想起今天的這一幕,回想起莊易在這個時刻說的那句恨不得讓她給自己兩巴掌的話,還有他的語氣,她的心還是驀地一酸,說不出的心疼。
他說,“錦瑟,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不若他往常那般篤定霸道的語氣,更加不是疑問句的句式加肯定句的語氣,就是詢問,甚至是……沒有底氣的請求,聲音悶悶的,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愴然。
這一瞬間,錦瑟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想,應該再也沒有什麼不滿足了吧?
一個高高在上到俯瞰衆生的男人肯爲你做到這般,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還怎麼敢有任何的不滿足呢?
這般近乎懇求的語氣,錦瑟從來也不會把這樣的語氣和莊易掛上鉤,根本無法想象。他那麼高冷尊貴,怎麼會說出這樣沒有架子的話呢?非但沒有架子,他甚至是把自己放的更低了。
這樣的莊易,給了錦瑟極大的震撼。他的話無時不刻不在撞擊着錦瑟脆弱的小心臟,時時刻刻都泛着隱隱的疼,且越來越明顯。直到最後,疼的直抽氣兒。
在錦瑟眼中,莊易從來不善於表達自己的心情,在感情這方面兒,說過的話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回想起來,根本不是少,是壓根兒都沒有說過。
但是,沒說過,又能代表什麼呢?
他從不說愛,但是他的行動代表的含義難道不是愛麼?只是錦瑟自己,後知後覺。
不是他不愛,而是她不懂愛。
曾經,她覺得愛情遙不可及,看不見,也摸不到。如今,她覺得,愛情,就在身邊,只是不被她握在手心裡。
難道他現在說的這句話難道不能很好的表達他的心情以及心意麼?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麼才叫?
如果她早一點發現,是不是還能再多一點溫存?如果她早一點發現,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可惜……沒如果。
看一個人愛不愛你,不是看他說了什麼甜言蜜語,而是看他究竟爲你都做了些什麼實際行動。看一個人愛不愛你,不是看他和別人比較起來爲你做的多少,而是看他能給你他的多少。
百萬富翁願意拿出一萬給你,只有一百塊的人卻是願意將唯一的一百塊悉數奉上。
如此,哪個更真,自己心裡便有了數。
這樣的道理,或許說起來每個人都懂,也十分贊同。但是,自己不在這個位置上站一起,是很難深刻體會的。
莊易是個極其有原則的人,更是沒有人見過他在誰的面前低過頭,下過軟。現如今,他這極其反常的舉動,難道不能拿來很好的證明些什麼嗎?
只這一句,錦瑟就淚崩了。
他明知道留她在身邊的危險,還執意留她在身邊,什麼苦楚都不說,萬事都自己一個人扛着。
如此沉重的愛情,錦瑟覺得自己承受不起,一定承受不起。以對方生命爲代價的愛情,太過沉重,也太過殘忍。
雖然她從來不否認自己的自私,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她真的自私不了,她不能這麼自私。
在一起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但是自從分開後,那種強烈的思念總是不論白晝黑夜的侵蝕着她本就不太完整的心。她想和莊易在一起的決心可能絲毫都不比莊易差,但是,還是被理智佔了上風。
不期然的,錦瑟原本是一片空白的腦子突然浮現出一句歌詞,是周杰倫的經典老歌——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邊。
莊易現在的行爲,讓錦瑟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這句歌詞。
不是不想,是不能。
如果短暫的幸福換來的卻是他的生命危險,那還不如徹底分開。至少,這樣他能活着。
曾幾何時,錦瑟的豪情壯志恨不能駕馭藍天。但現在,她的豪情壯志全被現實擊敗,只留下了最基本的,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哪怕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她也沒有關係。
“回答我。”
久久的得不到錦瑟的回答,只感覺到了她顫抖的身體以及自己胸前的滾燙,那一滴一滴的熱淚就像是接連砸在了他的心上,激的他將錦瑟抱得的更加緊,聲音比以往更加低沉沙啞,喉結艱難的滑動着。
“回不去了。”
一開口,錦瑟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小的可憐,顫抖的厲害,沙啞的難聽極了,已經泣不成聲,嬌小的身子在莊易結實的懷抱裡抖如篩糠。哪怕他將她抱得再緊,她也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顫抖。
“可以回去。”
更加收緊了雙臂,莊易也顧不得是不是將錦瑟給勒的快要喘不過氣了。他只知道,此刻的他不能放手,好像一放手就會再也抓不住錦瑟一樣。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錦瑟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小腦袋搖的像是個撥浪鼓,整個人就像是失控了一般,滾燙的眼淚浸溼了莊易的前襟。
“能回去。”
又將自己解釋的手臂收緊了些,莊易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篤定。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說回不去了……”
突然,錦瑟的聲音接近低吼,像是那種複雜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不僅如此,她身體裡的小宇宙也像是爆發了一般,原本垂在身側那兩條看似無力的手臂,此刻照着莊易結實的肩膀狠狠推了一把,愣是將莊易高大結實的身軀給推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與此同時,樓道里的聲控燈也聞聲亮了起來。
終是,無處遁形的感覺環繞在錦瑟的周身,將她給緊緊包圍着。
看着錦瑟佈滿淚痕的通紅的小臉兒上,莊易只覺得自己眼中一刺,像是被一把利刃給狠狠扎中了一般,疼的鑽心。
莊易剛要上前一步——
“別過來!你別過來!”
因爲嗓子已經變得沙啞,錦瑟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尖銳,但是卻是那般的大,她自己都覺得耳膜快要被震破了!
錦瑟兩條胳膊緊緊環上自己肩膀,猶如一頭受了極大傷害的小獸,哪怕知道身後沒有退路了,腳下卻是機械式的重複着同樣的動作,像是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根本不是莊易,倒像是洪水猛獸。
“你別這樣,我不過來。”
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斷,但是莊易從來也沒見過這般驚慌失措的錦瑟,就連李淼去世的時候,錦瑟被噩夢纏身,也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誇張。
從沒有一刻,莊易會覺得自己像現在這般束手無策。
……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錦瑟將自己洶涌不斷的眼淚強制的逼了回去,情緒也漸漸的穩定了下來。
還好,她還知道自己究竟在做着什麼。
直到聲控燈再次滅掉,兩個人還是距離一米的站着,誰也沒有先說話。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終於,錦瑟使勁兒的攥着拳頭,在黑暗中說出了這句話。她的聲音不大,是因爲不想看見自己難以承受的場面。
“你心裡有我。”
莊易站在原地沒有要上前的意思,更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清楚的在錦瑟哭花的小臉兒上看到了掙扎。這句話較之剛纔那句“回到我身邊”,要多了幾分底氣。
“是,我心裡有你,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輕呵了一聲兒,錦瑟像是在嘲諷,聲控燈依舊是沒有亮起來,“可是我心裡也有他。莊易,你捫心自問,能接受一個剛從其他男人的牀上趴下來的女人麼?”
“……”
樓道里一片死寂。
“能麼?嗯?”
錦瑟的聲音很輕,不死心的把彼此逼上了絕路——
------題外話------
寫這些的時候,卡的要死,一直在聽光良的《約定》,雖然不是很符合,但是都很癡情吶,我的心肝兒喲!
我今晚不睡了,一鼓作氣把這點兒磨完。
最後,我是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