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意思?”
孫秋潔含糊不清的說着,雖然她似乎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紅腫如豬頭的臉上閃過的驚訝,但還是被眼尖的錦瑟給發現了。
“意思很簡單,就是說,刑世景根本不會顧你的死活,他只是在利用你。”
錦瑟淡淡的說着,那樣自然的表情,好像這些事兒她早就知道了一般。
“刑……”孫秋潔的聲音不僅含糊不清,還哆嗦了起來,“刑世景是誰?我不認識……”
“還要繼續自欺欺人麼?如果他不是在利用你,那他怎麼會在這段時間,對你不聞不問?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錦瑟上前一步,已經站在了孫秋潔的跟前兒,神情十分平淡,好像她說的話只不過是在講個無關痛癢的故事。
“你怎麼知——”
像是被錦瑟的話給戳中了痛處似的,孫秋潔的胸膛有些起伏,聲音含糊的開口。但是,才說了不過幾個字兒,就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立馬閉上了嘴巴,一句話也不多說了。
錦瑟明明是在套她的話兒!
意識到了這一點,孫秋潔看着錦瑟的目光就更加充滿怨恨了,好像在看一個幾輩子的仇人似的,也不遮掩自己的情緒了,完完全全的表達了對錦瑟的厭惡之情。
但是,孫秋潔之所以感覺自己被戳到了痛處,是因爲真的痛了。這段時間,刑世景真的沒有再聯繫過她。就連她發過去的那條兒類似告密的短信,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直也沒有得到半點兒的音訊,更是沒有發現他最近有任何的舉動。
不僅如此,本來,她還是對着經常來帝豪府邸的刑少鴻抱有一點希望的。但是,自從那次以後,刑少鴻就再也沒有來過帝豪府邸了。
看着突然閉嘴的孫秋潔,錦瑟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黑亮的眼睛也快速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你想說我怎麼知道的是麼?因爲,刑世景都已經說了。小潔,你醒醒吧,你已經是他手中的一顆廢棋了,他又怎麼會爲了一顆廢棋損兵折將?”
冷冷的瞥了錦瑟一眼,孫秋潔真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還指望他能想法設法的把你從帝豪府邸弄出去麼?”
不過,對於這樣的孫秋潔,錦瑟倒是也沒有在乎,只淡淡的繼續說着,“如果沒有刑世景,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外地生存了那麼久呢?是他拿錢養活你的,對不對?據我所知,這筆錢還不是個小數目。”
錦瑟說的有理有據,孫秋潔依舊不說話。
“是他害得你父母慘死的,你知道麼?”
突地,錦瑟的聲音就冷了下來,看着孫秋潔的眼神兒中也盡是譴責。
孫秋潔這樣的做法,根本就不是認賊作父這麼簡單了,而是時下最流行的“認乾爹”。這種行爲,比認賊作父還令人髮指。
“你胡說!纔不是!”
“明明就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我媽!”
像是終於被錦瑟的話給激怒了似的,孫秋潔含糊不清的接連吼了兩句,胸腔劇烈的起伏着,像是終於忍無可忍,爆發了!
孫秋潔兩句話以後,整個大廳鴉雀無聲。當她的心情漸漸的平復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在場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兒各式各樣,就是沒有個好眼神兒。
“明明就是你!”
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不該說的話,孫秋潔面色閃過一抹不自然,擡起的一隻手直直的指着莊易,聲音淒涼的控訴着莊易,“明明就是你先害死了我爸,然後害得我媽也想不開跳樓了!你就是個殺人兇手!”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看着近乎瘋狂的孫秋潔,錦瑟同莊易不經意似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兒,繼而莊易轉身上了樓直奔書房。等到莊易從樓上再度下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隻錄音筆。
“刑世景和刑少鴻的關係你知道麼?你想知道刑少鴻那天來都說了些什麼嗎?”
說話的依舊是錦瑟,她看着孫秋潔的眼神兒像是在憐憫,憐憫她的無知和自欺欺人,說的極爲動容。
看着孫秋潔愣住的樣子,以及她哆嗦着說不出話來的嘴脣兒,錦瑟看了莊易一眼。下一秒,莊易就按下了錄音筆的開關。
……
“我要帶走孫秋潔。”
率先鑽入孫秋潔耳朵裡的,是刑少鴻堅定無比的聲音。錦瑟有看到,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孫秋潔呆滯的目光明顯乍現了一抹希望似的亮光。
“不行!”
緊接着,就是莊易比刑少鴻還要堅定的低沉聲音。
“我若是執意呢?”
刑少鴻不依不饒。
“各憑本事。”莊易絲毫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那好,總之,我叔叔的意思是,不該留的人,是一定不會留的。留着,就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炸了。你最好能護着她一輩子,別讓她出帝豪府邸。否則……”
……
伴隨着“嘟”的一聲,錄音結束了,孫秋潔紅腫的臉色更加難堪了。要不是掛着血痕和紅腫,此刻孫秋潔的臉色一定是灰敗的。
“不……不可能的……”
寂靜的客廳裡,孫秋潔開始了喃喃自語,整個客廳也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呢?”
“世景是不會騙我的,他還答應了要爲我媽報仇的。”
“對……對對……”
眼神兒渙散的孫秋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勉強撐起了身子,看着錦瑟,“不可能的,如果世景真的不要我的話,那他怎麼會救我爸呢?我爸沒死的,我爸還活着,明明是莊易要殺我爸,世景偷偷救下了我爸,我親眼看到了我爸的。”
世景——世景——
孫秋潔這一聲兒又一聲兒極其親密的稱呼,叫的錦瑟心裡直犯惡心。對於一個足夠當她爸甚至能當她爺爺的人來說,一聲兒一聲兒的叫的這麼噁心人,真的好麼?
不能多考慮一下聽衆的感受麼?
孫秋潔會這麼坦然的跟了刑世景,會不會和她從小缺少父愛也有關係?
當然,這也就是錦瑟心裡一些小小的吐糟。最重要的,是他們從孫秋潔嘴裡得知的重要信息。
果然,孫秋潔和刑世景是有曖昧關係的。果然,孫子順還是活着的。
沒錯,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們的猜測。而剛剛,正是他們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而即興演出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爲了從孫秋潔的嘴裡套出相關的實情。
很明顯,那段錄音也是半真半假的。前半部分的對話,是莊易和刑少鴻之間真正存在着的。而後半部分,那是高科技合成的。
這樣的小計謀,對付別人或許一眼就被看穿。但是對付孫秋潔這種自認爲很聰明,而實際卻是蠢笨至極的人,綽綽有餘。
“的確不可能。”
終於,沉默了許久的莊易沉沉出聲,話音未落,人已經站在了錦瑟的身邊,繼續說道,“所以,現在的你,真的是廢棋一顆了。”
“感謝你今天說的所有。”
莊易接連的幾句話,使得原本還沉浸在無限悲痛之中的孫秋潔立馬睜大了雙眼。意識到自己上了他們的當,孫秋潔勉強撐着身子,掙扎着站起來就要往錦瑟的身上撲。
意識到情況不對,莊易一個轉身,就將錦瑟護在了自己懷裡,手肘順勢往後一捅,剛好戳的孫秋潔一個踉蹌。身形一個不穩,纔剛站起來沒幾秒的孫秋潔再一次重重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主樓的大門被推開了。
率先進來的,是莊易最得力的助手,雷鐵,堪稱莊易的左膀右臂。跟在雷鐵身後一起進來的,是幾個黑衣男子。
“二爺。”
開口之前,雷鐵已經上前,迅速制止住了依舊在發癲發狂的孫秋潔。
“送去瘋人院,告訴那裡的院長,好好看管。否則,等着關門。”莊易緊摟着懷裡的錦瑟,聲音冷厲無比。
“是。”
莊易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無非就是將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孫秋潔換個地方軟禁起來。
雷鐵一揮手,兩個黑衣男子已經上前,架住了孫秋潔就往外走,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
咳咳——
好吧,這塊兒也不是玉了。
——
“哎……”
自從處理了孫秋潔之後,這些日子,這已經不知道是錦瑟的第多少聲嘆息了。這會兒的錦瑟,正窩在莊易的懷裡,香汗淋漓。
“嘆什麼氣?難道剛纔我不夠賣力?”
事後的莊易聲音低啞的不像樣子,又性感至極。說着,就俯身在錦瑟光潔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小潔在那裡還好吧?”錦瑟低低的問了一聲,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多少次這麼問莊易了。
“你放心,她在那裡,相對而言,比在這裡安全許多。”
錦瑟每次問,莊易每次就這麼耐心的回答,好像多說一遍她就能安心許多似的。
“但願她能懂,我們是在幫她。”
錦瑟這一聲兒,包含了太多的無奈。
沒錯,把孫秋潔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去瘋人院,是莊易和錦瑟商量之後共同作出的決定。看似是他們對孫秋潔恨到了極點,實則是在保護孫秋潔的人身安全。
錦瑟想,這是她能爲小姨做的最後的事兒了。孫秋潔縱然可恨,可她到底是小姨唯一的女兒,哪怕孫秋潔再怎麼樣,她也要給孫秋潔留個活路,她不能在小姨屍骨未寒的時候做出讓她死不瞑目的事兒。
錦瑟想過,可能把孫秋潔送去天涯海角會更加安全一點,避免了那已經接近喪心病狂的刑世景的報復。但是莊易卻不贊同,在本市,起碼在莊易觸手可及的範圍內,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還能應急,不至於措手不及。
如今,在錦瑟的認知裡,就只剩下了一件事兒——爲小姨報仇,將壞人繩之以法,讓孫子順跪到小姨的墳前認錯。
可現下,這件事兒是不太容易解決的。尤其,年關將近。
像是莊家這樣的名門,是極其看重春節的。自然,過年的時候,錦瑟要跟着莊易一起回莊家。
——
年三十這天,錦瑟跟着莊易早早的就回到了莊家,整個莊家都沉浸在喜氣洋洋的氣氛當中,紅紅火火的場面,讓錦瑟這才感覺到了年味兒。
真的要過年了。
轉眼間,她和莊易認識已經有半年之久了。這半年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事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但是卻有發生的那麼理所當然。
回莊家之前,莊易陪着錦瑟去了趟李淼的家裡,上了香之後才趕往莊家。
至於瘋人院,哪怕錦瑟想去,但顧及到孫秋潔的安危,她忍住沒有去。莊易說,孫秋潔在那邊有吃有喝,還有專人的照顧,日子不錯。
錦瑟這才安下了心。
“咚!咚!咚!”
就在錦瑟還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時候,一陣富有節奏的敲門聲將她給拉回了神兒。
此時,莊易的臥室內只有錦瑟一個人。回來沒多久,莊易就被他老爹給叫去坐談了,說是有重要的事兒要商量。
回自己的房間還要敲門麼?
很顯然,這個敲門的人並不是莊易。
“天馳。”
果然,在錦瑟走到門口兒將門拉開的時候,看到了許久不曾見面的莊天馳。
許久……
到底有多久,錦瑟也不記得了。
但是,細心的錦瑟發現,這麼長時間不見,莊天馳消瘦了不少。那張和莊易有幾分相似的臉龐的輪廓,也更加明顯了不少。
輕“嗯”了一聲,莊天馳點點頭,算是應了錦瑟,眼中閃過了一抹晦澀,繼而說道,“方便讓我進去坐坐麼?”
儘管已經很久沒見了,莊天馳給錦瑟的感覺依舊是溫潤如初,他的目光,似乎永遠都是如沐春風般的柔和。
“當然方便。”
錦瑟十分自然的扯起嘴角笑笑,側身給莊天馳讓了路。
沙發上。
“瑟瑟,你最近過的好麼?”
話一說出口,莊天馳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的多餘性。看着錦瑟,無論是氣色,還是她精緻臉蛋兒上的表情,都像是在無聲的告訴他,她過的真的挺好。
“挺好的,你呢?”
平時和莊天馳哥們兒似的相處慣了,錦瑟倒也不覺得拘謹。
“我也……挺好的。”
似乎,只有在這個女孩兒面前,他纔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還有那種說不清的悸動以及手足無措。
“你……”
才說了一個字兒,莊天馳就頓住了,似乎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話應該怎麼說。
“嗯?”
等了有一會兒,錦瑟也沒有等到莊天馳再說些什麼,不禁有些疑問。
“你……和二叔是怎麼認識的?”直到今天,莊天馳也不能接受錦瑟和自己二叔已然成了既定的事實這件事。
錦瑟失蹤的這段時間,莊天馳一直在尋找,只是皆是無果。後來,得知錦瑟消息的時候,錦瑟已經重新回到了二叔的身邊。
“這個,說來話長。”
一提到莊易,錦瑟精緻的臉蛋兒上自然而然的就浮現出幸福來了。也是這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莊天馳的眼睛。
說來話長,其實就是委婉的拒絕了。並非錦瑟不想說,只是,若是說起來,恐怕一天一夜都講不完,這個新年都會在她的講述之中過去。
雖然僅僅認識半年,但是回憶卻是太多太多。
“瑟瑟,我有話要對你說。”
本來,莊天馳是說今天下午才能到家。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在他聽說自己二叔回來的時候,沒過多久,就趕了回來。
“什麼話啊?”
對於自己的哥們兒說個話都這麼吞吞吐吐,大大咧咧的錦瑟着實有點兒受不了,有話就直接說唄!
“我喜歡你。”
莊天馳聲音淺淺,但語氣很重,繼續補充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