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錦瑟的目光恰好落在正一步一步往她和莊易的方向走來的刑少鴻身上,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慌失措。
下意識的,錦瑟攥緊了莊易輕握着她的大手,因爲過於用力,指關節都泛起了青白。
不僅是錦瑟,這會兒,所有賓客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了在此時十分不適合出現卻出現了的刑少鴻身上。
他不僅出現了,還出現的這麼明目張膽。
人家此時正在舉行着最重要的儀式,他這樣做真的合適麼?
不僅如此,此刻他走過的路,恰好是剛剛莊易牽着錦瑟走過的紅毯。
就算這家酒店是他的,他也沒理由在這個時候出現吧?現在的時刻是隻屬於莊易和錦瑟的,連在場的賓客都不能亂走動。
他出來幹嘛?
砸場子麼?
因爲刑少鴻冷不丁的出現,這一路,不僅是沒有人攔住他,反而都是一個個的看傻了眼,誰也摸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如果此時有個聚光燈打在刑少鴻的身上,他可真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此時,錦瑟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氾濫,如果仔細觀察,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嘴脣在輕微的哆嗦着。別人對刑少鴻的突然出現是一頭霧水,她卻是門兒清。
然而,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看着這越走越近的刑少鴻,這素來與刑少鴻勢不兩立的莊易非但沒有說任何的冷言冷語,反而只是輕掃了他一眼,像是刑少鴻根本不存在一般。
只有刑少鴻,那俊臉上的妖孽笑容非但沒有減退半分,反而是隨着腳步的逼近,越來越濃郁了。
“願意麼?”
莊易那雙暗含深情的幽深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聚光燈下錦瑟精緻的小臉兒,再度微微俯下身,薄脣附在錦瑟白皙的耳際輕輕地問了一句。
冷不丁的一顫抖,錦瑟的目光立馬從越走越近的刑少鴻身上收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眼前這個高冷尊貴的男人,錦瑟的心裡百感交集,最最明顯的感覺,就是心尖兒上的那股子抽疼。此時,錦瑟看到莊易那以往冷冽的目光全然消失了,只餘下那並不常見的溫和。
這是不一樣的莊易,但是他眼底的那股子堅定,卻又是與平時的他如出一轍。
思忖間,腳步聲也已經停了下來。下意識的,錦瑟的餘光已經掃到了站在臺下距離她一米不到的刑少鴻。但是,她沒有轉過頭,更是沒有勇氣去看他那俊臉上妖孽笑容。
如果說,在這場訂婚宴上錦瑟最最不想看到的人,那一定是非刑少鴻莫屬。
直到現在,莊易的休息室裡刑少鴻對莊易說的那番話還在不休不止的在錦瑟的腦海中盤旋着,啃噬着她的感性。
慢慢垂下眼簾,錦瑟有些暗淡的眸光一直落在莊易手上閃閃散發着光芒的那枚鑽戒,尤其是在聚光燈下,那枚精緻的鑽戒顯得更加耀眼了。
錦瑟也知道,只要她開口說一句“我願意”,這枚閃着耀眼光芒的精緻鑽戒就會被莊易準確無誤的套上她左手的中指。
只是,此刻的錦瑟只覺得這枚戒指刺的她生疼,不是眼睛,而是心。
突然,指關節傳來一陣疼痛,錦瑟的睫毛輕顫,原來是莊易本是輕握着她的手的大手開始使勁兒了。
此刻,宴會廳更是寂靜一片,寂靜的她甚至能聽到自己不安的呼吸聲和紊亂的心跳聲。
錦瑟的腦海中正經歷着一場天人交戰,理性與感性正在激戰着,一直分不清個勝負。
錦瑟不明白,是不是老天都覺得她做的太過分了,所以才這麼懲罰她,讓她在知曉一切實情的時候連個回頭路都沒有給她留。爲什麼所有人都看出了莊易是真心的對她好,只有她自己後知後覺,竟然還聽信了別人的讒言。
這個時候,錦瑟滿腦子都反覆的迴盪着刑少鴻的那句話——她留下,對你沒有好處。
終於,就在全場都等待着錦瑟的回答之時,錦瑟深吸了一口氣,嘴角輕挽,揚起精緻的小臉兒,比剛纔清亮了不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在莊易俊朗深邃的面容上。
“我願意。”
錦瑟輕飄飄吐出的三個字兒,雖然聲音很輕,但是吐字清晰,這三個看似輕鬆的字眼兒卻像是石頭一般砸在了兩個男人的心頭上。
此時,錦瑟的眼中好像只剩下了莊易一個人,那雙黑白分明的靈動眼睛中照映出來的只有他一個人,好像周圍其他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了一般,不管是心中,還是眼裡,只剩下了莊易一個人。
她想,不管會發生怎樣的變故,至少在此刻,她是要說出自己的心聲。她的遺憾已經夠多了,或許並不在乎多一個。但偏偏這個遺憾,是錦瑟萬分不願留下的。
宴會廳裡格外安靜,所以,哪怕錦瑟聲音再小,也還是清晰的落到了衆賓客的耳朵裡。
因爲錦瑟這肯定而毋庸置疑的一句話,霎時,一片激烈的掌聲響起,似乎也沒有人再有心思去琢磨刑少鴻這個極具違和感的存在。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所有人都因爲錦瑟的這一句而拍紅了手掌。
熱烈的掌聲不絕於耳,莊易與錦瑟異樣,旁若無人,嘴角噙着的弧度在此刻因爲錦瑟的這句話大放異彩,手中的那枚閃耀着光芒的鑽戒正在往錦瑟左手纖長的中指上套去。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於聚光燈下的莊易和錦瑟二人的身上,似乎壓根兒就沒有人去注意刑少鴻此刻僵在嘴角的笑容,更是沒有人去注意他這個多餘的存在。
熱烈的掌聲持續了很久,就連那本是已經臉色鐵青的莊鈺睿臉色也和緩了不少。過了這一刻,事情就等於是敲定了下來。
突然,莊易一把將錦瑟拉近自己懷裡,錦瑟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幾乎是撲進了莊易的懷裡,結結實實。
還不等錦瑟做出任何反應,莊易的一隻大手輕攬住錦瑟不盈一握的纖腰,另一隻手輕輕捏住錦瑟的下巴,一記滾燙的熱吻已經席捲了錦瑟兩片柔軟的脣。
兩條白嫩的細胳膊下意識的環住了男人結實的腰身,這一刻,錦瑟竟是捨不得閉上眼睛,任由這個已經同牀共枕許久的男人的俊朗面容在自己的眼前無限放大。
看着這個眼前這張沒有任何瑕疵的俊臉,錦瑟的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任由他淺吻着自己,而自己則是認真的端詳着眼前男人的俊臉,每一個細微的都不放過,試圖將他雕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漸漸的,男人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越來越模糊,錦瑟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視線模糊了,還是這男人的俊臉變得模糊了。
睫毛輕輕的顫抖着,錦瑟逐漸閉上眼睛,以此來掩去眼中閃爍着的晶瑩,環着男人腰身的細胳膊不由的收緊了,更緊,再緊一點。
漸漸的,掌聲似乎不那麼熱烈了,在場的賓客似乎都不忍心打破這十分和諧又養眼的一幕。哪怕就是偶像劇中,他們也沒有見過如此唯美的畫面。
忽然——
“錦瑟,我問你,你是要繼續和他訂婚,還是選擇和我走?這個問題我只問一遍,也給你半分鐘的考慮時間。”
刑少鴻清朗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宴會廳,也漫過了逐漸變小的掌聲。
一瞬間,錦瑟的身體就僵硬在了原地,覺得自己的全身就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包括五臟六腑,根本動彈不得。但是,她確是清楚的感覺到了莊易高大的身軀那一瞬間的僵硬,還有他搭在她腰間越收越緊的大手。
錦瑟幾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轉過腦袋看向刑少鴻的。她只知道,當她看向刑少鴻的時候,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刑少鴻的手上多了一個微型話筒。
也是這一瞬間,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血色頓失,一片慘白。自然,她也沒有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那被莊易套上訂婚戒指的左手已經被莊易牢牢的攥在了掌心裡。
沒錯,是攥,不是握。莊易的力道十分大,但是這種感覺卻像是攥在了他自己的心上,鈍痛無比。
刑少鴻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宴會廳幾乎陷入了一片死寂。然而,死寂也僅僅限於那一瞬間,下一秒,整個宴會廳就徹底沸騰了起來,根本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這個時候,在座所有人的猜測都被落實了。
原來,這刑大少的出現根本就不是個意外,而是早就預謀好了,也計劃好了的。
敢情是來搶親的!
只是,這究竟是爲了哪般呢?這三人之間又存在着怎樣的情感糾葛呢?
雖然在座的所有人心裡疑慮重重,但這些問題全都不能稱爲是他們心中的重點。此時此刻,他們最最的關注的,只是錦瑟最終會選擇誰。
然而,大家的心裡也都明鏡兒似的,不管錦瑟最終會選擇哪一個,結果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莊易和刑少鴻的樑子只能是越結越大。
與此同時,宴會廳裡莊家人所在的那一桌,幾乎沒有一個人的臉色是好看的,清一色的陰沉沉。
不管怎樣,今天這場沸騰了將近半個月的訂婚宴,不僅關乎着莊易本人,還關乎着莊家的家族門面。
而莊家,能繁榮至此,自然是和莊家內部人的團結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正是因爲他們每個人都代表着莊家的門面,所以他們更是看重家族的榮耀。
尤其是莊易,作爲賭界正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作爲莊家到目前爲止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的事情絕對不僅僅是他個人的事情,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都關乎着莊家的榮耀。
然而,莊家所有人陰沉沉的臉色也只是在表面看起來,於內心,他們又有着自己不同的心思。
莊鈺睿,作爲莊家的大家長,如今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兒子竟然在訂婚宴當場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搶親,他的一張老臉上最是掛不住了,一臉鐵青,萬般精神矍鑠的臉上全部被怒氣充斥着。
奈何,今天這樣的場面,偏偏他還不能出面。一是因爲莊易早就可以獨當一面,自是有他自己處理問題的方法,他也相信莊易可以處理好。二來,就是因爲趙蘭芝的手一直覆在他已經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此時,趙蘭芝也是氣憤到了極點。刑少鴻如此的行爲,無疑等於狠狠的給了莊家所有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然而,這都不算什麼。她現在最是摸不清的,就是錦瑟的想法兒。
倘若錦瑟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刑少鴻,雖然日後還是免不了流言蜚語的流傳,但好歹也算是保住了莊家的臉面。但若錦瑟今天拋下莊易,真的跟刑家的小子走了,這無疑是錦瑟在莊家已經腫起來的臉上又給了一巴掌。
如此,莊家的臉算是徹底丟盡了。
這半個月,無論是媒體,還是輿論,這場訂婚宴已經被炒得沸沸揚揚,甚至說可以炒到了天堂。但如今若是變故發生了,那將是直接從美好的天堂跌入了陰暗冰冷的地獄。
而莊天馳,此刻只是緊緊地鎖着眉,以往陽光的俊臉上少了陽光,同是被陰暗所取代。
自然,此刻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宴會廳門口一個被人的地方,一個女人正在猙獰的笑着,原本還算精緻的臉蛋兒上已經是幾近扭曲。事到如今,她一點兒都不後悔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
她十分慶幸自己剛纔聽了堂哥的話,給錦瑟發短信叫到了莊易的休息室門口。雖然她不知道錦瑟究竟聽到了什麼,但是她卻清楚的看到了此刻錦瑟臉上十分痛苦又兩難的表情。
此刻,如果不是礙於情況不允許,刑歆瑤十分想上前大聲的質問錦瑟:痛苦麼?不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你覺得痛苦麼?活該!
她得不到的東西,她寧可毀了。哪怕她不能親手毀了,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痛恨的人得到。既然她不能得到,她就要攪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寧。她也要讓錦瑟嚐嚐明明近在眼前卻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錐心刺骨的感覺。
這一刻,錦瑟突然明白了,徹底明白了,她從來也不是個笨傻的姑娘,反而是精得很,只是到底她還年輕,很多時候都很容易被“意氣用事”這四個字矇蔽了雙眼。
而對方,恰恰是抓住了她的這一弱點。
之前她的化妝間收到的那條短信,就算不是刑少鴻本人發的,也一定是他指使別人發的。而刑少鴻的真正目的,還是讓她離開莊易。
正如莊易所說,在她看來,既然刑少鴻給她的那份所謂的證據都是假的,她自然不可能再輕信了他,更是不會在訂婚宴上跟他走。但是,當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她的想法自然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的事情就都需要從長計議了。
刑少鴻的目的就是讓錦瑟聽到他和莊易的對話,以此來對她的行爲作出影響,賭的就是她對莊易的感情和在乎。
此時,錦瑟突然想笑,苦笑,冷笑,什麼笑都好。笑自己的無知,嘲諷自己的無能。
她承認,刑少鴻這一把賭對了,也賭贏了。
以前,她很糾結,更是因爲小姨的去世不敢面對對莊易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因爲她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關。每次決定要繳械投降的時候,她都會心裡狠狠的質問自己一句,她怎麼會愛上一個殺人狂魔呢?
如今,她終於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可是面對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也有機會向身邊的男人表明心跡了,可是上天竟是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肯給她,更是沒有給她表明心跡的原因,是爲了要懲罰她那顆被無知矇蔽了的心麼?
自從小姨去世以來,她剛剛說的那句“我願意”,大概是這段時間她對莊易說的唯一的實話吧?
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刑少鴻的那句“她留下,對你沒好處”。如此,她還怎麼能有臉留下拖累了莊易?甚至還有可能牽連了他的生命安危。
誤解他,痛恨他,最後還想要傷害他,她還有什麼資格留在他身邊?
既然什麼都沒有爲他做,那麼,此刻,她最能爲他做的一件事就是離開他。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帶給他什麼,還能爲他做些什麼。
離開以後,不管她自己會不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都真心的希望莊易可以好好的開始新生活。
剛剛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有想過,如果刑少鴻不出現的話,她以後一定會好好的待在莊易身邊。但偏偏,天意弄人,命運作弄。
此時此刻,錦瑟突然發現,兩個月的時間愛上這個男人其實並不難。他那麼出色,對她又不是一般的好,愛上他,其實應該說是意料之中的事兒,真的一點都不難。
錦瑟終於明白,愛而不能的痛楚,很有可能是一輩子的。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想嘶聲質問刑少鴻:你一定要這麼做麼?如果有一個人,是你拼了生命也要去保護的,你會捨得和他分開麼?
沒錯,爲了莊易,錦瑟捨得自己的生命,十分捨得,但是她捨不得莊易冒險。欠下的種種,已然是還不清了,便不能欠下更多。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愛上誰,也終於承認,愛情都是來得猝不及防的。偏偏她後知後覺,想要伸手牢牢抓緊開始珍惜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憐憫她賞給她一個珍惜的機會。
也或許,她到現在也不能確定這種感覺究竟是不是愛。但是,她想老老實實的待在他身邊,哪裡都不去,這樣夠不夠?
此時,聚光燈下的錦瑟面無表情,好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幾乎全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久久的沉浸着,無法自拔。
過往的種種,雖然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但錦瑟卻是覺得,這樣的回憶,足夠她用來回憶一輩子了。
初相識,他們處處算計着彼此,只因爲錦陽欠下的那筆鉅款。她討價還價,她不擇手段,換來的其實都是他的面無表情。
好像,他永遠都是那樣,無論經歷了什麼,面上永遠都是那般巋然不動,泰然處之。
後來,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先動了心。
錦瑟還清楚的記得當她以莊天馳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莊家的時候,莊易那雙波瀾不驚的黑眸中終是有了起伏,那幽暗的黑眸中,是藏了慍怒的。錦瑟不知道的是,如果那天的她不是被憤怒淹沒,她一定還會看出莊易眼中失望。
那天,莊易明明可以當場揭穿她的,但是看到她通紅的眼圈兒,他硬生生的嚥下了已經衝到嘴邊兒的話,才讓她沒有那麼難堪。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情緒起伏如此之大的莊易。
也是那一晚,在被迫的情況下,他們交付了彼此的第一次。
現在的錦瑟終於可以理解當時莊易看在她眼裡種種不正常的行爲。如果不是因爲在乎,他的情緒起伏怎會如此之大?
也或許,就是從那一晚開始,她將自己的身體連同心都一併交付了出去。也或許,是更早。
“時間到了。”
刑少鴻的俊臉上一直保持着妖孽的笑容,從未褪去。也正是他的這句話,使得錦瑟一個激靈,回過了神兒。
直到這個時候,錦瑟發現自己的左手已經被莊易的大手攥的有些麻木了。
深吸一口氣,錦瑟暫時忘卻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煩亂情緒,下一秒,錦瑟就試圖從莊易的手裡抽出自己那隻已經麻木的手。
雖然整隻手都麻木了,但是錦瑟卻是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枚鑽戒正硌着她的食指、中指,還有無名指。
也正是這一刻,錦瑟才真正的明白了十指連心的深刻含義,哪怕手指再痛,也不及心裡的十分之一。
莊易像是鐵了心的不放手,無論錦瑟怎麼掙扎,他也是不放手。直到最後,錦瑟已經開始大力的甩着莊易的大手,試圖甩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錦瑟眼中閃過的嫌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她真正嫌棄的是誰。
然而,這樣的她看在賓客眼裡,顯然就是成了嫌棄莊易。
不顧現場越來越大的喧譁聲,莊易沒有半分要鬆手的趨勢。
也正是因爲這樣,在場的所有人都更加不解了。你說這莊二爺也真是的,都已經當場被戴上了綠帽子了,怎麼還是不撒手呢?真是用情至深啊!
如此一來,莊易在衆人的眼中,形象更加高大了。
然而,錦瑟卻成了千夫所指的水性楊花的女人。
前一秒的她還口口聲聲的說着“我願意”,如今卻是迫不及待的要投向刑少鴻的懷抱。
這時,錦瑟的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甩不開莊易的手,她索性也不甩了,不顧自己的手還被莊易的大手緊緊攥着,人已經邁下了臺階,往刑少鴻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走了一步,錦瑟的細胳膊已經被拉直,但因爲莊易死活不鬆手,她已經不能再向前走一步。
見狀,刑少鴻嘴角勾起的笑容劃開了更大的弧度,閒適的往前跨了一步,直接站在了莊易和錦瑟的中間,隔開了他們兩個人。
不顧錦瑟的手還被莊易攥着,刑少鴻在衆目睽睽之下,微微俯身,一把就將錦瑟打橫抱起,像是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權,繼而也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抱着錦瑟就往外走。
刑少鴻已經走出了兩步,但俊臉已然陰鷙成冰的莊易還是絲毫沒有要鬆手的跡象。礙於莊易給的阻力,刑少鴻不得不停下腳步。
妖孽的俊顏回首,刑少鴻掃了一眼懷裡面無表情的錦瑟,琥珀色的眸子一閃,冷冷的對着身後的莊易吐出兩個字兒,“放手。”
此時,莊易的薄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一言不發,那雙陰沉不定的眸子死死的盯住錦瑟的側臉。
見莊易還是沒有絲毫要放手的跡象,刑少鴻脣角一直勾着的妖孽笑容已經漸漸收斂起來,索性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不顧錦瑟的小手兒還被莊易牢牢的裹在掌心內,用力往前跨了一步。
“嘶——”
一聲淺淺的低呼,胳膊因爲大力的拉扯傳來劇痛,錦瑟精緻的眉頭已經緊緊的攢到了一起。儘管她已經盡力不叫的那麼大聲了,儘管在場的賓客也沒有幾個人能聽到,但是她這聲痛呼確是十分清晰的傳入了莊易的耳朵。
其實,手臂上的痛楚根本不及心裡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也是在這一瞬間,莊易眉心緊皺,迅速的鬆開了手,只是人還保持着那個動作,沒有任何變化。
剛剛,自己的手被莊易的大手緊緊的包裹着,錦瑟只覺得莊易攥住的並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整顆心。而莊易鬆開手的瞬間,錦瑟只覺得自己瞬間就成了汪洋大海上的一葉浮萍,再沒有了落腳點和港灣,整顆心都漂浮了起來,不再安定。
手臂獲得了自由,錦瑟拖着自己已經麻木不堪的手臂,順勢攬上了刑少鴻修長的頸項,小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胸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既然要做戲,就要做的十足。
然而,也僅僅有刑少鴻自己聽到了,在錦瑟的小腦袋靠向他胸膛的時候,她的脣瓣呢喃出輕輕的三個字,“對不起……”
這一聲致歉,帶了千萬分的歉意,還有刑少鴻根本不曾在錦瑟的聲音裡聽到的哽咽。
刑少鴻自然是知道,錦瑟的這一聲道歉,萬不可能是對着他說的。
刑少鴻突然覺得,不知道究竟是因爲什麼,他突然希望自己沒有賭贏,沒有賭對錦瑟的心思。她的這聲“對不起”較之剛纔的那聲“我願意”,要讓他揪心的多了。
自然,除了刑少鴻,也不會有人知道,就在他前腳剛邁出宴會廳的時候,錦瑟的眼淚就不可抑制的從合着的眼簾中傾瀉而出,嬌軟的身子抖如篩糠。
大概在刑少鴻抱着錦瑟離開了五分鐘之後,不顧現場的議論紛紛,更是不顧莊鈺睿氣的已經不成樣子的臉色,莊易竟是旁若無人的邁着堅毅的步伐走出了宴會廳,硬是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以沉默結束了這場轟動全城的訂婚宴。
與所有人的料想相反,莊易並沒有去追刑少鴻和錦瑟。只是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徑自下樓驅車離開,車子一路飛馳,直達帝豪府邸。
進入主樓,莊易鞋子都沒有換,更是不顧傭人的疑問和招呼,三兩下邁上了二樓,直奔主臥。
一步一步走到大窗前,莊易高大的身軀直愣愣的往後一仰倒在了大牀上,猶如轟然倒塌的華麗建築。下一秒,莊易慢慢的擡起胳膊,擋住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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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比昨兒多了那麼一咪咪,相信我,會越來越多噠。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都愛你們!
咩哈哈!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