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說的沒錯,搶劫是一種讓人腎上腺素急速飆升的一種傷天害理的運動。
很多時候,按照人的本性來說,做壞事要比做好事更能帶來愉悅感,不過,這種愉悅感是超常規的,也是超人性的。
他的起因是破壞,是搶奪,是不勞而獲。
因此,上古的賢人們纔要對這種行爲加以控制,加以約束,加以鞭撻,從道德層面上加以否定。
按照律法來說,任何事情其實都有解決的正常渠道,人們通過各種正常的渠道來解決問題纔是好的。
可惜,很多時候,這種渠道並不暢通,也有一些人不願意使用這種渠道,再然後,搶劫,這種令人愉悅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長刀切開人身體的過程是恐怖的,尤其是當這把刀拿在你手裡的時候切開別人的身體,就是更加恐怖的一種體驗。
很多人可以罵出最惡毒的話,可以對別人做出做恐怖的威脅,可是,當自己手裡的刀子真正砍在人的身體上的時候,內心依舊是恐懼的。
雲昭現在就是這樣,他明明不喜歡這一幕,偏偏,他這具被雲福訓練的很好地身體在進入戰陣之後,依舊顯得靈活而彪悍。
他不明白,自己的長刀爲什麼就能直直的刺進一個刀客的脖子,且知道旋轉一下,然後再順利的抽出來。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躲過人家刺過來的長槍,然後身體就沿着槍桿旋轉兩下,再順利將長刀刀刃貼在槍手的脖子上藉助身體旋轉的力量,割開人家的咽喉。
李定國對雲昭勇猛的模樣嗤之以鼻,他在戰場上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捧着一本書在桃林裡漫步詠哦的書生,時而低頭,時而退步,時而快進,時而旋轉……
他手裡的長刀沒有像雲昭的長刀那樣化作閃電,而是像一隻溫柔地手,拂過桃花之後,桃花落。
他是不管後背的,張國鳳就在他身後,他似乎明白張國鳳一定能護住他毫無保護的後背,這個工作,張國鳳做的確實不錯。
四個背靠馬車站立的彪悍刀客,並沒有因爲遇到了突然襲擊就顯得慌亂,他們眼看着護衛兵丁以及刀客們被賊寇屠殺也無動於衷。
當雲昭殺透軍陣與後發先至的李定國匯合之後,就指指那四個刀客對李定國道:“就是他們。”
李定國瞅瞅雲昭臉上的蒙面佈道:“爲什麼一定要遮住臉?”
雲昭道:“以後這張臉還要見人,蒙上比較好。”
李定國嘿嘿一笑,就閃電般的撕下雲昭的蒙面佈道:“大丈夫坐不更名,站不改姓有什麼好隱瞞的。”
雲昭怒道:“既然你大氣,有本事就把你的名字大聲喊出來!”
李定國道:“你看我像是蠢貨嗎?”
說完話,李定國就直奔守衛馬車的刀客而去。
張國鳳經過雲昭身邊的時候,神色難明的瞅了雲昭一眼,雲昭硬下心腸不與他對視。
張國鳳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捨棄了護衛李定國後背的打算,越過李定國率先向一個彪悍的刀客發起攻擊。
長刀跟刀客的砍刀碰撞的時候,迸出一溜火星,刀客沉腰跨馬步,剛剛跳起來的砍刀就閃電一般向張國鳳的頭頂劈了下來。
張國鳳閃開,一柄長矛就從他的腰肋處鑽了出來,直奔刀客面門!刀客橫起寬大的砍刀,長矛被擋住了,可惜,李定國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刀客再次擋住了李定國的長刀,卻放棄了阻攔李定國拳頭的意圖,畢竟,在刀子跟拳頭之間,他覺得捱上一拳問題不大。
他錯了,一柄一尺多長的匕首從李定國的袖子裡彈出來,直直的插進刀客的眼眶,一聲絕望的慘嚎過後,匕首透腦而過。
李定國哈哈一笑,身子在空中扭轉一下居然跳上了銀車,其餘三個刀客舍棄了各自的對手瘋了一樣的攻擊李定國。
雲昭鬆了一口氣,就在剛纔,他被其中的一個刀客用刀子剁的很悽慘,握着長刀的手已經失去了知覺,要不是總有冷箭從遠處射過來,雲昭可能打不過人家。
背靠牆壁劇烈的喘息幾下,雙腿軟軟的只想往下遛,先前鼓起來的勇氣就像白雪遇暖陽一般融化的乾乾淨淨。
“殺了他們。”
雲昭虛弱的指指那幾個彪悍的不像話的刀客,讓已經基本處理完雜魚的部下重新選目標。
才下令,就聽見李定國得意的笑聲又起,一個粗壯的刀客從銀車上摔了下來,頭頂插着一杆長矛,也不知道李定國是怎麼給人家插上去的。
“痛快,這兩個是我的。”
李定國跟着跳下銀車,人未到,長刀已經降臨,噹啷一聲響,長刀再一次與刀客的砍刀碰撞,這一刀看樣子非常沉重,那個舉刀應戰的刀客,被劈的後退一大步,李定國才落地,身體旋轉一下,長刀再次橫着劈了出去,刀客來不及躲避,只能繼續用砍刀抵擋,“鐺鐺鐺”又是連續三刀,雲昭瞅着那個刀客被李定國生生的逼過來,只好無奈的用顫抖的雙手舉起刀子狠狠地刺了出去。
長刀透胸而出,李定國陰笑一聲,繼續旋轉着身子揮舞着長刀殺進了張國鳳的戰團。
“國鳳,拿金子”
張國鳳聞言,捨棄了對手,一刀劈開銀車上的鎖頭,打開銀車試驗了一下重量,就提起最終的一個箱子,拔腿就跑。
最後一個刀客發瘋一般的向李定國進攻幾刀,等拉開了一點距離,就一頭撞進一扇窗戶裡,奪路而逃。
李定國哈哈大笑道:“約定完成,爺爺去了。”
說罷,就向已經跑遠的張國鳳追了出去,且快逾奔馬。
雲昭目送李定國遠去,嘿嘿一笑,對走出來的雲楊道:“收好銀子,我們回家。”
很快,街道角落裡一家不起眼的雜貨鋪的的大門悄悄打開,銀車駛進了店鋪,大門又關上了,一羣人從兩邊走出來,小心的避開血跡,把所有的屍體統統丟進金鉤賭坊,收回所有弩箭,然後就各自回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個佝僂着身子的老漢死命的敲着銅鑼,大聲喊叫着,要街坊們快快捉賊。
等鼓樓裡的鼓聲響起來之後,整個西安城就亂糟糟的。
對於西安城,雲昭從來就沒有關心過,這裡有很多的官員,他們把這裡治理的很好,不勞他操心。
人家也從來沒有徵求過雲昭的意見。
雲昭一行人從城門口出去的時候,看守城門的百戶就像是沒看見這羣說說笑笑出城的人。
等這羣人出城了,這才聽見鼓樓鼓響,懶懶的下令關閉城門,自己待在城門洞子裡,等待上官問話。
雲昭一行人來到匯合地點的時候,沒有見到李定國,也沒有見到張國鳳,這是必然的事情,雲昭無聲的笑了一聲,就問雲楊:“緝捕巨寇李定國的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
雲楊道:“畫影圖形,海捕文書已經準備好了,尤其是畫影圖形跟李定國一模一樣。
就是不知道這傢伙跑哪裡去了。”
雲昭指指遠處的西安城道:“他們還在城裡!”
“啊?”
“這就是膽大包天的巨寇啊,我甚至認爲,他們哥倆就藏在明月樓裡,你信不信?”
雲楊看看雲昭堅決的道:“我不跟你打賭!”
雲昭悠悠的道:“明晚,我們走一遭明月樓就知道了。”
“他們爲什麼一定要待在西安城裡呢?”
“西安城的城牆雖然高大,卻攔不住這兩個人,再者,李定國認爲,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這個西安府的同知是要出面的,他想摸清楚我的行蹤,再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