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風提着水進來了,赤着手臂,想木桶裡注水,水提得差不多了,他將房門從裡面插上,讓秋茵簡單洗洗。
“等事情辦完了,再找好點的旅館洗個熱水澡。”他說完轉過身,走到了窗口,背對了秋茵。
古逸風這個人,除了和秋茵相擁在牀上時十分熱情,平時都很守禮,也很羞澀。
秋茵摸了一下脖子,燥熱難當,雖然木桶裡是涼水,脫了衣服進去後,渾身都清爽起來,心也跟着靜了下來。
他站在窗口一動都沒動,只有輕輕撩水的聲音,總算將自己洗乾淨了。
“我的衣服在箱子裡,幫我拿出來。”秋茵喊着古逸風。
古逸風轉過身,看了一眼秋茵搭在木桶外的手臂,走到了行李箱子前,狐疑地打開後,才發現上面是他的衣服,底下是夏二小姐的,他一邊幫秋茵拿衣服,一邊說她這個女人實在狡猾,心裡的鬼主意太多了。
“你這話讓我想起了二姨娘,她就經常說我太狡猾,心眼子多,將來怕沒有男人敢要了。”
古逸風笑了,卻沒有說什麼,不曉得心裡想着什麼,他將衣服放在了牀邊,然後又踱步走到了窗口,目光眺望着窗外,淡淡的笑還掛在脣邊。
秋茵從木水中站了起來,擦了身子,將乾淨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後走到窗口,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街道上兩條小狗在追逐着,幾個孩子蹲在那裡,逗着狗,場景充滿了童真,秋茵很自然地將頭靠在了古逸風的肩頭,長髮雖然擦拭過了,還是溼漉漉的,一滴滴地水珠子落在古逸風赤着的肩膀上。
“爲什麼一定要住在這裡?”秋茵低聲問。
“嚴廣除了他的宅子,就在湘南會館裡,這旅館在巷子裡,出入不容易被發現,距離會館也很近。”
難怪他會選擇這裡,原來存了這樣的心思,和古逸風的縝密相比起來,夏二小姐還是遜色了許多。
據說老賊嚴廣從安城回到自己的地盤後,娶了安城的小寡婦做十八姨太太,不久就玩膩了,不安心在自己的宅子裡,經常跑到湘南會館裡清閒,這湘南會館是湖南很有名的會館,稍微有地位和權勢的男人都願意來這裡,嚴廣算是常客。
“這湘南會館是做什麼的?怎麼嚴廣會喜歡這個地方?”秋茵又問。
古逸風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她,秋茵又問了一句,他有些不耐煩了,說一個女人問這麼多做什麼,洗乾淨了就早點休息,這一路也沒睡好。
“有什麼不能說的,神秘兮兮的,你不說,一會兒我自己去問旅館的老闆。”
古逸風見秋茵這樣說了,將她的手握住,生怕她真的去問了旅館的老闆,只好窘迫地告訴了秋茵,湘南會館雖然名字很雅緻,其實是一個交際場所,裡面聽說都是些漂亮的舞女和交際花兒,後來因爲顯赫的男人來的多了,那些交際花也推脫不掉,很多成了成功男人包養的情婦,說白了,這是一個高檔的妓院,所以嚴廣就算現在處境危險,他仍舊捨不得放棄去會館享樂。
“原來是這樣。”
秋茵自然明白古逸風這樣隱晦的意思,這個時期的交際花分爲兩類,一類是具有較高的藝術素養,“賣藝”不“賣身”或不輕易“賣身”的高級娼妓,又稱藝妓。另一類則是以賣身爲主,但檔次和收費較高,專接待上層社會客人的妓女,是嚴廣這種好色,喜歡炫耀男人願意去的地方。
古逸風說嚴廣的宅子有重兵把守着,不好下手,會館裡,卻容易多了,將嚴廣抓住押回他的宅子,然後在宅子殺了他,這樣可以做一個假象給袁明義看,不過殺嚴廣一定要選在北京城出兵到湖南的那一天,讓人錯覺嚴廣是被袁明義威逼自殺而死。
主意倒是個好主意,可古逸風怎麼進去會館,就算進去了,怎麼接近嚴廣?
“可是會館裡也不好下手,你一個男人就算進去了,也可能不能近了他的身。”秋茵替古逸風擔憂着,嚴廣雖然風流,也不是一點顧忌也沒有,他可是怕袁明義發瘋狠狠地咬他一口,如果有陌生男人接近他,他能沒有警覺嗎?
“我會想到辦法的。”
古逸風摟住了秋茵的腰,將她拉入了懷中,說只要用心去做,就一定會成功的,讓秋茵不要擔心,他會謹慎的。
秋茵將面頰貼在古逸風結實的胸膛上,說男人也許不好接近嚴廣,可是換成女人就不一樣了,假如有一個長相很酷似夏二小姐的女人出現,風情萬種,嚴廣本就對夏二小姐上心,定然會吸引了他的眼球。
古逸風一聽這話,馬上冷了臉,說如果秋茵敢胡來,他就真的敢綁了她,讓她連這個門也出不去。
“我也只是說說。”
曉得古逸風就不會同意,其實這個計謀真的很好,以秋茵的身手,嚴廣一點便宜都別想佔到,到時候古逸風再出現,他就成了籠中鳥,別想逃走了。
古逸風說白天暫時不出去了,等黃昏的時候,他去會館探探虛實,瞭解一下里面的形勢,現在趁着天還亮,趕緊休息一下,
秋茵點點頭,整理了一下牀上的孺子和被子,好在這牀上的東西還算乾淨,古逸風解開了腰間的長袍,抖了一下掛在了牀邊,然後躺了下來,秋茵好像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身邊,躺了一會兒,總覺得耳邊有蚊子的嗡嗡聲,她起身將帳子放下來,迷迷濛濛將整張牀都罩住了。
古逸風竟然沒睡,睜着眼睛看着秋茵將帳子放下,然後伸出手臂,讓秋茵躺在他的臂彎中,那是一個自然,默契的過程,他環住了她,托起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脣。
小旅館雖然破舊潮溼,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兩顆炙熱的心,木頭牀吱呀吱呀有節奏地響了好久,牆壁上裂開的粉塵在木牀的振動中飄落下來。
她愜意地睡在他溫熱的胸膛前,醒來的時候,身邊是空的,古逸風已經離開了,而天已經大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