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這邊倒是沒了顧忌，但沒多久，反而是楊啓東出了問題，剛開始還好，但多喂幾勺之後，楊啓東不自覺的把眼光放到了凝香的身上，這丫頭面容雖稱不上絕美，但也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風情。或許是這藥還有些微熱的緣故，幾湯勺送過去之後，凝香那雙嘴脣愈發顯得嬌豔欲滴，令楊啓東不由自主的聯想起當日嘴對嘴搶救她時的場景。雖說當時情況緊急不得已而爲之，但過後每每回憶起來，心中免不了生出幾絲旖旎。
楊啓東兩眼注視着那雙嘴脣，微微有些失神，然後下意識的嚥了口口水。而這個聲音在原本安靜的兩人之間顯得異常響亮，凝香明顯聽到了楊啓東這邊的響動，擡起頭看向楊啓東，眼神之中除了驚慌之外，似乎……還有那麼幾分期待。
一時間，周圍的氣氛變得有些曖昧起來，楊啓東只覺得異常尷尬，而在凝香那雙泛着水波的眸子的注視下，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沒穿衣服一般。
其實在這種情況之下，楊啓東有兩種選擇：要麼就把碗一放，趁早離開；要麼迎上凝香的目光，是裝作若無其事，還是含情脈脈，就看他自己有沒有那個心思了——反正換了羅四少爺的話肯定選後者……可惜咱們的楊少爺偏偏是個死心眼，還一勺一勺的舀着湯藥往那邊送，其結果就是讓兩人都不自在。
還好再怎麼受煎熬的事都有過去的時候，等凝香喝完最後一勺湯藥，楊啓東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終於輕鬆了下來，看都不敢看凝香一眼，放下碗就往院子外跑。可是，剛走出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這纔想起今天來這裡還有別的事，糾結了好久之後，又轉身拐了回來——不得不說，死心眼是沒藥醫的。
其實，在楊啓東感覺倍感煎熬的時候，凝香這邊也不好過，好不容易等楊啓東走了，心緒剛剛平復一些，卻見他又轉身回來，凝香一時之間也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楊啓東干咳了一
聲說道：“咳，其實我今天來還有別的事，老黃今天出診了，回春堂裡又忙不過來，所以你今天的藥我來幫你換……”不過這話剛說完，又感覺有些不妥，連忙加了一句，“要是你現在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晚點再來，或者另外找個大夫來幫你上藥。”
“好吧，那就……那就麻煩楊少爺了……”凝香原本打算順着楊啓東的話拒絕的，可是誰想得這話一說出口竟神使鬼差的變成了另外一個意思。現在想改口也沒辦法了，畢竟人家是堂堂楊家少爺，紆尊降貴的來給你這個下人丫鬟換藥，你還挑三揀四的話，就太傷人了，於是乎凝香也就只好認了。
楊啓東沒想到凝香會一口答應，當場愣了一下，但既然對方都答應了，自己再繃着也就不太好了。於是一邊在心裡反覆提醒着自己醫者父母心、不要有非分之想一類的話語，一邊解開凝香手上的繃帶。
因爲當時受大蟒襲擊的時候，凝香下意識的用手護住的胸腹，所以她的傷大多集中在手臂上，屬於關節錯位和多處軟組織瘀傷另外還有些許骨裂，先前經回春堂的老黃整治過，關節已經糾正了回來，至於骨裂的問題就需要帶一段時間的夾板，另外再內服外敷一些活血化瘀的藥，便可快速痊癒，並且沒有什麼後遺症。
楊啓東雖然沒有太多實際操作經驗，但看傷換藥這些小事還難不倒他，趁着解開繃帶和夾板時間，楊啓東的心緒也逐漸平靜了下來，隨口問起一些症狀和反應，凝香也一一作答，兩人終於進入了醫師與患者的角色。
不過，等楊啓東清洗完凝香手臂上的藥膏，準備重新敷藥的時候，發現她手臂上的於痕有些怪異。於是不自覺的拉起她的手，反覆打量。
凝香被楊啓東看不好意思了，怯怯的問：“楊少爺，有什麼不對嗎？”
“哦，沒什麼。”楊啓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樣拉着人家姑娘的手實在不太好，於是把心中的疑惑放在一邊
，專心的敷上藥，然後重新把夾板和繃帶纏上，檢查過一切無誤之後，又叮囑了凝香一些注意事項，這才離去。
只是，滿懷心事離開的楊啓東並沒有發覺，當他轉身之後，凝香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他的背影上，眼神之中透着幾分感激，亦有幾分迷離……
“我剛纔到底想到了什麼？”楊啓東皺着眉頭一路走一路思索，就在剛纔他看到凝香手臂上的瘀傷之後，只覺得腦子裡有個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但一時之間又抓不住，現在回想起來卻如同蒙上一層迷霧一般，看不真切，這讓他十分苦惱。
也不知道在羅府裡徘徊了多久，當楊啓東回過神時，周遭的人聲、哭嚎聲、誦經聲、木魚敲打聲如水流般一股腦涌進他的耳朵裡，這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走到了羅四少爺的靈堂外。
看到這靈堂，楊啓東隨即回想起羅四死時那副寒磣的造型……等等，羅四死時的模樣！楊啓東身體猛地一定，腦海中如同亮起一道閃電破開了重重迷霧，先前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也清晰了起來。
“莫非……”楊啓東圓瞪着雙眼，心中驚疑不定，如果自己那個猜測是真的，那麼羅四的死……
楊啓東擡起頭深深的朝羅四的靈堂內看去，心中做出了一個大膽妄爲的決定……
月上中天，羅家大院裡的喧鬧比白日消解了幾分，但依舊燈火通明。明天就是羅四少爺送葬的日子，羅家的親屬們要留下來，等到明早把羅四送上山，喝了解穢酒之後，才能離開。而那些來湊熱鬧的閒漢們，自然也不能放過這最後的機會，以至於這一夜竟然比前兩天還熱鬧一些。
不管前院怎麼鬧騰，但羅四的靈堂這邊，只是依稀傳來打齋的聲音，卻要比外面冷清許多。楊啓東晨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從前院悄悄走到這邊，遠遠的看見靈堂院子的中間空地上燃着一大堆紙錢，幾個神情木然的婦女往火堆裡不斷填着紙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