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譽和司馬磊自小認識,他從來沒有見過司馬磊這般失態。在他的印象裡,司馬磊是有點少年老成的,在他還是天真活潑的年紀時司馬磊就已經是一臉沉穩,跟他那個每天冷着臉不愛說話的弟弟陸清何有的一拼。
那時候他是有點不喜司馬磊的,但是司馬磊不像其他人那樣,知道陸清何養在陸老爺子身邊就巴結陸清何,反倒願意親近不受老爺子寵的自己,這讓自己很感動,下意識的認爲司馬磊是那種不會勢利眼的人。於是也就打心底把司馬磊當成了兄弟一般的存在。後來隨着年齡漸漸的增長,他才發現司馬磊那樣的孩子是早慧的,是他這種平凡人無法企及的,也就佩服起了司馬磊,甚至有點想巴結司馬磊,畢竟自家在家裡不受寵,跟陸清何的關係也不好,司馬磊卻是司馬家的接班人,能和司馬磊搞好關係,自己無論在陸家還是出去混都會硬氣不少。所以,陸青譽十分珍惜司馬磊這個兄弟,經常和司馬磊待在一起,對其的瞭解也算不少。
司馬磊自小早慧,到了年長時更是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若不是他親眼看見,誰說他都不可能相信司馬磊那種人會出現衣衫不整,情緒失控的狀態,簡直比六月飄雪出現的概率還低啊!
在衆人驚詫詭異的目光中,司馬磊跪在司馬離的屍身旁,貪婪的盯着司馬離那張佈滿青紫,已經算不上好看的臉。
若水緩緩走到司馬磊旁邊,看了看眼前的司馬磊,淡淡道:“她死之前曾跟我說你已經放棄她了,已經有了與你攜手一生的妻,有了千嬌百媚的妾。她覺得生無可戀,所以只求一死。既然你已經放棄她了,用最殘忍的方式結束了她對人生的希望。那麼你現在又何必這麼急切的來這裡看一個死人呢?”
“還是說……在你利用這顆棋子的過程中,還有什麼忘不掉的東西嗎?”
司馬磊聽着若水的話,心中如被針扎般劇痛,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是啊,是有什麼忘不掉的嗎?明明只是一顆棋子,爲什麼他會心痛如絞,爲什麼看着她的屍身他會覺得生不如死,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這麼重要了呢?那些感情竟然在他不知不覺間在他心中生根發芽,到她死了之後才破土而出,讓他只能悔恨,再也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阿磊,阿離的屍身讓下人擡回去就是了,你先回去,大男人莫要做這姿態,平白讓人瞧了笑話。”司馬磊聽說司馬離車禍身亡的消息後瘋了一般衝出司馬家的大門,連自己衣衫不整都沒有顧忌。
司馬老爺子見到孫子這樣立馬就沉了臉,他知道孫子是對那個女人動了情,好在那個女人死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勸回自己的孫子。想着,司馬老爺子也顧不了其他,忙招呼司機備車去陸家找自己的孫子,順便談談賠償問題。徐家的便宜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逮着的。
司馬磊聽到背後爺爺的聲音垂下眸子,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幾分隱忍,帶着幾分沉痛:“爺爺,司馬家做四大家族之首,真的那麼重要嗎?比阿離的性命還重要?”
司馬老爺子聽了這話臉色劇變,迅速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陸老爺子,才喝罵道:“你胡說什麼!還不趕緊回家!”
陸老爺子見了這場景心裡樂開了花,心想這司馬老頭還真是自作自受,想算計自己沒算計成,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親手培養出來的孫女死了,孫子又和他離了心,這之後司馬家說不定還要再鬧一場,也不知道他這把年紀還吃不吃的消司馬家這樣的內耗。
陸老爺子在一邊樂呵呵的看戲,司馬老爺子的心卻沉到了谷底,臉上如同開了染坊一般五顏六色。這個孫子是他親手帶大,一手培養出來的,他對他這個孫子太瞭解了。這個孫子早慧,心思深沉,很少有人能看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很少以真心待人,向來以自己的利益,家族的利益爲先,說是自私都不爲過。但若真的爲了什麼人可以把家族的利益都棄之不顧,那他絕對是動了真心,是再也不會回頭的了。
越想司馬老爺子的臉色就越難看,他本意是弄個女人迷惑陸家的孫子,誰知道最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那女人竟然迷惑了自己的孫子,還在陸家讓陸家的老頭子看了自己的笑話。
司馬磊伸出右手輕輕撫上了司馬離青青紫紫,已經算不上好看的臉,外人都以爲司馬家的少主貪花好色,卻不知他所謂的貪花好色不過是做給面前這個女人看的,不過是爲了讓他死心。他那些小妾,有哪個讓他入過心?還不是過幾天就要換一個嗎?
可惜,他做了那麼多,她依舊不曾對自己死心,最終,即使放棄了自己選擇的也是死亡,而不是換個男人。自己真的值得她這麼做嗎?
司馬老爺子緩和了一下臉色對着司馬磊說:“阿磊,阿離已經去了,還是先處理別的事要緊。”司馬老爺子這話意思就是先和徐家談撞死他們女兒的賠償問題,讓徐家出點血,畢竟是一條人命,沒那麼容易就過去了。
司馬磊聞言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的看着那具屍體,不知在想些什麼。司馬老爺子見此有些尷尬,心裡更是怨恨司馬離,恨不得將司馬離這個迷惑孫子的罪魁禍首鞭屍。
若水見狀眸中閃過一道亮光,和徐紹彥對視一眼,對着司馬老爺子道:“司馬老先生,令孫女雖然是自己撞到車上的,但終歸我們也是有責任的,這樣,我們負責把令孫女救活,這次的事情就算揭過了,您看如何?”
若水話音一落,司馬老爺子的臉色就變了,什麼意思?死人還能救活?
司馬磊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希望,猛的回頭看向說話的人,卻見那少女十分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