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教聖人雖說是超脫三界外的聖人,但帶了一個人字,自然也有人的感情,對於這個自化形之時就和自己相依爲命的師弟怎麼可能一點感情也沒有,要說這個洪荒世界上他最在意的人是誰,那絕對是大哥和三弟,弟子什麼的還要往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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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個凡人說的都是真的,師弟都有了毀滅洪荒,重定地水風火的想法,那他得何等絕望啊?闡教聖人閉上眼睛,回想着剛纔若水說的話,若是師弟真的立下誅仙劍陣找自己要說法,自己作爲兄長,是絕對不會對弟弟低頭的,不然他的麪皮往哪兒擱。但是封神之事又是勢在必行的,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請來西方教的兩位聖人一同破了誅仙陣,也算是教訓一下這個敢忤逆兄長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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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之下再擺下萬仙陣的師弟那時候恐怕早已失了理智,那時候的局勢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所謂的屠戮殆盡,十不存一,絕對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可是若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那也只能說一句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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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神幽深,裡面帶着黯然傷痛的弟弟,他終究沒有忍心說實話:“不會的,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原本是一家。我怎麼會那般待你,咱們始終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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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教主得了這樣的回答,看着闡教聖人的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直過了許久才移開目光後一言不發的拉了若水,捲起地上的屍體,騎上夔牛騰雲駕霧離開了西岐。闡教聖人看着無禮的弟弟第一次沒有出言教訓,而是幽幽嘆了一口氣,坐上九龍沉香輦朝着大師兄的八景宮去了,出了一個命外之人他需要和大師兄商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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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被通天教主拉着坐在夔牛上,眼睛卻一直看着通天教主袖筒裡的雲霄、瓊霄屍身,她的目光呆滯,她知道通天教主爲什麼沒有出手爲三霄報仇,且不說闡教聖人那是不死不滅的聖人,你最多打他一頓落了他的麪皮,想讓他償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也不會有事。就說他們的兄弟情義,他剛纔出口的那句不會,通天教主就下不去那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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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通天教主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通天教主的性格,最是重情重義,對兄弟情義看的極重。三霄死了,他比誰都難過,可他同時也看重自己的哥哥,他下不去那個手,他不願意面對現實,不願意看到他和哥哥割袍斷義,大打出手,甚至截教被屠戮殆盡,十不存一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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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最終絕望的闔上眸子,三霄的仇是不可能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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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闔上的雙眸裡有眼淚滑出,難道封神榜上的人改不了她們既定的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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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她猛然睜開雙眸。還有那個一直護着她的趙師兄,還有總是尋機會想送她幾件靈寶防身的大師兄,還有那個明明厭惡自己駁了老師面子不喜自己卻還會在關鍵時刻幫自己的金靈師姐,還有......總是把自己護在身邊,溫柔的遷就自己的老師......她絕對不要那樣的事情再發生,正如她之前說的那樣,大不了就是賠上自己的一條命,她,這次逆天逆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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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沉着一張臉擡頭對通天教主道:“老師,可否送弟子到大師伯的八景宮?弟子有話想對大師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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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教主低頭看向若水,這個小丫頭之前一直是排斥截教的,不願捲進這封神大劫中,是自己的私心把她捲了進來。逆天,豈是好逆的,天譴哪裡是好受的。若真如她之前說的那般,她留在截教,自己根本護不了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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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若水的頭,柔聲道:“你從前不是不肯叫我老師嗎?你又沒有拜我爲師,叫什麼老師,以後都別叫我老師了。你從今日起就在碧遊宮中不要出去了,等封神大劫過後再離開碧遊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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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一愣,明白通天教主這是爲了保全自己不讓自己隨着截教一起覆滅,搖了搖頭:“老師,從前是弟子糊塗。今日弟子才徹底明白,我願拜老師爲師,老師,我已身入劫中,今日我那番話說出,就算您把我關在碧遊宮中,我被那些聖人盯上了,您一個人也無法護我周全的。倒不如放我爲截教謀劃一番,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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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若水當着二師兄的面說出那樣的話她以後是必定會被別的聖人盯上的,畢竟有這樣一個可以未卜先知的人在對他們來說太過危險,他們說什麼也不會讓若水留在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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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找大師兄做什麼?可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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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微微一笑,道:“老師,從前我是不敢改變天數,至少是不敢全力施爲,去改變天數,怕做的太過遭了天譴。如今我既然沒了顧忌,那自然是要好好謀劃一番,我相信大師伯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怎麼選擇對自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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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教主也不忍心截教弟子落的那樣一個下場,之前甚至在糾結到底是縮着脖子爲了弟子做一回縮頭烏龜還是眼看着那些弟子都被殺死。此時見若水的態度自信也就信了幾分:“你既然想做就隨你,我陪着你,總不會讓你吃了虧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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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感受到身旁聖人低沉的聲音,心中卻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心想也許是因爲自己身邊的是聖人,所以自己纔會如此依賴信任自己身邊的人,總覺得他說了不會讓自己吃虧自己就絕對不會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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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談談說說到了八景宮外,在八景宮內正在密談的二位聖人立馬感知到了外面的人,二位聖人對視一眼,不知對方來意,但還是起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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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怎的有空來貧道這八景宮?”人教聖人淡然迎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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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教主看了人教聖人身旁的闡教聖人一眼,又想到若水說二位一起聯合了外人來打自己的事兒,瞬間冷了聲音:“怎麼?二師兄來的我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