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您可是都記起來了?”白無常歪着腦袋,紫色的嘴脣微微張開。
我回頭,他的眼睛裡一片霧色,如同盲人一般。
“你的眼睛...”我顧不上回答他的話,輕輕的將手覆蓋了上面,白色的霧氣迅速的黏上了我的手心,溼滑冰冷,像是那不知道冰封了多久的屍氣一般。
“老毛病了,也許是年紀大了,這幾年眼神是越來越不好使了,天女若是不嫌棄的話,就把老奴留在身邊吧,總會有些用處的。”
他開口道,十分平靜的看着我。
“可是我這裡...你不做白無常了麼?”
我有些好奇,那位剛剛纔遠去的董妃,看上去並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女人,尤其是白無常這種身份,早些年那是一直跟在各殿閻王那裡的,就算是真的生病的了,應該也不會。
“不做了,自從閻君走以後,我們這一些人就都被派了新的任務,我有幸升職了統領,可不曾想,位置還未坐穩,小黑他就被人害了。而且那個人的身份,憑藉着我現在的實力並不能報仇,所以天女我...”
“總不是秦洛吧?”我狐疑道,很快自己又把這個想法否認掉了。
“不是,當時太過混亂,並沒有看清那人的身影,不過我得到了這個。”
他說着花,從懷裡摸出了一枚碧綠色的令牌,上面一個碩大無比的秦字,背面則是刻畫着一條威風凜凜的金龍,雖然不是秦洛,但是看起來,似乎也和他有些淵源。
只是我真的要去趟那趟渾水麼?
我眯着眼睛,豎起耳朵想要聽一聽樓下的動靜,然而等了許久,卻是一點聲音都沒,彷彿沒人存在似的。
正欲下樓,蘇寒那披着青衫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看了一眼白無常,挑眉道:“怎麼?這可是在等我?”
他輕笑着,神色如常,我給白無常使了個眼神,便讓他離開了。
房間裡,我和蘇寒面面相對,他用那紫色的眼睛在我身上不住的打量着,忽然壓了上來:“安之,你該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吧?”
我心一跳,莫名的有些心虛,張口敷衍道:“怎麼會,只是白無常忽然給了我這個,讓我有些摸不清...”
雖然秦洛在感情方面很渣,但是說實在的,他的人品還是比較靠譜的,當真對一個人不滿,又處在那高位上,理應直接就出手了,又怎麼可能還要設計一圈陰謀。
“這個不是秦洛的,但是是秦家的。”
片刻之後,男人又開口道,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來。
“好了,你想知道,明天我跟你細細的講,現在的話,我們先睡覺可好?”蘇寒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將我抱在了牀上,不知道他在樓下究竟幹了什麼,一翻身竟然就睡過去了。
等我把臉湊過去看時,男人已經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淡淡的草木香氣,好聞的體香,似乎有着安眠的作用,讓我沒亂想多久,便在那香氣中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已經是明媚的早餐,擡手,身邊已經空了。
牀單上,還殘留着那淡淡的熱氣,單子的上的褶皺,在向我證明着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一套天藍色的家居長裙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手邊,走進浴室,牙膏和水都是準備好的。
等我從二樓走到大廳,蘇寒已經領着兩個小傢伙在院子裡玩了。
陽光下,一大兩小三個身影交織在一起,小雪的小臉上佈滿着細細密密的汗水,如同黃色的寶石一般璀璨。
將我出來,兩個小傢伙立刻一左一右的抱上了我的小腿,輕輕的搖晃着。
“孃親,孃親...”
我擡手輕輕的揉了揉兩個小傢伙的腦袋,感激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心中的感慨,已然不能用言語來表達。
“餓了麼?早晨看你睡的香我就沒叫你。”蘇寒說着花,伸手替我捋了捋額間的髮絲,讓兩個孩子自己玩,我則是被他拖着坐在了昨日的長條餐桌上。
東西的量倒是不大,只是種類繁多,一通吃下來,只覺得肚子都變成了圓形。
只是蘇寒似乎並不滿意,依舊是給我佈菜。
“你是要把我喂成豬麼?”
“是啊,然後就再也不用擔心你會跑了。”
他說着,自顧的端起杯子喝了起來,陸陸續續,海邊也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這裡的海灘屬於小區用戶的專門人工海灘,只要是在院子裡住的,沒事幹都會來海邊坐坐。
說花間,阿金也換上了管家的衣服,本就斯斯文文的外面,此刻更是英倫風十足。
唯一讓我不爽的,則是我們旁邊的一棟別墅換人了。它的新主人不是別人,正是秦洛。
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秦洛只是在搬過來的時候來和我們打了招呼,其他時間裡,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上次因爲我的胡扯,婚期就那麼被訂了下來。
蘇寒和秦洛不同,又放棄了在陰間的身份。
哪怕是距離七月七日,還有幾個月,他已經開始張羅了。
婚禮的地點,就選在海濱城的五星酒店,雖然無法和迪拜那個水下餐廳媲美,可在華夏,也是數一數二的。
據說原先是訂滿的,也不知道蘇寒是否是用錢推了磨,竟然直接就把那一人給了包了下來。
精緻的請柬和禮物,一份份郵了出去,大多都是蘇寒一些商業上的夥伴,和我的幾個要好的閨蜜。
作爲蘇寒的名義上的師妹,我的好友季言也再次發來了照片,可惜的是,她那隻變成貓妖的師傅,除了變肥了之外,依舊是毫無變化。
看着朋友圈和手機裡陸陸續續收到的祝福短信,我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尤其是小雪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下,那種痛哭的頻率也越發的低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着,我的那顆不安的心,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眼見得日子越來越近,隔壁秦洛出現的頻率,也越發的少了。
蘇寒似乎是真的不把自己當閻君了,每日裡除了陪我和孩子,就是處理公務。
用阿金不客氣的話來講,現在他基本上可以算的上是明面上的首富了。
只是依照蘇寒的性格和才華,又怎麼只是會那種級別。
不過這也都不是我該操心的問題,既然男人想要去做的事情,身爲一個妻子,我就好好的支持就好了。
一晃兩個多月就過去了。
“安之,南非那裡的礦有些問題,我可能要出差幾天。”
早晨,蘇寒陪着我們吃完了早飯,忽然開口道。
我一怔,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難道我的婚事又要出問題了麼?
這些日子裡,雖然每天晚上我們都躺在一張牀上,可是卻並未有實質性的進展,只是蘇寒忽然要離開...
我拉着他的手,用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
“蘇寒...”
“不能不去麼?或者讓阿金去可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聲音也越發的嬌媚起來。
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身子變得僵硬,似乎已然是有了反應。
只是一擡頭,便瞅到了男人那滿含苦澀的嘴角。
“事情比較嚴重,阿金他處理不了...你也知道的,那裡當地還有很多神秘的酋長,所以...”
“而且,據說這次挖出來一顆沙漠之心,是純陽性的寶石,最適合小雪佩戴了,我想去處理事情的時候,順便把它也帶回來...”
“可是...”我的心被他那的話充斥着滿滿的,可心底的不安,卻是依舊沒有揮散,反而越發的濃郁了。
忽的,腦海裡冒出了一個念頭。
兩隻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胳膊:“那要不我跟你去好不好,你別忘了,我現在的實力,可是不比你差很多的!”
“安之...”
蘇寒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那一向平穩的忽的波動了起來。
“對不起安之,這次我真的不能帶你去,不過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而且,我答應你,只要辦完事,我就會很快回來。”
“真的要這樣?”我依舊不死心,不爲別的,就爲我這該死的第六感,一般想到好事都不一定實現,但是想壞的方面,那簡直是一想一個準。
“是的,必須是這樣...”
蘇寒將我攬入懷裡,兩隻有力的胳膊盤旋在我的腰間。
我貪婪的吸.允着那濃郁的草木香,想要將這味道銘記在心裡。
似乎一撒手,他便再也不會回來一般。
“老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阿金突兀的冒了出來,垂目立在一旁。
我看了看他身後那架軍用的直升飛機,心突突的,越發的不安了。
可惜的是,我阻止不了蘇寒的腳步,一如當年我阻止不了他爲我做的一切。
眼見得他的身影就要消失了,我忽然跑了過去。
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嘴脣上,帶着淡淡的血腥氣息,在我口腔中蔓延開來。
是的,他的身體裡,還殘留着我的那一半血液的味道。
體內的靈力在飛速的運轉着,從我的小腹之中凝聚出了一顆黑白的珠子。
“拿着這個,不管你在那裡,我都找的到你..."
“安之...你!”
男人的瞳孔在一瞬間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