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對中年夫婦，穿的衣服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卻也價值不菲。
只是那男人一直彎着腰，雖然胖，卻撐不起那西裝。怎麼看，都不是像是成功人士。
“孫夫人這裡有客人啊。”
那男人看了一眼棺材裡的女屍，便自來熟的坐在了我們對面，看那架勢，似乎是打算常坐。
秦洛挑挑眉，轉身面對我，連個眼神都不曾給他。
孫麗拿起茶杯，給我們都添上了茶水，這纔開口道：“是啊，這位夫人也在我這裡定製一件手工的旗袍，今天是來送款式的，這麼晚了，林先生和林太太怎麼還跑一趟啊。”
那珠光寶氣的林太太，眯着眼睛瞪了自家男人一眼，肥胖的身子扭動着，往旁邊挪了挪。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嫌棄，笑容可掬道：“這不是不放心嗎，來看看，孫夫人，那衣服做好了嗎？”
孫麗好看的眉頭皺了皺，忽然擡頭看向我們。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意，只得當做是不方便，拉了拉秦洛的袖子，起身告辭；“那事情就先這麼定了，我們就先離開了。看來你還有客人要忙。”
她怔怔的看着我，卻也配合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將我和秦洛送到了門口，才又返回。
此時雖已是深夜，可這商業街上卻依舊是燈火通明。
那一排排小吃店門口，排着長隊。
聞着那誘人的香氣，我那時不時就抽出的胃，總算是好了幾分。
伸手捏着秦洛的衣角，剛想開口，男人的大手已經拍在我的腦門上：“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秦洛笑着，牽着我走進人羣之中。
被他牽引着，我再次感受了一把讓當孕婦的好處，走到哪裡，都是會被人謙讓着。
着實也是我肚子有些嚇人，足足比人家大了一圈還多。
這個點還在吃飯的，大多都是一些年輕的小情侶，和學生黨。畢竟上班族還要工作，11,12點還在外面遊蕩的人已然很少。
我四處的遊蕩着，幾乎把各種好吃的都品嚐了一遍。
秦洛也不在乎我究竟吃多少，只要是看上的，都會買來，讓我再次有種被圈養感覺。
只是那蒙古烤串，不知是價錢問題還是的確很好吃，我一連轉了好幾圈，永遠都是在排隊。
正在糾結時，秦洛去排隊了。
我蹲在賣老式棉花糖的大媽面前，一邊看着她將那白色的糖絲拉成無數種形狀，一邊指着不遠處同樣是賣烤肉，卻沒有什麼人的店鋪。
帥氣的烤肉小哥笑嘻嘻的支着下巴，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也不着急，倒是在這步行街弄出了一道奇景。
“大姐，那邊爲何沒有人呢？看起來那肉也挺好吃的樣子啊，而且那小哥也是挺帥氣的。”
棉花糖老闆擡起頭順着我的目光看去，很快便又收了回來，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大妹子，你可別看那小夥子帥就去買啊，他家的東西不乾淨。”
“不乾淨？”我一怔，接過棉花糖咬了一口，絲絲的甜意在口中婉轉流淌。這裡的監察力度一向很高，若是真的有什麼問題，怎麼可能還不取締，讓他能夠繼續堂而皇之的開着？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老闆關掉手中的機器，又往我身邊挪了挪。
女人到底都是喜歡八卦的，這會也不做生意了，似乎是要和我聊上幾分。
“姑娘啊，我說的不乾淨，可不是新鮮，是咱們燕京城老話裡的不乾淨，這裡面有蹊蹺啊，你在這是看見那肉了吧， 看起來是不是很好吃，而且還很香。”
“是啊。”我點點頭，說話間，那濃濃的香味帶着魔力一般涌入我的鼻尖，哪怕是沒有去嘗試，都覺得味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越發的對衆人的不識貨表示不解，雖然人多的那家也有香味，可明明有更好的不是？
“大妹子，聽姐姐一句勸，那東西聞起來是香，可是吃起來卻是...”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她，這才又繼續道：“原來是挺好的，別說是你這些小姑娘了，就連我這一把年紀了，都喜歡吃，畢竟那味道，真是鮮嫩無比，而且，店主還長得帥氣。”
“可是後來...”她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盯着我手上的棉花糖。
我不知道是這是何意，但想着再買一個也許能聽到什麼奇文，便又從兜裡摸出了錢，買了一個她這裡最貴的款式。
棉花糖的大媽，笑得十分深沉，似乎是很滿意我的舉動，那老式的機器哼哼唧唧的轉着，吐着五彩糖絲，編織了一個又一個兒時的夢想：“他們家啊...鬧鬼，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肉看着都是好好的，可是吃在嘴裡就是又酸又臭。像是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爛黴肉。”
“不能啊，如果說真的是腐爛的黴肉，怎麼可能這麼香。”
我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胃裡的饞蟲在蠢蠢欲動。
大姐白了我一眼，將那新做好的棉花糖塞到了我手裡。
“如果說能聞出來，那這家店早就倒閉了，就是因爲每次有人舉報，當那些警察來了之後，就發現這肉一點事情都沒有。”
“而且...”
她的眼睛裡閃着邪魅的光芒，嘴角向下咧着：“而且奇怪的是，有關部門前來檢查，這肉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而且這進貨渠道，也和那邊那家生意好的，一個廠家，你說說這事怪不怪。”
我接過棉花糖，呆呆的看着遠方，那店家已經無聊的開始打瞌睡了。
烤架上放着零星的幾串肉串，那濃濃的香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見我是不打算再買棉花糖了，大媽收起了那八卦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板凳上。
渾濁的眼光四處打量着，尋找着自己下一位可以帶來收益的客戶。
愣神間，秦洛已經買來了肉串，那一塊塊沾滿孜然的肉串上冒着香氣，我抽了抽了鼻子，接過來咬了一口。
湯汁豐厚，肉質鮮嫩，倒是很對得起他的價格，只是總覺少了些什麼。
似乎便是那一旁無人店家的香味。
“不合胃口麼？”秦洛見我早吃了兩串便停下，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將他拉到了一旁，把剛剛那棉花糖老闆娘和我說的話，又一一重複了一遍。
秦洛那本就皺在了一起的眉頭，越發的深刻了。
“所以呢？夫人這是又打算去除惡揚善麼？”男人將我圈在懷裡，輕聲的說着，語氣之中充滿了溫柔。
我仰着頭看着他，再瞅瞅那附近的情侶，忽然覺得，自家男人的顏值，似乎是最高的。
那種忽然而來的滿足感，讓我忍不住踮起了腳尖，在那誘人的紅脣下，落下了重重的印記。
“夫人你這麼主動，爲夫都有些不適應了。”秦洛笑眯眯的揉了揉我的腦袋，起身看向那無人的攤子。
從外面看，還真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一般鬧鬼了， 起碼都會陰氣環繞。可是這店鋪倒是乾淨的緊，反倒是旁邊那個人多的攤位，老闆身後，陰氣繚繞的，跟要渡劫了似的。
“好了，你想去，我們就情況看看可好？”
“真的麼？”我立刻來了精神，也顧不上吃肉了，直接便從懷裡掙脫出來，拉着他的手衝向了那無人的燒烤攤。
不知道是不是這攤位已然在周圍出了名，周圍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小姑娘，那家肉不能吃，你們還是...”
好心的路人甲小聲的提醒道，被秦洛一個冰冷的眼神懟了回去，悻悻的又回到了自己的攤位上。
這老闆也是個心大的，別哪怕來人了，依舊是在那裡聽着歌。
我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半天，那看電視劇的老闆才如夢初醒般看了我一眼。
慢條斯理的掏了掏耳朵，挺直了身體。
“你們要吃烤肉？”
我無語，忽然有些懷疑這老闆的腦子是不是有了問題，難道他還是賣別的不成？
“是啊，給我們來三串，是10塊麼？”
“啊？”那帥氣的男人呆滯了許久，這才伸手接過了錢，那修長的手指上沒有一絲絲污濁，倒是看着就讓人挺放心的。
他一邊烤着，一邊嘟嘟囔囔的說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臉上充滿了懵懂。
三分鐘之後，三串帶着濃郁香味的烤肉被塞進了我的手裡。
我捏起一串正要往嘴裡送，一隻手忽然擋在了身前。
“等等！”正是那烤肉攤的老闆，帥氣的臉上寫滿了糾結。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忽然一把將肉串又奪了回去。
“這生意我不做了，肉串不賣你們！”
他的聲音不小，加上這會事夜晚比較安靜，所有人都用那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們。
“老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賣出去的東西，還能收回呢？難道你這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麼？”秦洛擡起手臂，只是輕輕的一撥，那老闆的手便被擋了回去。
男人的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在這夜晚，格外的清冷。
我呆呆的看着手裡的肉串，還是難以忍受那誘人的香氣，狠狠的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