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人心難測
“此事不用查了。”慕淺畫立即打消了暗一想要繼續查下去的念頭，其實，事情的緣由在什麼地方，她心知肚明，既然那人已經坐了決定，暗一想要查，雖能查到真相，但只怕也毫無證據。
“主母的意思是消息走漏的太快嗎？”關於赫連殤和慕淺畫的消息，兩人雖都未想過隱藏，但知道真相的人很少，如今羽城都在議論，的確太過於蹊蹺了些。
“不明白。”人心難測蕭寒明白，可是慕淺畫所指，蕭寒卻想不明白。
“因爲勢力太大，就會引來更多的忌憚，小寒，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測的是人心。”
“姐姐，爲何？”未等問琴和暗羽反對，蕭寒就立即問道，畢竟事關慕淺畫的安全，對蕭寒而已，這纔是最重要的問題。
“知道了，問琴、暗羽，吩咐下去，讓獄門和魔門大部分人撤出羽城。”慕淺畫沉默了片刻後吩咐道。
昨日羽城的事情傳出去，赫連殤和慕淺畫已經成爲羽城中禁忌的存在，暗羽雖知道事情一切都在兩人的掌握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三長老的行動，赫連殤的下路不明，生死未卜。
赫連景騰的處理方式，讓他很不滿意，可是卻無從抗議。
“陛下交給了六皇子，如今御林軍由六皇子掌握，陛下下午的時候，悄悄去了一趟千丈崖，隨後便回到的宮中。”暗羽立即回答道。
“你收着吧，宮內的情況如何？還有御林軍的令牌如今在何人的手中。”慕淺畫隨後看向暗羽詢問道。
暗一心中一緊，嚥了咽口水後回道：“根據主子的吩咐，龍騎禁軍今日上午已經悄悄離開了羽城，分散行動，不會讓人察覺到痕跡，這是龍騎禁軍的調遣令牌。”
“羽城的情況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龍騎禁軍如何安排。”進去千羽閣後，慕淺畫直接看向暗一詢問道。
慕淺畫的平靜，暗一和暗羽心中多了一縷擔憂。他們或許不是最瞭解慕淺畫的人，但對於慕淺畫的心性還是瞭解幾分的，慕淺畫越是冷靜，他們就越是放心不下。
“去書房吧。”太子府內，依舊是昔日的風景，眼前的一切，處處都有赫連殤的身影，不僅是千羽閣，太子府的一切，似乎都夾雜着她的喜好，讓人的內心感覺到寧靜。
“主母。”
慕淺畫走進太子妃，暗一、暗羽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赫連殤下落不明，除了想辦法道崖下尋找赫連殤蹤跡之外，他們對於羽城如今的情況也做了些處理，只是終究缺少了主心骨，慕王府外雖安排了人保護慕淺畫的安全，但終究不敢貿然進入慕王府內，暗一和暗羽可沒有忘記今日清晨，慕長風看向他們的目光。
一路上，原本熱鬧的羽城，此刻變得寂靜，猶如死般的寂靜，讓人有幾分不寒而慄。
“姐姐說得對，旁人的目光不必在乎。”蕭寒十分肯定的說道。
蕭寒對於百姓投過來的目光，原本有幾分討厭，聽到慕淺畫的話，那份討厭也淡了下去。
“不用的，真相都在衆人的眼前，那些已經看清了真相，卻又不想相信真相的人，我又何必多做解釋，庸人自擾，與我何干。”旁人的目光，慕淺畫並未在意，而是牽着蕭寒，一路向太子府走去。
其實，真相如何，經歷了昨日慘烈的一夜，凡是有腦子的人，都會對謠傳的真相又幾分質疑，慕淺畫下那樣的命令以及赫連殤清洗了整個皇宮，都是有其緣由的。
“小姐，要不要將昨日的真相說出去。”察覺到百姓的目光後，問琴提議道。
偶爾摟過的百姓，看向慕淺畫的目光，透着懼意和恨意。
慕淺畫的容貌羽城的百姓並不陌生，加上非凡的氣質，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從慕王府到太子府的路上，道路雖經過清洗，但依舊可以看到血跡斑斑，濃濃的血腥味，遲遲未曾散去。
“恩。”慕淺畫點了點頭，牽着小寒的手，走出倚梅小築，和上官瑤道別之後，便走出了慕王府。
“可以嗎？”蕭寒雖然年紀小，但對於羽城的一切，他十分清楚，旁人如何，他並不在乎，唯一不願的就是怕給慕淺畫添麻煩。
“小寒，跟姐姐一同去太子府可好。”慕淺畫回過頭，看着蕭寒僅僅盯着她不放的眼睛，剛上官軒雖然未曾提及，但只怕也是因爲除了強行之外，無法帶走蕭寒的緣故。
蕭寒在慕王府也有些時日，衆人對蕭寒都有些瞭解，蕭寒看似對凡事都很隨意，如同慕淺畫一般，其心性則避慕淺畫更加剛毅，他決定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只怕除了慕淺畫，誰都改變不了，加上蕭寒原本就生於黑暗中，若失去了僅有的光，他所剩下的人生，也僅有無邊際的漆黑而已。
上官軒離開後，蕭寒並未跟隨上官軒一同離開倚梅小築，而是僅僅的跟在慕淺畫的身後，恨不得拉住慕淺畫的衣角，堅決不離開慕淺畫一步，其實，上官軒也勸過蕭寒，只是從慕淺畫被慕東辰抱回來開始，蕭寒就一言不發。
“好。”上官軒沉默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後道。
慕長風的情況，問琴告訴了慕淺畫，慕長風的功夫不弱，慕淺畫不想直接廢了慕長風的內力，若與上官軒同行，只怕會發生意外，爲了保守起見，慕淺畫做出了決定。
“大哥先留在羽城吧，若有需要，我會讓人將大哥送回鴛鴦山莊。”
慕長風的事情，上官軒和慕東辰並未告訴上官瑤，若非如此，上官瑤斷然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離開。
“恩，東辰的想法是先讓我帶着長風回鴛鴦山莊，只是長風的毒並未解，白天雖然控制住了，我怕他晚上會地方，昨日白老爲長風檢查過，他也不知道長風所中之毒爲何物，東辰讓我問問丫頭的意思。”
“外公是想說大哥的事情嗎？”上官瑤離開後，慕淺畫立即問道。
“好。”上官瑤見時間不早，點了點頭道。
“瑤兒，你先去收拾一下吧。”上官軒對上官瑤道。
“外公，孃親，我不能親自送你們了。”慕淺畫看了一看懷中睡的正香的慕玥華，相比於之前的寒冷如冰，此刻慕淺畫的臉色柔和了許多。
“待天黑之後，我會帶着瑤兒和玥華出發，丫頭，你凡是小心。”上官軒叮囑道，若是可以，他真想帶着慕淺畫一同離開，至於天下人如何議論，他毫不關心。
衆人雖知曉無聲谷是她的地盤，但並不知曉無聲谷與鴛鴦山莊和獄門相連。
“外公，你和孃親離開之後，慕王府的一切我會安排，一路上小心，切勿讓人發現行蹤，鴛鴦山莊入口已經打開，想必有不少人暗中注意着，回去的途中，你們走無聲谷吧。”鴛鴦山莊一共有一百多人，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都捲入紛爭中。
赫連殤下落不明，慕淺畫又豈會離開。
“淺淺…”上官瑤拉着慕淺畫的手，想讓慕淺畫和她一同離開，可終究無法說出口。
縱使之後天聖的新君依舊信任慕王府，可慕長風的身世終究是一個麻煩，只怕慕東辰已經知曉了，對慕王府所有人而言，慕長風是家人，比起權勢，慕東辰也好，上官瑤也好，上官軒也好亦或是她，都會好不猶豫的選擇家人。
上官軒的決定，讓慕淺畫明白過來，待風波平息之後，只怕慕東辰也會離開官場，慕王府雖享盡天下榮華，手中的權力絲毫不遜色於小國的一國之主，但對慕王府衆人而言，不過是負累。
“也好，孃親的身體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回鴛鴦山莊也好，爹爹本不喜歡功名利祿，犯不着在功名利祿中糾纏一輩子。”慕淺畫立即點頭同意道。
其實，上官軒更想將慕淺畫帶走，天下如何，他根本不關心，他所關心的只是家人無礙而已。
“羽城風雨飄搖，我想帶瑤兒和玥華先回鴛鴦山莊，朝野風雲，皇甫一族既然現世，上官一族難免會被波及，此事我與東辰已經商議過，等你醒來之後，我便帶她們離開。”上官軒道。
“外公是打算離開嗎？”慕淺畫見上官軒一生正裝，這幅模樣，像是要即將啓程一般。
“瑤兒，讓丫頭去吧。”上官軒走進來說道，見慕淺畫臉色好了很多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淺淺…”
“孃親，我是太子妃，殤如今下落不明，若我再住在王府，於理不合。”殺伐之事，上官瑤無須知曉，無論過程如何，起因如何，這件事情，總得有人付出代價。
“淺淺，住在王府不好嗎？”上官瑤其實很反對慕淺畫會太子府，她不想慕淺畫因此而傷心。
她在慕王府，暗一等人便不敢輕易靠近，不僅如此，因爲昨日她所下的命令，只怕慕王府也會捲入着謠言紛爭中來。天下對她而言，不是她的使命，也不是她的所求，守護與不守護，完全在於她自己的心。風波雖非因她而起，但她已經卷入其中，便有平息風波的使命。
“我知道，孃親，時候不早了，我想回太子府。”慕淺畫看了看天空，慕王府給她溫暖，她很享受，可此時此刻，卻不是她享受溫暖的時候。
上官瑤之所以提及，是因爲她曾經失去過，知道失去的滋味，心中的傷口不提及並不代表不存在。或許因爲不提及，反而會讓人傷得更深。
上官瑤明白，這是慕淺畫心中的傷口，可是這個傷口不是她不提及就不存在了的。
“淺淺，殤兒對跌入千丈崖，可是他功夫不弱，或許無礙，淺淺切莫太過於擔憂了。”上官瑤猶豫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飯後，夕陽的光芒已經不足以照亮這個天空，黑夜慢慢降臨，慕玥華在慕淺畫懷中睡的正香，慕淺畫豈會不明白，上官瑤想讓慕玥華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飯桌上，難得的一絲寧靜。
上官瑤、問琴等人點了點頭，一起坐了下來。
“孃親，問琴你們都坐下吧，一起吃點。”她睡着的期間，想必所有人都一直默默的陪着她，不曾離開過。
看着蕭寒的模樣，上官瑤也鬆了一口氣，昨夜蕭寒和她一起在密室中，哪怕面臨昨日那樣的情況，蕭寒的神情都十分冷靜，直到慕東辰抱着昏迷慕淺畫回到倚梅小築，蕭寒看到慕淺畫的那一剎那，她似乎看到了蕭寒的人生崩潰了。
“好。”蕭寒乖乖的點了點頭道。
慕東辰將慕淺畫送回慕王府後，蕭寒就一直陪在慕淺畫身邊，一步也未曾離開。
其實，蕭寒在得知赫連殤的消息後，一直看着慕淺畫，目光從未離開，他害怕他一移開目光，慕淺畫也同樣會消失在他的眼前，慕淺畫將他帶在身邊，將他當做弟弟，對蕭寒而言，漆黑的世界，慕淺畫是唯一的救贖，若光離開了，他的生命中就只剩下黑暗了，所以他不敢移開目光，更多的是不願意離開。
“小寒，陪姐姐一起吃好不好。”慕淺畫看蕭寒一直盯着她，眼睛從未離開過。
其實對於答案究竟是什麼，上官瑤根本不關心，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家人可以安全，僅此而已。
今日上午，赫連景騰和赫連明回到宮中，對於昨夜之事，並未有任何的解釋，以赫連明和張宰輔爲首，如今正在整理羽城的殘局，而慕東辰從上午進宮之後，還未歸來，情況如何，上官瑤也不知曉。
慕淺畫坐到桌前，所有人都只是靜靜的陪着慕淺畫，關於如今羽城的局勢，任何人不敢過多的提及，不少人傳言，赫連殤已經死了，昨夜慕淺畫以紫龍玉下達的命令，讓羽城血流成河，知曉慕淺畫的人都明白，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可是關於慕淺畫的傳言，在羽城從未斷過，加上昨天不少百姓目睹了那一一幕，如今羽城的流言蜚語中，慕淺畫已經成了惡毒的存在。
“恩。”慕淺畫逗了逗慕玥華後，將慕玥華放回上官瑤的懷中，慕玥華的目光十分不捨的看了看慕淺畫，彷彿在說不想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
“小姐，一天一夜未吃東西，小姐先喝點粥吧。”問琴端着一碗粥和幾碟小菜放在桌上後，走到慕淺畫身邊道。
或許是聽懂了慕淺畫的誇讚，慕玥華十分不吝嗇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小寶，一個多月不見，長大了不少，學會笑了。”慕淺畫摸了摸慕玥華的臉頰，出生的時候，雖然不像其他剛出生的孩子一樣皮膚髮紅，白白嫩嫩的甚是可愛，但上官瑤的身體不好，略顯小了些，如今倒是長大了很多。
慕玥華倒也十分聰慧，上官瑤放到慕淺畫的懷中後，立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無邪的目光，彷彿能滲透人心。
其實說是生死未卜還有希望，只是千百年來，從未聽過有跌入千丈崖的人還能活下來的，上官瑤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散慕淺畫的注意力。
赫連殤跌入千丈崖，生死未卜。
“淺淺，來看看你玥華，與淺淺小時候真像。”上官瑤無法開口詢問慕淺畫什麼，生離死別她經歷過，若是可以，她願意代慕淺畫承受這一切，可事到如今，一切結果都已成爲定局。
“孃親…”上官瑤眼眶通紅，想必哭了很久，安慰的話，慕淺畫說不出口。
“淺淺，你終於行禮。”上官瑤上前，抱住慕淺畫，眼淚嘩嘩的落下。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慕淺畫很想露出一個微笑，安慰身邊的人，可自始至終，她都無法展露笑容。
千丈崖的事情，蕭寒已經聽說過了，可是他自始至終都不敢相信，會是那樣的結果，赫連殤跌入千丈崖的事情，雖有下令封口，可是消息依舊走漏了出來。
“姐姐，你醒了。”蕭寒擔憂的臉上，見慕淺畫醒來，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隱藏在笑容的深處，還透着濃濃的擔憂。
夕陽西斜，從手心中傳來一陣陣溫暖，慕淺畫慢慢睜開眼睛，雙眸中還帶有一絲乾澀，視線從模糊慢慢清晰起來來，一雙擔憂的雙目正在看着她，那張與赫連殤極其相似的面孔，細看下去，越來越像，彷彿就像是赫連殤的縮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