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站在門口,若有所思,“阿眠,你現在越來越有冥王妃的樣子了。”
手頓住,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並不喜歡這個誇讚,“是嗎?”
我的心裡也很亂,我怕自己哪一天習慣了冥王妃的身份,卻發現自己不過就是跳樑小醜?
這個世界上我還能相信誰呢?
目光落在北冥蕪澤的身上,這個男人,我應該相信嗎?
然而每當我的心有所動搖時,我的腦海裡就會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他爲了我豁出命去的模樣。
蘇眠,你要相信他。
但是有些事,你也必須弄清楚。
……
長明燈,看三生。三生盡,了哀鳴。
我握住長明燈,燈上淺淺的哀鳴,閉上眼睛,跟隨着長明燈的神識,遊走在北冥蕪澤的身上。
腦海裡面出現了很多的畫面,飛快的閃過,就像是一張張圖片,我看到自己和他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故事,不斷地倒退倒退,一直到我們結婚的那一刻。
畫面依舊在倒退,突然間,有一幀定格了。
彼岸花的花海,那一大片熟悉的火紅色,花海對面就是碧落黃泉,盡頭就是不滅之火,火焰涌動,裡面卻是什麼都沒有。
三尾的屍體呢?
不一會兒,我就看到北冥蕪澤抱着一具屍體出現了,俊美的臉上沾染着血跡,身上也都是打鬥的痕跡,目光深幽,盯着那一團火焰,“你就在這裡呆着吧。”
不滅之火就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緩緩地分開。
北冥蕪澤彎腰將這一具身體放進去,沒有立刻就離開,男人盯着這一團火焰,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放心,只要你能夠熬過這不滅之火,你我之間的約定自然會作數。”
風吹過,彼岸花海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北冥蕪澤很快就離開了,我的意識也控制不住的跟過去。穿過幽深的走廊,周圍是濃密的霧氣,這一條路熟悉又陌生,最後在門口停下來,上面的牌匾上寫着,赫然是酆都幽府。
硃紅色的門“嘎吱”打開,六骸出現在門口,恭敬的行禮,“冥王大人。”
“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定。”北冥蕪澤淡淡的開口,眼神睥了一下,散發出來的冷漠讓人不慄而寒,邁入門內,走過了猙竹林,來到了亭子前,“母親。”
亭子之中端坐的女人一身紅色的袍子,雍容華貴,膚白貌美,塗着紅色丹蔻的手細膩動人,聽到聲音,彎了一下嘴角,“我兒來了。”
“母親今日怎麼會來我這裡。”北冥蕪澤坐在一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
“三足鼎立落幕,我自然要來看看。”荼神母娘娘也不生氣,將一邊裝着精緻糕點的小碟子推過去,“我兒平定內亂着實辛苦了。”
“母親哪裡的話。”北冥蕪澤放下手裡的茶杯,“這都是兒子應該做的。”
“只是你的身體……”荼神母娘娘擔憂的看着北冥蕪澤,用絲巾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猶豫半響,“還是早日成親爲好。”
“放心,杌赦家族會因爲這件事付出代價的。”眯縫着眼睛,眸子裡面寒光四起。
“當年若不是他將你封印起來……”荼神母娘娘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總之,屠戮家族斷不能留。斬草要除根。”
北冥蕪澤的眼神似刀在荼神母娘娘的臉上掃來掃去,“都說成仙之後心就會跟菩薩一樣,怎麼母親還是這麼心狠手辣?”
“我也是爲了自己的孩子。”荼神母娘娘臉色不變,鎮定自若,“對了,你成親的事情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大家都在尋找……”
尋找?什麼?
我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不斷地召喚我,打亂我的神識,無奈的睜開眼睛,眼前的長明燈,火苗安靜的燃燒着,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看着沉睡中的男人,眼神頗爲複雜,果然,這裡面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起身將長明燈收在了捆鎖裡,我走出去查看打攪我的人是誰。
院子裡,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男子,一身白色的袍子將身體顯得挺拔修長,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黑白相應,讓人挪不開眼睛。五官俊美動人,睫毛如羽翎,眼睛細長,瞳仁清冽,就這麼站着,遙遙望着我。
“三尾!”我激動的叫了一聲。
自從上次我幫他把屍體偷出來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三尾,你跑到哪裡去了!”
三尾似笑非笑,走過來,低頭摸了摸我的腦袋,“還是我的孫女好,一眼就認出我了。”
將他的手打掉,我皺着眉頭,“沒個正經!你怎麼會來這裡?”
“自然是來感謝你。”三尾也不生氣,一如既往笑嘻嘻的樣子,“你幫我找回了身體。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是這麼大的恩澤呢?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不如以身相許?”
“……”我看着那一雙閃亮溼漉漉的眼睛,一時間無奈,又好氣又笑。
“怎麼?你還嫌棄?”三尾皺着眉頭,湊過來靠近我。
這一張俊臉就在我的面前不斷地放大,長長的睫毛都快要觸碰到我的臉頰了,我扭過頭,後退一步,“我爺爺的身體呢?”
“切!”三尾也不爲難我,滿臉的失落,“我說,你這麼久沒有見到我怎麼想的都是你爺爺的事情啊?怎麼樣我也當了你幾天的爺爺啊!”
啊啊啊!這個神經病!
我瞪了他一眼,剋制不住的開口,“住嘴!”
他乖乖地閉上嘴巴,眨眨眼睛。
我很好奇,“你是狐狸精嗎?”
“嗯。”三尾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
這有什麼可以值得得意的?
似乎還嫌不夠,轉身將自己的尾巴從披風下面露出來,毛茸茸的白毛,衝着我晃了晃,扭頭齜牙咧嘴的笑。
“我聽說狐狸有九條尾巴,死了一回掉一條?”我好奇的開口,“是這樣嗎?”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戳到他,一轉眼三尾的臉色的就變得很難看,冷漠的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黑着臉,“不知道。”
這又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