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我就覺得毛骨悚然,
“在死人的地方建廟宇?”北冥蕪澤皺起眉,也是一臉的不解,“這是超度死人?”
不是的。這不是超渡而是鎮壓。
爺爺曾經說過,人死後如果想要超渡最好的方法就是將死人的骨灰放在廟宇供奉的地方。就算是現在,我們也有這樣的做法。有一些香火勝的廟宇找一個這樣的供奉的地方還需要高價購買呢。
但是如果是在死人的地方建廟宇,那就是鎮壓靈魂的意思了。廟宇帶着佛語,能夠封住靈魂出去,這分明就是不希望這些人出去。
靈魂不能投胎轉世,又在這地底陰暗,日積月累,怨氣纔會那麼多。
深吸一口氣,我強忍着內心不斷翻滾的悲傷,拿着火把準備下去。
“等一下。”手被拉住,北冥蕪澤從我的手裡拿過火把將我拉到身後,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跟在我的身後,不要走丟了。”
這……是在保護我?
我心情複雜的跟在北冥蕪澤的身後,地下室很久沒有人進來,鼻尖全都是塵埃的味道,帶着濃烈的血腥味還有惡臭。
走完了這個狹小擁擠的樓梯,視線一下子就開闊了,一望無際的寬闊平原。
入眼的是一個高高聳立的小樓,小樓前面是一個祭祀臺,小樓和祭祀臺之間用巨大的幕布隔開。小樓上面閃爍着微弱的銀光,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磷光。
祭祀臺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上全都是甕,有的已經被打碎了,隨處可見都是皚皚白骨,觸目驚心。
築樓摘星辰,微神曰:賜。
也就是說,古人認爲祭祀的話,應該建一棟樓越高越好,如果可以伸手摘星辰的話,神就會更加的高興,就會賜福給人民。
這也就是地圖上說的,“唯,祭祀,可緩神怒,供於九天之上,宗廟之內”的意思吧。
可是這裡的小樓建的在高也是地下,何來九天之上這一說法?
這到底是祭祀還是詛咒啊?
火把靠近的地方可見的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已經被氧化,斑駁無比。
完全可以想象出當年的祭祀多麼的殘忍。
因爲,他們全是被活活祭祀的。
我看着路邊的白骨,他們被拜放在甕裡,姿態扭曲,有的張着嘴巴,有的手被扭斷,強硬的塞到甕裡面。
曾經聽說過有一個關於甕的傳說。有一個地方,祭祀野蠻,專門用剛出生三個月的小孩子,把他們裝在翁裡面,經過一些列的手續之後,搗碎成醬。
這個殘忍的手法據說還流傳了很久,最後大家都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被這麼殘忍的方式殺害紛紛起義,才結束這一場荒誕的祭祀。
眼前這些人的骨頭,並非三月嬰孩。看骨骼發育情況推斷,應該是處於十三四歲之間的少年,被人打斷了手腳強硬的塞到了這個狹小的甕中,用我不知道的手段祭祀。
放眼望去,這樣的甕遍佈整個祭祀的場地。
有多的甚至是疊起來跟一座小山似的。
“真的是殘忍。”我不由得感嘆,這一場荒誕的祭祀到底是死了多少的人。曾經那麼輝煌的蘇家爲什麼還要沿用這麼落後的祭祀方式?
“這麼多人,都去哪裡了?”北冥蕪澤掃射一週,難得的嚴肅,“蘇家當真的是好本事。”
“什麼意思?”我對北冥蕪澤的話不是很理解。
“這麼多人,這麼多靈魂。”北冥蕪澤走過去,低頭看着東倒西歪的甕,語氣冷得要命,“沒有一個是在冥界登記入冊的。”
“什麼?”我吃驚,沒有登記入冊?這是什麼概念,難道這些人的靈魂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這裡,久久不能投胎轉世?
“這麼多的靈魂到底去哪裡了?”北冥蕪澤也很不理解。
“古人祭祀爲的是供奉,可是我們從進來到這裡,只看到了祭祀,卻沒有看到供奉。”我走過去,近距離看,這一作高樓就像是懸浮在空中,磷光之下,就像是海市蜃樓。
“供奉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北冥蕪澤也走過來,皺眉觀察着滿地的甕,饒是他見慣了生死也覺得難以接受,“只道是一將成萬骨枯,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家族的背後會有那麼多的犧牲品。”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閉上眼睛,可是感受到的只有悲傷,還有無數的黑暗。這些悲傷就像是帶着攻擊屬性的惡靈,只要我稍微的鬆懈就瘋狂的攻擊我。
這裡的怨氣真的是太強大了。
我蹲下來,拿起一根骨頭,根據屍骨佈陣,準備召喚出上面殘缺的靈魂。這也是陰陽師最基本的一個陣法,以骨追蹤佈陣,召喚出靈魂。當然也有可能召喚出是惡靈。如果是惡靈,那邊是生生世世的糾纏。
我將骨頭擺在地上,閉上眼睛,默唸着咒語。
“移,念,啓!”
陣法驟然閃爍白光,就像是被打開的門,緩緩地開啓。一瞬間,祭祀場所就出現了無數個搖曳的靈魂,大家面目空洞,雙眼無神,就這麼呆呆的看着我們,悲傷就像是浪潮不斷地打擊我。
“各位蘇家的先輩,晚輩無意間前來打擾你們了。”我急忙行禮,對這些先輩,我的愧疚多過於恐懼。
靈魂依舊呆滯,並沒有因爲我和北冥蕪澤的出現而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你是誰?”一個靈魂忽然間開口,聲音沙啞。
“我是蘇家的後輩,蘇眠。”我介紹自己,但是手裡面緊緊的拽着白符,這些都是怨靈,如今我把這些怨靈全都叫起來,他們要是突然間暴戾起來,那我們可真的不安全了。
“蘇眠?”重複着我的名字,靈魂就像是陷入了某一個深思,最後眸子閃爍着惡毒,瞪着我,乖張的笑起來,“你要來祭祀嗎?”
“不是。”我後退了一步。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周圍的怨靈都開始尖叫起來。
“是他?”靈魂卻指着我身後的北冥蕪澤,眸子猙獰,整張臉都開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