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天空忽然暗了下來,她卻沒有在意。
直到,細細密密的秋雨,將她的衣裳浸溼。
愛海遙,看着眼前急於遮雨的人們,行色匆匆地躲進了不遠處的涼亭裡,
她的眼中,卻依然是毫無生氣地淡漠氣息。
“幹嘛坐在這裡淋雨?”一道冰冷的磁性嗓音從她的頭頂處傳來,接着,她發現雨滴悄然地落在了一個圓圈之外。
她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擡起頭,迎上了一雙染着怒氣的冷眸。
“你怎麼在這裡?”她輕擰着眉心,表情仍舊如湖水般平靜而淡然,似乎他再也不會激起她心裡的漣漪。
“跟我走。”又是冷酷霸道的命令,他似乎永遠也學不會溫柔。
“聽,雨水滴答的聲音,像不像優美的旋律?”愛海遙收回凝望着他的視線,冷傲平靜的臉上有了一抹淺笑,將一隻小手伸向了圓圈之外,那是沒有他雨傘爲她遮擋的領地。
淅淅瀝瀝的秋雨,一點一滴地落進她攤開的掌心裡,慢慢地累積。
她似乎,並沒聽見他命令的語氣。
“跟我走!”他看着她雖然淡漠卻在他心裡燦爛如煙花般的笑容有些氣惱,她這麼瘦弱的身體,淋溼了衣裳卻還有閒情逸志在這裡賞雨,真是被她氣瘋了。
她依然平攤着掌心,爲滴落手中的細雨留一個歸處。
她如此地漠視着凌少寒的存在,和他關切的眼神,她真的忘記了自己嗎?
凌少寒的心彷彿被人用鐵鞭抽打,生疼生疼,如煉爐中的鋼鐵被化成了水。
他憤怒了,一把將傘丟棄,強行將自己的名貴西裝,罩在她嬌小的身上,將她打橫扛在肩上。
這樣的情景,揭起了兩個人熟悉的回憶。
三年半前的某一個夜晚,他就是這樣強行將她帶進了他的世界裡。
只是,這一次,她很安靜,沒有哭泣,也沒有掙扎,只有一點點的霧氣繚繞在眸底。
兩人終於來到了他那輛精壯搶眼的悍馬車前,他霸道地將她鎖在安全帶裡,動作卻異常溫柔,彷彿生怕弄痛了她一般。
她依然是沒有情緒的窗外望着,金秋的細雨,淅淅瀝瀝,點點滴滴落進她早已泛黃的心坎裡。
那裡,有着他們最初的記憶,最美好的愛情,只是,沒有結局。
凌少寒上車,從身後的某處取來了一塊深藍如海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縷縷青絲。
“謝謝,我自己來。”愛海遙彷彿在這一瞬間纔有了知覺般,將凌少寒停留在自己髮絲之上的毛巾接過,淡淡地道謝。
“你就這麼不願意讓我靠近嗎?”凌少寒壓抑太久的怒火,被她禮貌地言語點燃。
三個月了,他有多麼渴望再見到她的身影,多想再將她擁抱入懷。
他對她有太多的渴望,又怕將她嚇跑,他舉步難行。
所以,他只有讓自己不斷地出現在各類報刊上,不斷地用緋聞刺激着她的眼睛。
希望,她可以對自己有一絲反應,她可以主動找到自己。
可是,她沒有。
完全的沒有聲音,彷彿她早已在他的世界裡消失。
於是,他無法再忍受,他開始暗暗跟在她的身後,只要一有空,他就會站在角落裡,看着半山別墅中的她,或在落地窗前呆立,或在花園裡品茗,或者是她和別的男人一起溫言軟語。。。。。。
“我有未婚夫,你知道的。”愛海遙擦着髮絲的手指突然僵硬,接着淡然而冷酷的話語從她如櫻花般的脣間溢出。
她說得雲淡風輕,落在他的耳朵裡卻如泰山壓頂。
“可是沒有他之前,你就已經有了我。”他近乎崩潰,他低聲咆哮,他怒不可遏。
她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三年前,他不小心被人設計成了別人的未婚夫,他又因爲自己的衝動而與她失之交臂。
三年後,她奇蹟般生還,卻以別人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如此殘忍的裝作失憶。
如果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他接受。
但是,能不能給他一個補過的機會?!
到底她還要懲罰他到什麼時候?
難道要讓他死嗎?
“對不起,我已經失憶了。”愛海遙的話語依舊淡漠如冬季飄零的雪花,落在人的心裡冰涼冰涼。
“你真殘忍!”凌少寒從嘴角擠出四個字,健碩的身體卻彷彿被人泄了氣的汽球般虛弱無力。
完美如妖精般的輪廓,由緊繃變得鬆弛,他向來冰冷的深眸如同沒有了焦距的鏡頭變得迷芒一片。
看着他如此的悲傷,她有絲絲的心疼,比她傷害自己還要疼上幾十倍的絲絲心痛。
“對不起。”愛海遙扭過頭去不敢再去看他那落漠悲傷的臉,她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失了防預,再次落進他愛的旋渦裡。
“我不需要這三個字,不要再對我說這三個字了。”凌少寒徹底敗給了眼前如寒冬臘梅般清冷孤傲的女人,他憤憤地說完,修長的手指發動了引擎,悍馬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中,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