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寂寞的窗外,沒有一絲光亮,就連滿天的繁星也隱匿起來。
生怕驚擾了落地窗前,冥思苦想的人兒。
暗如谷底般的房間裡,靜如死海,冰冷如巖洞。
寬大的落地窗前,反印着一道如鬼魅般清麗瘦弱的影子。
看那婀娜多姿的身形,便知道那定是一位美麗的女人。
深紫色的睡袍,罩在她嬌小玲瓏的身上,竟然有着一種難以名狀的神秘氣息。
愛海遙,站在窗前已經很久了。
她的腦海中不斷放映着三年前的記憶片段。
那些,專屬於她和他之間的美好與悲傷。
是的,她記得,她一直都清楚地記得那些沉如大海的愛戀,那傷人於無形中的愛戀,那讓人柔腸百結的愛戀。
她全部都記得。
只是,當她見到自己的家人望着她時,那一雙雙擔憂自責的眼睛,她突然想要變成一個失憶症患者。
於是,她欺騙了所有關心她的人們。
她以爲,只要時間如高速行駛的列車般飛快掠過,她的心裡就不會再有那個人的駐地。
然而,她錯了。
事實上,三年過去了,她的心依舊爲他保留着獨一無二的位置。
那是,米一諾無法走進去的世界。
醒來後看到米一諾的瞬間,她曾被他憔悴的面容和溫柔的關懷,感動了。
三年來,她被他無微不至的關懷,和他越來越強烈的情感攻陷。
她以爲,只要將自己交給另一個男人,就可以把他驅逐出她內心的領域。
然而,她又錯了。
當她再次聽說他回到Z城的時候,她竟然如夢遊般地跟隨着他去了好多地方。
而那一夜,在墓園中聽到他那些撕心裂肺的話後,她的心動搖了。
只是,她已經是身不由已的愛海遙。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與心做着最艱難的惡鬥。
她努力地讓自己與心所向往的方向背道而馳,
今天,
她卻驚駭的發現,
那樣只會讓自己越來越失控地想要去愛他。
雖然,她今天以最殘忍的方式拒絕了凌少寒。
可是,她卻感到一種靈魂脫殼的虛脫,似乎她的魂魄也隨着她的拒絕一點一點地抽離了她的身體。
因此,當她見到滿臉焦急地在別墅裡來回踱步,等待她歸來的米一諾時,她竟然一句話,也無力再說。
她的眼前一黑,就那樣跌進了無盡的深淵裡。
“你醒了?”一道溫文而雅的低沉嗓音乍然從愛海遙的身後響起,如突來的驚雷般,讓愛海遙的身子一顫,猛然回頭。
“嗯。我以爲,你已經走了。”她淺笑,淡淡地說着,眼睛裡是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冷漠的光。
“你突然暈倒,把我嚇壞了。現在感覺如何?”米一諾從門口,自然地走了進來,手中端着一杯牛奶,在他說話間遞到了愛海遙的手中。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愛海遙有些愧疚地接過那一杯已經不太溫熱的牛奶,眼睛裡是看不清的思緒。
也許,他已經站在門邊好久了!
“的確很擔心,以後,不要單獨出門了,好嗎?”米一諾溫柔地笑着,眼睛裡帶着月光石般的光芒,他的語氣是那樣的溫柔且霸道,根本是不容別人反抗的陳述句。
“嗯。”愛海遙似乎並沒有任何的異議,她欣然接受了米一諾的要求。
“你剛纔似乎有些恍神,在想什麼?”米一諾依舊是平靜如水的語氣問着。
任誰也不會想道,幾個小時前,他親眼看着一輛黑色悍馬將自己的未婚妻送回了這座別墅裡。
而車上的男人,深入骨髓的愛意濃濃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臟,他差一點就衝上去揮動自己的鐵拳。
可是,他卻看到愛海遙毫無留戀地向別墅大門走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之情。
於是,他鬆開了緊握着的鐵拳,等待着她回家。
愛海遙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冷靜下來,她開口淡淡地說:“沒什麼,只是在想自己以後要做些什麼。”
“嗯?當然是做米太太了,不然,你還想做什麼呢?”米一諾幽暗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絲怒意,卻被他溫暖如陽光般的笑容隱飾的很好,他依然用溫柔的語氣說。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愛海遙在聽到“米太太”這三個字的時候,身體有過一瞬間的傾斜,但被她及時支撐起來。
她淡如白水般的語氣,否定了米一諾的話。
“那是什麼?”米一諾的心彷彿被人冷冷地刺了一劍卻沒有劍痕般,痛不能言。
“我指的是工作,我想要一份工作。”愛海遙忽然揚起小臉兒,神情嚴肅地看着米一諾說道。
米一諾俊眉輕鎖,略微側頭,如琥珀般的眼眸有些失焦地看着愛海遙,似乎正在研究一個曠世之迷。
“你做了米太太,還要出去工作,是怕我養不起你嗎?”米一諾的俊臉上,今晚第一次有了緊繃的感覺,但他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不深,只留於表面而已。
“不是的。你的能力我很清楚,就算有十個米太太也不在話下。我只是,不習慣,也不想成爲別人的附屬品,我要做我自己。”愛海遙一直都是這個原則,父母再富,那是他們的;愛人再富,那也不是自己的。要想在生活中有自主的自由,首先就要從經濟上面完全獨立。
這也是她爲什麼不願去歐雷國際上班的原因之一。
她想要靠自己的能力,開拓一片天地。
米一諾沉默不語,他只是用琥珀般的迷離眼睛,失焦地望着愛海遙,半晌沒有說一個字。
愛海遙如秋水剪影般清亮的眸底閃動着堅毅,那是米一諾可以讀得懂的訊息。
良久,
他纔開聲道:“如果,你一定要上班,就來米蘭吧!”他將眼神收回,嘆了口氣,妥協地說了一句。
“你們那裡缺人嗎?”愛海遙並沒有急着開心於米一諾的應允,而是糾結着反問了一句。
米一諾的臉上有了明顯的薄怒之色,而愛海遙卻絲毫不畏懼。
愛情面前,誰先愛了,誰就註定是被牽制的一方。
“我缺一個助理。”米一諾望着愛海遙純美的俏臉,雖然氣憤,卻說不出狠話來,只能是淡而無味的解釋。
“哦,那我可以試試。什麼時候面試?”愛海遙的問題在米一諾看來,是一個比一個更過份,簡直就是得寸進尺。
可她,還是一貫的冷漠表情,猶如冰山上的雪蓮花一般讓人愛恨不能。
“沒有面試,明天上午,你直接來我辦公室就好。晚了,早點休息。”米一諾的臉色已近青紫,他回答完這個問題後,立即轉身向門外走去,他怕再晚一步,自己就會把愛海遙的腦子敲開,看看裡面是什麼結構的。
她竟然可以對着自己的未婚夫,如此的公式化。
看着米一諾憤然離開的背影,愛海遙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她轉過身,依舊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如幕般的黑夜。
她的眼神,是悠遠而神傷的。。。。。。
似乎又在追憶着那想忘卻忘不掉的塵封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