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服役,勞動改造,這可是新遼軍發明的對待那些量刑未到砍頭地步的囚犯們量身定做的處罰措施,長年累月辛苦勞作不說,還沒有任何報酬,更加沒有自由,這樣的人生無疑是非常痛苦的。
當然,表現特別好的還是有可能提前刑滿釋放的,這點還是很人性化的。
但是這幾個士兵原本就是投降的叛軍潰兵,他們的品行本來就不怎麼樣,不然今日也不會做出當街強搶的事情來了。
這些人以前搶掠慣了,一時還沒改過來,現在犯下了罪錯,不但要被打五十軍棍,還要在農場服役十年,對於他們而言,自然是十分痛苦的。
早有如狼似虎的親兵過來,押着這八個敗壞軍紀的士兵,來到一處空曠的街口,當場執行起軍法來,一記記軍棍打下去,棍棍到肉,發出沉悶的悶響,八個士兵頓時鬼哭狼嚎起來。
“好!打得好!”
“這種敗壞軍紀、爲禍一方的兵痞就該這樣從重懲罰!”
“墨家軍果然是軍紀嚴明的威武之師啊!”
“對啊!墨大人真是好官!”
圍觀的民衆無不拍手稱快,紛紛稱讚新遼軍軍紀嚴明,不愧是常勝之師。
東方瑾默默的看着,回想起墨離剛纔在吉王府的一幕,不禁心中更是暗贊,看來墨大人真是不一般,似乎比自己意料中更加頭腦清醒,很有分寸。嗯,看來自己是白白替他擔心了,目前的情勢下,墨大人完全知道該怎麼做。
現在新遼軍經過益陽、寧鄉、長沙接連幾次大捷後,隊伍迅速擴大,然而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兵員素質也是參差不齊,這個時候更應該整肅軍紀,樹立良好形象。
那白衣公子也是愣了一下,繼而讚歎道:“久聞墨大人御下極嚴,有口皆碑,看來傳聞果然非虛!李巖欽佩至極!”
“等等!你說你叫什麼?”
那白衣公子愕然:“在下李巖,單字信,墨大人莫非也聽過在下的薄名麼?”
墨離張大嘴巴差點沒當場失態,李巖這個名字他自然很熟悉,歷史上傳言李自成之所以能夠成就霸業,其中一大半得歸功於李巖的輔佐,正是李巖爲他出謀劃策,才成功建立大順王朝,而之後大順王朝瞬間沒落頹敗,也是因爲李自成不再採納李巖的意見所致。
這樣一個人物,在明末歷史上可以說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的。而現在,這個李巖就站在自己面前?
幸好墨離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壓抑着內心的激動,故作不經意的說道:“咳,本官早年有一好友,亦名李巖,因多年不見,不復聯絡,乍聞公子亦喚作李巖,頗有失態,見笑了。聽李公子的口音,似乎並非長沙本處,卻不知李公子是何方人士呢?”
李巖聽他語音有所異樣,略有疑竇,不過見對方不似有惡意,也就沒再多想,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在下是開封府杞縣人,因聖賢有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所以在下生性喜愛四處遊歷,以增長見聞。此番原是準備自洞庭湖前往袁州尋訪好友的,不料卻遇見叛賊作亂,乃至被困長沙。”
墨離笑道:“李公子原來是杞縣人,本官那舊友卻是江南人士,看來是重名了。不過,李公子行俠好義,敢於鋤強扶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份豪氣本官亦是十分讚賞,今日既然有緣相遇,何妨隨本官一道回去,且飲三杯?”
李巖略微有點猶豫。
墨離哈哈大笑道:“李公子莫非是信不過我墨離?怕本官找藉口把你關進牢裡?哈哈。”
“非也非也!墨大人光明磊落,在下怎敢如此齷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巖忙說道:“不過在下是另有考量。”
“哦?”
“實不相瞞,在下早聞墨大人治軍嚴謹,且愛民如子,如今長沙百廢待興,大人正在廣招人才,恢復長沙秩序,在下雖然才疏學淺,卻也想着到衙門去應徵,希望能在大人手下謀求一份差事,但如果在下此刻與大人歸去同飲,明日再去衙門求差使,外人必會誤以爲在下刻意逢迎巴結大人,從而以爲李巖和大人有私情,必不能真正公平對待,而對李巖有所優待,如此一來,對他人豈不是有失公正?”
見墨離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李巖連忙主動解釋道。頓了一下,又繼續道:“而且別人也會因此輕看李巖,李巖委屈事小,只怕連累了大人亦有徇私之嫌,有污大人清譽,那李巖豈不是良心不安。”
墨離聞言大笑道:“李公子性情中人,坦蕩磊落!好!不錯!這樣吧,這番便當是對你的考覈了,李公子有膽識有謀略,進退有度,本官目前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來相助,如果李公子不嫌棄,便請先在本官帳下做個謀士吧,他日有合適的機會,再推薦李公子出任他職,如何?”
他剛纔正在思索怎麼邀請李巖加入自己帳下,輔佐自己平定天下呢,邀他同飲也只是權宜之計,希望尋找機會讓他效力,哪知李巖自己就說了出來想要投奔自己,這如何不令他心花怒放。
李巖聽得墨離如此說,當下也不扭捏作態,很是乾脆的說道:“好!既然承蒙大人看得起李巖,李巖豈有不從之理。屬下拜見大人!”
說着,李巖一整白衣,便要正式大禮參拜。
墨離連忙伸手扶起李巖,真誠的說道:“李公子不必多禮!本官與李公子一見如故,這繁文縟節,不提也罷!”
李巖亦是頗受感動,說道:“大人厚愛,李巖愧不敢當,必肝腦塗地以報!既然大人不以俗禮待李巖,還請大人萬萬不可再稱呼李巖什麼李公子了,直喚屬下陋名則可矣。”
墨離笑道:“李巖這話倒也對。嗯,李巖......李......”
墨離喃喃唸了句,忽然說道:“李巖,我怎麼覺得這樣叫着有點怪怪的呢!就好比......呃,怎麼說呢,總感覺有些娘氣......”
個......”李巖也有些尷尬,不知怎麼接話。
“哈哈,我看叫你那個字就挺好,李信,信,人無信不立,信譽、信仰,說的都是一個人的立世之本,本官看以後就叫你李信如何?”墨離笑道。
其實墨離並不是真的覺得李巖這名字叫起來不好聽,而是忽然覺得,李巖在歷史上是被李自成和牛金星合謀害死的,現在李巖來投奔了自己,他不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變成李自成那樣的小人。
而李巖這個名字,總讓他莫名的覺得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似乎總在提醒他,這是一個悲劇的人物。
所以,還不如干脆叫他李信。
“李信但憑大人吩咐。”李信(李巖)當即說道,隨後想了下,又說道:“大人,李信有一點不太明白,大人剛纔所說的信仰,具體是指的什麼?”
墨離想了想,說道:“這樣說吧,信仰是指對某種主張、主義、宗教或某人信奉和尊敬,拿來作爲自己行動的指南或榜樣。人有了信仰,就確立了他的人生意義和價值標準,也成爲他毅然前行的巨大動力。反之,一個人如果沒有信仰,將使人生變得迷惘彷徨,了無生趣。信仰不但可以提升人們的道德境界,而且可以塑造人們的道德人格,從而使得他的生命過得更有意義。”
“哦!”李信恍然大悟,繼而說道:“大人的意思是,天下紛亂之時,民生塗炭,咱們要積極的引導百姓建立起自己的信仰,使這種信仰成爲他們今後的行爲準則,讓他們對往後的日子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對嗎?”
墨離含笑點點頭,讚賞說道:“李信真不愧是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名士!得遇李信,本官深幸之!”
“大人謬讚了。”李信有些訕訕然。
“李信不必過謙,在本官看來,我們的信仰就是讓天下百姓都能過得更好!這是我們的信仰,也是我們的目標,爲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們將一往無前,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墨離正色說道。
“李信願爲達成大人的信仰而鞠躬盡瘁!”李信也動容的說道。
當下墨離、李信等人策馬返回長沙知府衙門,秉燭同飲,相談甚歡。
回到房中,墨離有些醉醺醺的躺到牀上,今日和李信一見如故,李信的許多見解和主張都與他不謀而合,讓他深覺人才難得,禁不住心情大好,於是就喝多了兩杯。
樑佩君服侍他寬衣解帶,拿條熱毛巾替他擦臉。墨離一把捉住她的纖纖玉手,笑着說道:“娘子,爲夫、爲夫今日好開心,你、你知道嗎......呃,你、你今天特別美......”
樑佩君白了他一眼,臉上一紅,嬌羞的說道:“夫君你醉了!”
“沒沒醉,娘子,我、我告訴你,這個,這個李信是個......難、難得的人才,不簡單......爲夫心裡是真高興......”
“不就是個公子書生嗎,有那麼厲害嗎?”樑佩君撇撇嘴,忽然帶着醋意的說道:“我看夫君你是今日在吉王府看到那麼多美人才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