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呀？
韓三愣了一下神，下意識的就要去翻手邊的簽到簿，旁邊佟文汐伸手輕輕按住，低聲說道，“這是吳郡文道給越郡分會指定的唯一讚助商，叫徐有福。”
“徐有福？還指定唯一讚助商？！”韓三翻了翻白眼，低頭湊過去問，“誰指定的？”
“聽說是吳郡文道的財務總監，都這麼長時間了，你不知道？”佟文汐正襟危坐，偏移身體中心線，與韓三額前的碎髮垂直線呈七十五度以上的夾角，在大庭廣衆之下以示清白。
“財務總監？文道還有財務總監？我怎麼……”
韓三說到半途，惶然大悟，立馬岔開這個很大概率需要跪鍵盤才能贖罪的危險話題，輕輕咳了一聲，也以七十五度之上的夾角和佟文汐撇開關係，“咳，是徐先生啊，徐先生有什麼高見，說來聽聽無妨。”
“您叫我有福就成，會長客氣了。”小老頭仍舊站的畢恭畢敬，慢條斯理的說道，“剛纔聽會長先生算賬，小老兒往日裡也只管做這個，忍不住一時心癢，截了會長先生的高論，還請會長先生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咱們文道的風氣是這樣的，知無不言，徐……有福啊，你也別恁客氣，你就叫我，叫我……”韓三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讓他換個什麼稱呼合適了。
徐有福滿臉堆笑，抱手一揖，“好，會長先生雅量，在座也都不是外人，小老兒便腆老臉稱一聲姑爺，想來都不會在意吧。”
“隨便什麼吧，有話講來。”韓三目不斜視，就像沒聽見辣個還真不太合適上會的稱呼一樣。
“嗯……會長先生。”
徐有福年老成精，分寸自然拿捏精道，太近的稱呼自然是點一點便作罷，“聽您剛纔所說，這是個長遠的買賣，既然長遠，當量入爲出，能省則省。非是小老兒吝嗇錢財，大可省下來的，不妨費點工夫省下來，利長亦利遠。”
“怎麼省？”韓三面無表情。
“按着會長大人的想法，乃是以利動義，財帛動人向善之心。然此間財，會長先生亦明言，非真金白銀，折抵優惠皆可。既如此，其中便大有節省，還望會長先生思慮一二。”
韓三靠去椅背，拿下巴頦說話，“嗯，我是說過發點兒超市優惠券啥的，你說說這裡面怎麼就省了？”
“會長先生要不是那麼急的話，籌錢也要時間，當不會那麼急的，大可以在棲霞投錢蓋兩三個大商鋪出來，若是三兩月也等不及，像什麼好再來便宜多的，直接收購也可以。”
徐有福站在當地，侃侃而談。
“商鋪在手，售賣出去的貨物便是批發價格進來的，居民用券買得是零售價，其間差價，可抵場地員工費用及盈餘，還可引實力雄厚的商家入場，入場費管理費亦可收上一筆。因棲霞居民多是用券平價，購買商貨的能力和願望是不需多慮的，只要商貨齊備價格適中，必定門庭若市。如此繁盛景象，我等再將回款收期減短，例十日一返，加盟商戶流水便給，必當趨之若鶩，加盟管理的費用水漲船高，若能總合一處，以平臺取利，更是上策。到了這一步，棲霞居民所持的券值，亦是會長大人適才算計的花費，此數減去平臺漁利，看上去是不是便削減甚多呢？”
會場一時俱靜。
放在太古災年，徐有福說的這叫以工代賑，不是什麼太高深的經濟門道。可換到現在，多花個幾十天就能省下一半或說多一半的錢，這就很有吸引力了。畢竟啥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想法子省省纔是正理。
“我這攤子要是再鋪大一點兒你是不是就準備上一個並夕夕了？”韓三小聲嘟囔。
“它那是賠本賺吆喝，抓錢還在日後。會長先生若是循小老兒的全盤計策，在先期便有收支平衡之望，於先生大事更增裨益。”徐有福不胖，卻喘得歡快。
“這又是怎麼說？”韓三有點服氣的問。
“棲霞居民每日得券，這券的時效若長，尋常人當不會盡情花盡，此爲人之常情。若不花盡，累日流水淨虧便有侷限，極助於資金週轉騰挪。一週一月的算下來，有餘也不是什麼不可想象之事……”
“……再有，即便花盡，少有人花算精道的。二十元的一張券，總不可能完全伸量這二十元來花，有人或買少些，更多者要買些四五十元的物件。如此一來，超過券值的部分，商鋪便有盈利，相較平白送出去給人花……”
徐有福頓上一頓，意猶未盡，“還有……”
“還有？”韓三忍住撓頭的衝動，卻沒忍住開口問話。
“還有便是會長先生所言並夕夕的可取之處了，投錢以利攏聚消費羣體，養成消費習慣，日後若有遠超券值的物品所需，首選定是我家商鋪。長久以往，哪裡還會有四億的開銷，三億都算是營銷不力了。”
“說那麼多才省一億，還不是要花三個億。”小六子撇嘴插言道。
“楊副會長此言，委屈小老兒了。”
徐有福面色如常，“會長先生明言此事限於棲霞，區區八萬人能有多少營額，若在吳郡全境，小老兒敢斷言，怕是連一分一毫都花不出去的，繳上三五億的利潤也是尋常。”
“就在棲霞搞，賠點錢我認了。有福的主意不錯，以後用得上。”韓三擺擺手止住話題。
就算不蓋倆超市也得買倆超市，這時間上……還真特麼不着急……真沒道理不這麼幹啊。
韓三糾結着。
要說掙錢，地表以上沒有人強得過韓三哥的，黑卡紅卡配，拿一塊錢本錢炒一年股也是億萬富翁了……別細算，是形容詞。
可現在不是掙錢的問題，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花錢都不一定好使，韓三哥要扭轉一個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來的固有觀念和習慣，這種事兒，拿錢砸也不一定好使吖。
韓三還在糾結着……終於有人看不過眼了。
羅博尼捅了捅前排座兒的韓三的腰，神情複雜的面對着韓三回過來的一張滿是真誠的臉，低聲的問，“張嘴閉嘴三五八億的，哪來這麼多錢給你禍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