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兩人正在交談着,外面突然響起輕微的敲門聲,楊休神色一緊,示意宴卿先不要出來,拿起牀上的鋼刀小心的來到門前,將門打開一條縫。
“你找誰?”
門外站着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人,看上去有絲眼熟。
“楊公子,咱家卞喜、咱們白天在代王府剛剛見過。”
“阿、卞公公,快請進。”聽他這麼一說,楊休想起來他正是在代王府時,引自己去見代王的那個小太監,忙將他請了進來。
“卞公公,這麼晚了不知有何事阿?”
卞喜笑眯眯的說道:“這大晚上的,外面亂着吶,四郡主不放心楊公子,特叫咱家來瞧瞧,還順帶着知會楊公子一聲,說是您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明兒個去王府就能相見。呵呵、具體的咱家也不知道,郡主就說讓咱家把話轉告給楊公子就好。”
楊休心下頓時一喜,不用卞喜說,楊休也知道他說定是白月如,這幾日他都在擔心着白月如,現在白月如找到了他如何不開心呢?心裡面的激動,都將小郡主大晚上特意派人來看他的那份心思給忘了。
卞喜在一旁低着頭,心裡也合計着,這楊休有哪好?以前可沒見過四郡主對誰這麼關心過,外面抓個細作都怕傷了這楊公子,還特意派咱家過來看看。
兩人交談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客棧外面亂了起來,大批的官兵涌入客棧,而且堵住了客棧的所有出口。
宴卿在裡屋一直看着窗外,就見連客棧後院的牆外都有官兵把守着,看來這次官兵是非要抓到細作不可了。可惜、這大同本就沒進來細作,再怎麼折騰他們也是空忙一場。
“啪啪啪~”一陣腳步聲後,客棧三樓的幾間房門都被敲響。
“客官,樓下軍爺正在抓細作,麻煩各位客官配合一下,下去做下登記。”
聽着外面小二的吆喝,楊休看看卞喜,邊招呼兩人往外走邊說道:“卞公公來的可真是時候,有公公在我們這些人也就不怕被官府帶去問話了。”
像是楊休幾人這種住在客棧的外來人,遇到官府查人的情況,在沒有什麼擔保人的情況下都是會被帶去問話的。說是問話,官府也會趁機敲詐些錢財,給了錢、你走,沒錢、那不好意思,在牢裡呆一陣,乾點苦力活吧。
卞喜也知道這官府的規矩,用他那習慣性的媚笑道:“咱家也是奉命行事罷了,楊公子不用客氣。”
“大半夜的敲什麼敲,還讓不讓爺幾個睡覺了?”
楊休剛打開房門,就聽到走廊裡爭吵了起來,聽聲音就知道這是二頭。
“哎呦,幾位爺、真是不好意思,小店也不想打擾幾位爺的休息阿,可這軍爺的吩咐,小的也不得不聽不是?還望幾位爺多多包含。”小二見二頭三人一個個膀大腰圓,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主,忙低聲下氣的在一旁陪着罪。
楊休就知道這三個傢伙不會安分,馬賊當慣了,一個個脾氣都暴躁着呢,當初帶着這夥傢伙們到處流竄的時候還真沒注意。不過現在一把他們分開,放入這平民的世界中,立馬就體現出幾人的特性來。
“呦、幾位爺,打擾了、打擾了。”那小二就站在二頭三人的房門旁,楊休這邊門一開,那小二正好看到,忙陪着笑臉。
楊休心裡暗道,他們這些做小二的也不容易阿。以前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身邊有朋友在飯店當兩天服務員,就嚷嚷着那不是人乾的活,可要是跟這大明朝的店小二比起來,二十一世紀的服務員還真算是份體面的工作了。
楊休給二頭三人使了個眼色,當先和卞喜、宴卿朝樓下走去。二頭、蛙子三人見當家的都下去了,自己也別在這耍無賴了,也就跟着去了。
此時客棧的大廳中坐滿了人,都是在客棧住店的外鄉人,這裡面有些是商人,有些是武林中人。在大廳的門口,兩排手持火把和長矛的官兵滿臉煞氣的把守着。
楊休幾人挑了個空位坐下,抱着看熱鬧的態度打量着廳內情景。這官兵表情一個個很嚴肅,就能看出今晚這事不算小,廳內的客人們則是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有的是小聲的嘀咕着,有些膽子大的則是大聲抱怨着,生怕別人不知道饒了他的美夢一般。
楊休笑着搖搖頭,這些亂嚷嚷的人肯定是很少出門,要不然那些吃過官府板子的傢伙,纔不會這麼傻呢。回過頭瞧見宴卿正和卞喜小聲的說着什麼,楊休剛要湊過去聽一聽,卻被二頭叫住。
“當家的。”二頭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楊休,然後不經意的用眼神瞄了瞄樓梯處。
楊休疑惑的擡頭看去,就見天禧班的一行人也走了下來,其中赫然有着天禧班的當家花旦羅靜兒。
楊休心裡暗叫一聲糟糕,一會官兵盤問起來,卞喜一說自己等人是代王府的,羅靜兒會不會心生疑慮而改變計劃?
楊休心下瞬間轉過好幾個念頭,可此時再想去和卞喜說什麼已經晚了,因爲羅靜兒也看到了他們,而且正緩緩朝這邊走來。
“幾位恩公也在阿。”羅靜兒緩緩施禮,臉上帶着一絲被官兵叫下來後,很無奈的表情。
“羅老闆。”楊休幾人紛紛和羅靜兒打了個招呼,羅靜兒一行人坐在楊休等人身旁的桌位。
隨着天禧班下來的就是店小二了,此時店小二滿臉媚笑的跑到櫃檯,對站在那的一位領頭將軍道:“蒙將軍,小店的客人都在這裡了,您看……”
那蒙將軍板着張臉,就跟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一樣,大手一揮,身後的官兵見狀紛紛跟餓狼似得,朝着客棧裡面撲去。
“哎?你們還要搜房?”看出門道的衆人全都站起身來,他們不敢對官府的將軍說什麼,只能對小二厲聲問道:“你叫我們出來時可沒說要搜房阿,我們的東西可還在房裡呢,要是丟了你們客棧可負責?”
楊休也蹙起眉頭,看來這夥官兵是不找到細作不會罷休阿,竟然還要搜房。
被這麼一問,店小二可就傻了,他一個店小二哪能做了主?要說事情也趕得巧,掌櫃的原本天天都在,就今天家裡有些事出城去了,只留下他這個店小二。被這些客人一逼問,一時沒有辦法,只得可憐巴巴的看向蒙將軍,希望他能給個解釋出來。
“哼!”蒙將軍冷哼一聲,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冷聲道:“丟了東西不要緊,怕就怕在藏着人,城內今晚進了韃子的細作,誰要是膽敢阻撓官兵捉拿細作,一律拿下!”
“你們幾個,從這桌開始,一一盤問,沒有路引的全部帶回衙門裡!”蒙將軍沒有在給這幫‘刁民’抱怨的機會,一指剛纔叫的最歡的那桌道。
這一招殺雞儆猴,讓其他桌的客人都老實了下來,只得坐在那等着盤查。
蒙將軍手扶着佩劍,滿臉冰冷的在客棧大廳內來回踱步,凌厲的眼神掃向每一桌的客人,沒有人敢和他做正面的對視,全都低下頭去。
楊休看着這蒙將軍,暗道官兵真是威風,幾千年來無論是哪個朝代,這公務員的做事方法都大相徑庭,就是四個字——蠻不講理。
想想以前在電視、新聞上總能見到各種行政機關,強行執法的案例,楊休心裡就有股子火,尤其是欺負老人的,你說一個老人家做點小生意容易嗎?竟然還毆打老人,國家就應該爲了這種人重開‘凌遲’這門帶有強烈藝術感的死刑處決。
心裡想着這種窩火的事,當楊休的目光和蒙將軍的眼神相交後,自然就沒有躲避開來。用眼神征服世界的蒙將軍正享受着這種萬人之上的榮耀呢,突然遇到了敵手,頓時讓他心裡大是不爽,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正要邁步朝着這位敢於挑戰自己的青年走去,就聽客棧樓梯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接着一名小官兵大聲彙報道:“報將軍,客棧樓梯到三樓客房之間發現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