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漁利(三)

跟着卞喜回到承運殿,楊休對陳洪抱拳拱手道:“下官楊休,見過陳公公。”

陳洪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的開始打量起楊休來。東廠番子將貓兒莊描繪的跟仙境一般,什麼會自己動的大輪子阿、什麼幾天就能漲高很多的城牆阿、又是什麼山上的神仙阿,說的陳洪那心裡,不光想着要給嘉靖帝找神仙,連他自己都想到這貓兒莊去瞧瞧了。

此時見到這貓兒莊的的村正,陳洪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

“你、就是貓兒莊的村正楊休?”

楊休聽着陳洪那陰陽怪氣的嗓音,身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下官正是楊休。”

陳洪滿意的點點頭,這楊休年紀輕輕,白白淨淨的,看着挺順眼。

“聽說、你村裡有個會自己轉動的水輪子?”

楊休略微有些驚訝,偷偷擡頭看了陳洪一眼,不知道這個老太監是怎麼知道自己村中會有水車的。

“公公所說之物叫做水車,它不是自己轉動,而是水流在推動扇葉。在扇葉的中心部位,有一些鋸齒裝的小輪子,一個挨着一個,這樣就可以讓這水車自己運作起來了。”

“哦?”陳洪對這水車非常感興趣,聽了楊休的解釋,好奇的問道:“咱家聽說那東西可以將河流中的水轉到溝渠中,去灌溉遠處的土地。按你剛纔那說法,是水自己、讓自己跑到溝渠中去的?有意思、有意思,你是怎麼想到的?”

楊休一時有些鬱悶,這簡單的機械原理說了你也不會懂,不說吧、你還要追着問。

卞喜站在一旁,見這兩位竟然把代王給涼在裡面,自己在這嘮了起來,偷偷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想出聲提醒、卻又攝於陳洪的淫威,不敢開口。

“公公、那水其實就是一種動力。”楊休瞧着陳洪一副不解的樣子,就知道這傢伙肯定不知道啥叫動力,於是從頭解釋道:“動力即是一切力量的來源,比如說……”

說着楊休掃視了周圍,見到承運殿大門口有一摞宣紙,走上去拿起兩張。將兩張宣紙疊放在一起,熟練的做出一個小型風車。

陳洪不知道楊休這是要做什麼,不過確實滿臉的期盼、好奇。

楊休將風車套在自己手指上,然後使勁用嘴一吹氣兒,風車滴溜溜在手指上轉了起來。

楊休拿着那風車說道:“看、紙風車之所以能動,就是因爲有動力,而這動力就是下官吹出的風。”

楊休這一手,讓陳洪露出滿臉驚訝之色,不住的點頭讚歎道:“厲害、厲害,楊大人真乃奇人也!”

不光陳洪不住的讚歎着,一旁的卞喜此時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沒想到楊休竟然還有種本事。

楊休見自己展示的差不多了,將風車從手中取下,對陳洪道:“下官耽誤了公公見代王的時間,還望公公不要怪罪。”

楊休一提這事,陳洪纔想起來他此行的目的。

“哎、你看看咱家這記性。”懊惱的嘆了口氣,陳洪忙招呼楊休道:“楊大人也甭走了,和咱家一起去見代王吧。”

楊休之前就想知道,這老太監要和代王商量些什麼,可惜被代王給轟了出來,這下正好,可以跟着一同進去了。

卞喜領着兩人來到書房門口,示意二人先進。

“陳洪給代王請安了。”進得書房第一件事,陳洪就是給代王見禮。

代王擡起頭,見到楊休竟然跟着陳洪身後又回來了,一時有些疑惑。不過此時顧不得楊休,這陳洪來頭太大,他這個代王也擺不得架子,忙起身相迎。

“陳公公,快快免禮。”

代王請陳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這纔對楊休道:“止元、你怎麼又回來了?”

沒等楊休回話,陳洪就滿臉激動的說道:“王爺,這楊休可是奇人阿,有大本事。”

“哦?”代王一副驚訝的神情,不知道陳洪和楊休兩人之間是怎麼回事。

“陳公公這是從何說起?”

陳洪回頭看着楊休,越看越是滿意,不住的點着頭笑道:“王爺、您可真是守着寶山,不懂得珍惜阿。”

陳洪見代王還是一臉不解的樣子,還以爲是代王怕自己搶他的人,故意裝着不知呢。心裡有些微微不悅,不過卻並沒表現出來。

既然你代王跟爺們不交心,那爺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陳洪捋了下腦中思緒,不再從楊休身上找話題,說起了大同之事。

“王爺,咱家剛從總督衙門過來。”

陳洪兩人還沒進城、就撤銷了大同一衆官員出城迎接的禮制。進城後更是直奔總督衙門,這些事情代王早就知道了,作爲代王、這大同城內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陳公公真不愧是皇上重用的人,來得大同第一件事就是處理公事,不知陳公公處理的如何?

陳洪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顯然對自己的處理感到很滿意,尤其是教訓了一下馮保。那個小子在宮裡仗着呂芳和黃錦的庇護,時常和自己對着幹,這次在外面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要是不收拾收拾你,那咱家就白當這個東廠廠公了。

“王爺、接下來的事情咱家已經和各位大人議好了,採用了陳大人的主意。爲了能夠在六個月內完成各省需要的兵械,陳大人要將這批兵械交給府內的大戶去做,這樣一來兵械製造速度就會加快,咱們也就好跟皇上交差了。”

楊休聽了這主意心中有些微驚,將製造兵械的差事交給府內的大戶人家去做,那不讓那些商人賺的盆滿鉢豐?長此以往下去,這本來很好的改革,又得成爲那些大戶人們的專利,老百姓們還得繼續受苦。

楊休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方案的壞處,而代王卻沒有想到,雖然他時常也掛念着百姓,不過他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明朝人,在潛意識中,根本沒有意識到一些問題。反而覺得陳洪這主意,是現在最好解決大同事情的辦法了。

“恩,這辦法到是可行,先把眼前的事兒辦好在說吧。”

陳洪見代王也贊同這主意,心裡更加樂和了,笑着道:“恩、等回去咱家得看看,這大同府內的大戶有哪些個,誰家本事大、就多包給他些,只要能按時完工就成。”

楊休在一旁見這事兒已成了定居,腦中快速的思量着,既然自己改變不了,那就跟着同流合污吧。

“陳公公、下官村子中到是新建了一個作坊,到是可以幫着朝廷多做一些器械出來。”

楊休這話說的太巧妙了,沒有上趕子去攀交情,要這個可以承包兵械的機會。而是說要爲朝廷分憂,幫着朝廷在六個月內,將兵械給趕出來。

陳洪一聽這話,頓時就樂了。他雖然纔剛接觸楊休,但之前東廠的番子已經給他灌輸了太多楊休如何如何了不起、貓兒莊如何如何神奇的話,再加上楊休剛纔在殿門口的一番作爲,更是讓陳洪覺得,這楊休就是一奇人。

所以現在聽楊休說他在貓兒莊也建了個作坊,心下立刻就認爲這作坊肯定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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