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道:“那你說說,這兩個女妖怪都是什麼來頭?”
季寥道:“她們並不是什麼女妖怪,而是一盞燈的燈芯。修行是點一盞燈,既照亮前路,又指引後人。我燒這場大火不是毀滅,只是點燃這盞燈罷了。”
魔教教主道:“不錯,你醒悟得比我想象的要早許多。”
最後他深深看了季寥一眼,說道:“我在魔界等你。”
火海吞沒了整座自在峰,最後自在峰化歸虛無。
季寥雖然明白這個世界是他的夢,隨他心中所想,甚至他可以在其中爲所欲爲,但是魔教教主的離開,依舊是他沒法阻止的事。
天書道:“僅從他的能力而言,說不定他就是自在天魔主的化身。”
季寥搖搖頭道:“沒那麼簡單,如果是自在天魔主,他不會離開得這麼幹脆利落。而且你發現沒有,咱們預計的自在天魔主阻我成道的事,也沒有發生。”
天書道:“這確實很奇怪。”
季寥道:“不奇怪,因爲它們。”
他靜靜注視着手裡一青一白兩根繩子。
天書道:“你剛纔只說了它們是一盞燈的燈芯,還沒說清楚這盞燈到底來自誰。”
季寥道:“說實話,你有情感之後,變笨了許多。”
天書道:“你個王八蛋,沒有我提供的精神力,你能徹底掌控天人劫?”
季寥輕咳道:“過去很久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天書道:“那分明是剛發生不久的事。”
季寥強自辯解道:“剎那就是永恆嘛。”
天書……
季寥又道:“其實這盞燈的來歷很容易猜出來,我們實際上仍在無何有之鄉的碎片中,而這個碎片實際上是廟原來的主人截取的。”
天書恍然道:“地藏。”
季寥道:“不錯,這是地藏修行的傳承。如果我沒明白這一點,只能老老實實度過情劫,雖然也能進入更高的境界,但就沒法通過地藏的考驗了。世尊地藏,考驗根本不是什麼情劫,而是考驗我是否具備繼承世尊之位的資格。”
天書道:“我懂了,既然是世尊,那自然得有上天入地,唯我獨尊的霸氣。既然唯我獨尊,自然不能總是被別人牽着走。”
季寥道:“不錯,碌碌無爲者隨波浮沉,豪傑順勢而動,但真正的大聖大賢卻是親手創造歷史。”
他頓了頓,又悠悠道:“我在想,黃泉宗主可能比我們早明白了這個道理。從他得到佛舍利那一刻,原先既定的局勢已經改變了。”
天書道:“既然如此,你快點幫我治好傷勢,我們快點出去。”
季寥先是將一青一白的兩根繩子一起綁在自己手腕上,隨後緩緩道:“究其根源來講,你的傷應當是因爲佛舍利被搶走纔出現的,所以要徹底治好,還得把佛舍利拿回來。”
天書道:“可我的傷勢已經復原了一大半。”
季寥道:“那你現在覺得你的傷勢還在繼續好轉麼。”
天書道:“的確是沒有了,不然我找你幫忙幹嘛。”
季寥道:“所以說癥結就在此處,但不多說了,咱們出去。”
季寥的身影從大火中消失,出現在那一無所有的空間裡。
他念頭依舊起伏,轉瞬化爲滔天巨浪,卻再也沒法動搖他的心神。如同天地,無論滔天巨浪,還是火山迸發,更或者風平浪靜,於天地本身,又有什麼呢,不過是自然現象罷了。
漸漸一無所有的空間現出一線光明,季寥從中走出。
霎時間,大千震動。
……
……
大河滔滔,一根沒有鉤的釣絲從魚竿垂落,恰好懸在河面上。隨後釣絲一起,隨即釣起一條巨浪。
巨浪如龍,隨着釣絲牽引,在空中飛舞不定。
而手握魚竿的正是一名少年,也就是黃泉宗主。
轟隆隆!
大千震動,將巨浪震散。
他不由凝眸看向遠方。
一直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葉七問道:“宗主,難道又有人遁破大千?”
少年宗主淡淡一笑道:“不是,只是季寥那小子邁入天仙境了。”
葉七道:“師叔祖?他怎麼修行得這樣快。”
少年宗主道:“剎那成佛,剎那間,萬古修行也可以毀於一旦,修行便是修行,境界到了,便是到了。你以爲時間是什麼?時間其實最沒有意義的東西。葉七,我很高興呢。”
葉七道:“宗主又高興什麼?”
少年宗主道:“高興有人明白了這世界此前只有我明白的道理。記得有個故事,一個國家所有的百姓都瘋了,只有國君是清醒的,後來那些百姓就把他們的國君投進了井裡。現在呢,清醒的人,又多了一個。”
說完,他笑了笑,道:“葉七,不是我說你瘋了。我是說,你們所有人都瘋了。”
葉七迷惑不解。
少年宗主見他神色,哈哈大笑,丟了釣竿,任由其隨波逐流。
他負手蹈岸而行,悠悠道:“葉七,回黃泉魔宗傳我法旨,即日,攻打道家三十六觀。”
“遵命。”
……
……
上德峰,觀海真人瞧着面前的戰帖,滿面凝重。
一張黑色的帖子,上面只寫着一行字:
降或者死。
本來黑色的帖子,用着凌厲深刻的筆劃,在黑紙上留下痕跡,現今他現在看到的便是黃泉魔宗的戰帖。
自從蓮花峰被攻破後,道家三十六觀早有黃泉魔宗要來攻打他們的覺悟,可是觀海真人如何都想不到,離蓮花峰告破纔過去多久,黃泉宗主便找上了上德峰。
觀海真人不由頹喪,難道上德觀數千年基業,便得葬送在他手裡。
他心知面對即將大軍壓境的魔軍,上德峰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長庚子,你派東皋子去尋太上道宗的趙真人。”觀海真人對上德觀如今的觀主長庚子道。
長庚子道:“趙真人行蹤飄渺,還請師叔明示,如何去尋她。”
觀海真人道:“你讓東皋子下山去找,若是天不亡我上德觀,便找得到。”
長庚子忽地一怔,他明白過來,師叔不是要自己的大徒弟東皋子去找趙真人,而是要讓他下山,別與上德觀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