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死了,如果是非正常死亡,要麼報警調查,捉拿兇手歸案。
要麼入土爲安。
像張雲霞這樣的,劉芒還真是沒見過,看到談雪英哭得如此傷心,哭拒絕不了事情,拒不下葬也拒絕不了事情。
“你是誰!”
談雪英擡頭看着劉芒,白天劉芒跟徐武來的時候,她碰巧不在靈堂,故此不知劉芒是誰。
如果他丈夫張天強在,肯定會認出劉芒,並且當場把他轟出去。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這樣做,已經對鎮上造成一定的惡劣影響了。”
劉芒走到冰櫃前,拿起三炷香點燃,給張雲霞上香祭拜後,才轉身看着談雪英:“張雲霞死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她都應該入土爲安,或者送到殯儀館去,而不是擺在家裡,這裡是鎮上,你們這樣做,會影響到附近鄰居還有鎮上居民的生活,你看看……”
他轉身看向門外漆黑一片,冷冷道:“上一次我來的時候,這裡晚上很熱鬧的,晚上燒烤攤,夜宵攤,應有盡有,現在呢?就因爲你們不把女兒下葬,擺了七天在這裡,嚇得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門。”
“你們這樣的行爲,太自私了,已經影響了到別人的生計了。”
靈堂天天擺着,看着心裡都膈應,不說老一輩怕不怕,就年輕人還有學生,肯定會被嚇到不敢上街。
這裡是鎮上,鎮上有幾所初中,傍晚放學到時候,學生都會出來逛街,如果看到這一幕,還不得嚇得惶惶不安,驚心膽戰。
“我女兒死了!”
“孫子跑了!”
“只剩下我們孤寡老人兩個,你覺得,我還需要在意別人的感受嗎!”
談雪英目光看向冰櫃上的女兒,心死了,活着也找不到盼頭,何須在乎別人的感受。
“愕!”
劉芒又被這句話給打敗了。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丈夫,就有什麼都妻子。
有其夫必有其妻。
看來這話果然不假。
“阿姨,你們就不怕引起衆怒。”看下去的小逗比,心裡有股怒氣,憤憤不平道:“若是哪天把別人逼急,到時候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你們承擔得起嗎!”
每個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
張天強跟談雪英這種做法,嚴重損害到別人的生計。
大家出來做生意,都是爲了養家,沒了生計,心裡肯定會有怨念。
雖然大家都同情張天強死了女兒,可是,拒不下葬這種行爲,也給別人造成了不必要的影響,會遭衆怒的。
“大不了同歸於盡!”
談雪英眼裡燃燒出瘋狂之色。
別看她只是一個老婦,可是,此刻的眼神卻是很冷咧很瘋狂。
好似,真的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來。
劉芒也被談雪英這話給震懾到了。
看來,張天強跟談雪英,已經是心生思念了。
如果奪不回兩個孫子,他們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要小心了。
“走!”
劉芒不敢繼續勸下去了,因他覺得,這兩人不論他如何勸,孫子回不來都沒有用的。
看來從他們這裡下手調查,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除非孫子回來了,要麼就是二老回心轉意。
可劉芒感覺回心轉意的可能……
夜晚了,鎮上的街道,由於張天強家設有靈堂的原因,所以黑漆漆的,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門,早早就睡了。
偶爾之間,有一些過路的車呼嘯而過。
劉芒回頭看了一眼靈堂,嘆口氣往魯父家裡走去。
果然如魯父所言,這個案子太難搞了,牽扯太多,非他一己之力能擺平。
“回來了!”
看到劉芒又是失神落魄回來,魯父就知道,劉芒這次出去,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了。
張天強這家人什麼爲人,他比劉芒要清楚,如果那麼容易搞定,張雲霞的屍體就不會擺在家裡的靈堂上了。
早就入土爲安了。
何至於,直到如今還擺在靈堂,弄的整個鎮上人心惶惶,嚇得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門。
“叔叔,你是不是還知道一些其它的事情!”劉芒也不氣餒,只是覺得不甘心罷了。
同時心裡也生出了一種挑戰心。
他就不信,搞不定這個案子。
“不知!”
魯父輕輕搖頭,笑道:“不過我卻可以給你一個建議,你找到姚謹,勸說他把孫子送回來的話,或許張天強就不會這樣鬧下去了。”
“……”
這個想法,劉芒當然也想過。
他也打算去實施,但是眼下是先要弄清楚,張雲霞去世前一天,到底在幹什麼。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劉芒早早就醒來了。
小逗比是跟來查案的,當然不敢起的比劉芒還要晚,劉芒起來時,就看到他正在廚房內幫魯父做早餐。
“大哥!”
這裡雖然是鎮上,不過魯父家裡的廚房,還是燒木材,偶爾會用煤氣。小逗比幫忙添柴火,正好蒸熟了幾個紅薯。
“早啊!”劉芒笑着朝着廚房走去,看到蒸好的紅薯,笑着對魯父說道:“這紅薯是買的還是自己種的!”
“自己種的。”
魯父把紅薯從鍋爐端出來,放到餐桌上,笑道:“五年沒生病前,就種了,後來生病,就荒擱在地裡,前些日子回來的時候,我去地裡看了看,以爲被凍壞了,不料有部分還是好的,就挖回來了。”
“哦!”
紅薯的生命力,其實是很頑強的,結果成熟後,擱淺在地裡,只要不是有種子,來年也不會壞,反而一旦到了春天,還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吃完紅薯後,小逗比就帶着劉芒去做經常跟張雲霞湊一桌的麻將友。
兩個都是女的。
三十五歲左右,但是由於生活不檢點,經常搓麻將,好吃懶惰的原因,看起來就像是一坨豬肉,雖不如張雲霞胖,可也是一個大胖子。
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遠遠一看劉芒心裡就蛋疼。
不愧是麻將友。
就這身形,還真是……
劉芒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太奇葩了。
“真不知道她老公怎麼能容忍她到現在。”看到這一幕,小逗比臉上的笑容,也在一顫一顫的抖動着。
到不是他對肥胖的女人有歧視,而是有時候真看不慣,這種明知自己肥胖,還不節制瘦身整天好吃懶惰的胖女人。
“如果她老公能管她,你覺得她會每天無所事事去打麻將嗎!”劉芒輕輕搖頭,忍着心裡的一絲反胃,朝着胖女人走去。
擺開架子,正往前走去的胖女人,看到劉芒跟小逗比,突然攔在她面前,她絲毫不覺得害怕。
“你們找我?”她開口問道。
她一身肥肉,看起來彪悍無比,如果說有人想搶劫,她根本不放眼裡。
加上這裡又是鎮上,四周沒有人走過,稍微一喊,就足以引起別人注意。
“嗯!”
想不到自己未曾開口,胖女人自己就問起來了,竟然如此劉芒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是來調查張雲霞的死因的,聽聞張雲霞跟你一起打麻將,相比張雲霞去世前一天,也跟你一起打麻將了吧!”
“你是警察?”
一提張雲霞,胖女人心裡就發怵。
劉芒輕輕搖頭:“不是!我是偵探。”
“哦!”
一聽不是警察,胖女人心裡鬆了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偵探!有人找你們調查張雲霞?”
“是的,請問大姐怎麼稱呼!”劉芒笑道。
雖然這個女人很胖,可竟然自己需要她幫忙,總不能連稱呼都不問吧!
“你叫我喬大姐吧!”
胖女人比劉芒打了十幾歲,叫一聲大姐不爲過,這段時間警察找過她幾次,她心裡已經有些怕了。
雖然沒做虧心事,但是張雲霞死了,如今屍體還沒下葬,案子雖然結了,說是意外死亡,沒有兇手。
可是人一天沒下葬,就存在變數。
若是某天,張天強突然要求法醫驗屍,警察重新調查此案,又來詢問她,她心裡能不害怕纔怪。
其實到不是她怕警察,只是覺得,這個案子牽扯太多,怕麻煩。
這畢竟是一條人命。
看到喬大姐似乎不害怕,劉芒心裡也覺得好奇:“喬大姐,我們去找個地方喝奶茶,聊一聊如何?”
雖然劉芒不是這個鎮的人,但是前段時日陪魯慧一家人回來,也在這裡小住了幾天,知道鎮上有個奶茶店。
由於剛過完年,天氣還寒冷的原因,奶茶店的生意並不好,屬於淡季,所以並無多少人,正好是一個可以坐下來閒聊的地方。
“好啊!”
有人請客,喬大姐當然樂意至極,至於張雲霞的事情,一開始她心裡還很害怕,包括到現在,她其實也怕警察還來詢問她。
怕麻煩。
可是,張天強現在太過分了,把張雲霞的屍體冰凍起來,設立了一個靈堂,就是不下葬,害得她一旦傍晚就不敢出門。
甚至連鎮上的生意都不太好了。
她也沒地方消遣。
如果劉芒這邊,能讓張雲霞儘快下葬,入土爲安,只要不讓她做壞事,她倒是挺願意幫忙的。
那樣,她的生活也可以迴歸軌跡。
不然總有人懷疑她,說張雲霞的死,可能跟她有關。雖然眼下沒有確鑿證據,但是,有些流言蜚語,已經在鎮上流傳開來。
她到不是很在意,但是丈夫跟家人聽了,心裡就不高興。
特別是丈夫,本來在外面打工,她在家裡帶孩子照顧老人,老人聽到這個小道消息,被氣到現在都還在生悶氣。
到了奶茶店,劉芒點了兩杯咖啡,自己跟小逗比一杯,喬大姐要一杯超大號的奶昔。
“問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到現在,喬大姐也不想知道是誰找劉芒來的,她現在只想張雲霞儘快下葬,不然看的都心煩,還害怕。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劉芒也想不到,喬大姐會如此爽快,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昨夜,劉芒想過,若是張雲霞的兩個麻將友不願意配合,把事情告訴他,他該如何撬開口呢!
不想喬大姐如此配合。
他心思轉動,很快就推測到,張雲霞的去世,可能也給喬大姐的生活帶來了麻煩,如果張雲霞一日不下葬,喬大姐心裡也一日堵得慌,不敢出來瞎逛,怕遇到張天強。
如果劉芒現在推測不假,經常跟張雲霞打麻將的人,一旦遇到張天強,都少不了被一頓辱罵懷疑。
張天強現在死了女兒,心裡不知多難過,遇到常常跟女兒鬼混,並且有嫌疑的人,肯定控制不住心中的暴躁要罵人,甚至打人。
“什麼我知道?”喬大姐大口吸吮了一口奶昔,苦笑道:“張雲霞跟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麻將友,平常沒什麼來玩,就是在麻將館內認識的,經常湊在一起打麻將罷了。”
“肯定還有其他!”劉芒淡淡道。
一旁的小逗比,卻拿着一個錄音機,把他們之間的對話錄下來。
“說一下,張雲霞死前一天,你是否跟她有接觸。”他低聲道。
死前一天!
這個問題,警察詢問過她好幾次了。
不禁死前一天,連好幾天都被詢問了,還有,張雲霞是否有仇人,跟誰結怨……
這些事情,警察都問遍了。
“張雲霞妹有仇人,雖然她跟我一樣,好吃懶惰,眼高手低。但是心眼還不算太壞,就是經常欺負她老公罷了。”
由於是麻將友的原因,她跟張雲霞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待在麻將館內度過,搓麻將的時候,大家就閒聊。
自然扯到了彼此的丈夫。
“姚謹是上門女婿,剛入贅的時候,張雲霞對他還不錯,還算尊重他,可生了兩個孩子後,張雲霞對姚謹的態度……不,應該說張雲霞一家人對姚謹的態度,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說起這件事,她也覺得姚謹提可憐的。
“改變了什麼?”劉芒蹙眉道。
“一開始,對姚謹還不錯,生了孩子後,就打罵姚謹,不把姚謹放眼裡,每天都讓他守着店鋪,姚謹吃的飯菜,都是他們一家人吃剩下後,再送給他的。”
“逢年過節,還有平常的時候,也不讓姚謹回自己老家探親,看一看自己的親身父母。”
這些事,一般人不知道。
就算魯父都不甚瞭解。
也就是喬大姐跟張雲霞經常打麻將,變成了麻將友的原因,才知道了那麼多。
“這上門女婿……果然不好做。”
聽完喬大姐這樣說,劉芒心裡很是同情姚謹。
換做是他,早應該離婚了。
太憋屈了。
“爲什麼生了兩個孩子後,張雲霞一家人對姚謹的態度就變了呢?變得如此惡劣,不近人情?”劉芒凝眉看着喬大姐。
“這位就不知情了。”
喬大姐輕輕搖頭:“我聽張雲霞說過,說姚謹是個廢物,現在孩子也有了,有沒有姚謹,沒有多大用處,他們家的商鋪,爸媽跟她都可以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