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劉芒追求魯慧那麼多年以來,聽過最柔情蜜意的話。
十指相扣的手,劉芒緊緊用力,給魯慧一種力度感,“你知道我的心意,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
當一個人浪漫起來時,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場電影就在沒有時間概念中度過了。
送魯慧一家人回去後,劉芒不緊不慢的把車開到江邊。
搖下車窗,他看着夜晚江水上倒映出來的幽暗燈光,陷入了沉思中。
他不是在想兒女私情,而是在考慮案情。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丁老是一個老人了,耄耋之年,可以殘忍的說,丁老的人生邁入了倒計時,時鐘隨時會停止。
隨時會一命嗚呼而去,這種情況下,根本沒必要謀殺。
八九十歲的老人,身體又不好,還住進了醫院,可以說半身都埋入了泥土中,劉芒怎麼想都不想不出理由,誰會在這種情況下,去謀害一個老人呢?
除非!
除非丁老有必死的理由。
而且必須儘快死掉。
如果是這樣,這個理由是什麼呢?
這就是劉芒需要推測的難題。
很多線索,需要靈感才能萌生,每天待在民間小偵探工作室內,劉芒很多時候是找不到靈感的,他必須在戶外走一走,纔可以想到更多。
“做賊心虛!”
突然,沉思中的劉芒猛的擡起頭,嘴裡唸叨出四個字。
在犯罪上,有兩種情況。
一種,就是犯了錯事,嫌疑人會主動跑現場觀看,把自己當作是事不關己的觀衆。
另一種,就是做賊心虛。
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發覺。
如果是陌生人下手,躲得遠遠是正常的現象。
可若是親人下手呢?
就會顯得很怪異。
丁老死了,若是他身邊的親人下的毒手,那麼,這個人面對丁老的遺體時,或者丁老的家人時,又或者有人當面談論丁老時,這個人肯定會有異常的行爲舉止。
除非對方殺人如麻,鐵石心腸,對這種事無動於衷。
否則,一定有破綻。
“是了。”
劉芒點起一支菸,呢喃自語道:“小逗比這邊的線索,非一時半會能捋清,我不能天天閒在家裡要從另外一條線索着手了。”
給小逗比安排了工作任務後,小逗比就不經常來民間小偵探了,只是每天跟劉芒彙報工作,說他調查了誰,結果如何。
而劉芒也看了小逗比給他整理出來的視頻資料。
在石氏敬老院內,來拜訪並能見到丁老的拜訪者並不多,除了之前那個西裝革履的人之外,其餘的都是護士醫生,還有其他患者跟丁老有接觸。
跟丁老接觸過的患者很多,足足有幾十個。
而視頻當中顯示着時間,劉芒逐一看了之後,發現前期接觸過丁老的患者很多,後期相對較少。
特別是丁老死之前三個月,接觸過丁老的患者,大概有十來個,而標叔是丁老死之前,接觸過最多的患者。
除此之外,也就是丁老的家人。
丁秀雪每個星期都會去看望丁老,大概一個禮拜去三四次左右,再有就是孫龍崗了,如果小逗比沒有看花眼,並把所有看過丁老的人,全部都整理出來了。
那麼,劉芒細心數了一下,孫龍崗這個上門女婿兼半個兒子,自從丁老住進石氏敬老院以來,直至丁老去世,一共只出現過五次。
幾乎可以說,都是丁秀雪在悉心照顧丁老。
半個兒子啊!
真是令人心寒。
縱然工作再累,可丁老把整個丁氏集團交給了孫龍崗,作爲半個兒子的上門女婿,難道不應該更加勤奮來看望自己的父親嗎!
最後,劉芒鎖定了十幾個嫌疑人。
除了住在敬老院的十來個患者之外,就剩下了孫龍崗,還有之前小逗比跟他說過的那個西裝革履男子。
西裝革履男子,劉芒已經讓小逗比去調查。
至於剩下這些人,除了孫龍崗,暫時不打算讓小逗比接觸之外,劉芒打算把相片發給小逗比,讓他優先排查這些人。
如果這些人都沒問題,在放大範圍,調查所有接觸過丁老的人。
把線索的偵查方向都捋清楚後,劉芒打算親自從石氏集團或者丁氏集團內部進行展開調查。
目前而言,石氏集團的嫌疑更大一點。
孫龍崗只是不理睬丁老的生死而已,可是,丁老是死在石氏敬老院的,而石氏敬老院乃是石氏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從石詩妮口中劉芒可是知曉,石氏集團內部有鬥爭。
有人想拉下石詩妮這個總裁位置,把她給架空。
不排除有人爲了篡權奪位,而故意謀財害命,把丁氏集團的創始人丁老給弄死了,如果劉芒推測不假,也就這幾日,丁老去世這件事一定瞞不住了。
必然會躍然紙上,掀起滔天波瀾,成爲新聞焦點。
而石氏集團也必然會陷入輿論漩渦中,石詩妮一定會承受莫大的壓力,那些想要篡權奪位的堂兄妹,定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發難,各種攻擊,暴露出醜陋的嘴臉。
到時候,石詩妮一定要求助於他,讓他幫忙把此事查清楚,甚至藉此機會把那些心懷不軌的堂兄妹,清理出石氏集團,又或者下放到子公司,一生無法回到集團內部。
那樣的話,石詩妮就高枕無憂了,再也不擔心臥榻之側還有虎視眈眈的人,覬覦着她的位置。
想到這裡,劉芒感嘆了一聲,看來又是一場不見血的生死搏殺。
贏,就是石氏集團的總裁。
輸,醜態百出,淪爲笑柄。
石詩妮是劉芒的僱主,劉芒若要破案,還丁老死亡一個水落石出的真相,他有必要潛伏到石氏集團跟丁氏集團內調查,弄清楚內部是否有人想藉丁老之死謀財害命,又或者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潛伏,也就是臥底。
這種工作,劉芒有時候心裡挺抗拒的,可沒辦法,爲了死亡的真相,還死者一個真相大白,有時候他也只能忍着。
臥底做得好,隱藏的好,都沒什麼事,就怕萬一搞砸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輕則影響聲譽形象,重則事業毀於一旦,甚至有生命危險都不爲過。
這就是劉芒心裡有時候感到爲難的原因。
“你終於肯找我了。”
石詩妮接到劉芒的電話,嘴裡像是抹了蜜糖,高興的臉上都洋溢出甜蜜笑容:“說吧!是不是要請我吃飯,還是看電影?”
她自以爲是的認爲,劉芒打電話給她,是想請她出去吃喝玩樂。
因爲上次在劉芒工作室兼家裡,她走的有些不愉快,故此以爲劉芒主動打電話給她,是想給她道歉的。
可惜!
劉芒幾乎把此事給忘了。
雞毛蒜皮的小事,劉芒當然拋之腦後了,聽到石詩妮這樣說,他頓時愣住有些不知所云的問道:“石小姐……石總裁,我們貌似還沒熟到這個地步吧?請吃飯也不對,你比我有錢,就算要吃飯也應該是你請我纔對,當然不吃飯看電影也行,我不挑三揀四的。”
石詩妮也傻了。
難道劉芒不是打電話請吃飯看電影賠罪的?
“你剛纔都說了,我們還沒熟到這種地步呢!”石詩妮的心情本來就不太好,這些天石氏集團正式上班後,丁老去世的事,就瞞不住了,也不知是誰泄漏了風聲,造謠生事一樣,在集團內一下子就傳開了。
她連續開了幾個大會,還責令下紅頭文件,誰若是談論此事,輕者罰款扣工資,重者開除不賠償。
可是,這樣都堵不住很多人的嘴臉。
其中,她那幾個叔叔跟大伯的兒女,鬧的最兇,趁機要對她發難。
可苦於眼下還沒證據,只是謠言,而且也剛回來上班,加上她父親的威嚴還在,所以纔沒撕破臉皮,只是背地裡鬧的很兇,在她總裁辦公室內大吵大鬧。
弄的她心煩意亂,這一整天都還沒吃飯,都快被氣飽了,連胃口都沒有。
只想找個人傾訴一下,發泄心中的不滿與負面情緒。
她本來就年輕,年紀跟劉芒相仿,都是九零後,現在也不過是二十五六歲左右,這個年紀本就沒有經歷過多大的風風雨雨,不論是定力還是閱歷,處事方式,都不如父輩老練穩重。
而讓她心寒的是,鬧事的頭頭,竟然是親戚。
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堂兄妹啊!
爲了權利地位,不惜撕破臉皮,謀奪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哎!
想到這裡,她心裡挺涼的,感覺人一旦利令智昏,醜陋的面容就會暴露出來,看起來令人噁心不已。
石氏集團是她父親一手締造,叔叔跟大伯,只是出了一些錢而已,佔據25%的股份,連一半都沒有,憑什麼認爲,或者爭奪屬於她的東西。
人心啊!
真是隔肚皮,是善是惡誰都看不透。
“那你找我什麼事?”
不是想約她,此時此景的石詩妮實在是沒心情搭理劉芒,她剛開了一個會,會後還跟堂兄妹幹了一架,吵得面紅耳赤,惡語相對,就差沒打起來而已了。
所以,她現在的心情很差,若不是她定力還可以,說話的語氣都應該是帶着槍藥味的。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劉芒,瞬間就聽出石詩妮此刻的情緒處於暴躁邊緣,本來不打算請石詩妮吃飯看電影的,可劉芒瞬間想到,石詩妮恐怕也是被丁老之死的事給煩的。
算了!
他就大方一次,請她吃個飯,聊一下感情吧!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想不到你一點也不幽默。”劉芒嬉皮笑臉道:“你這人現在還是單身,不是沒道理的,連聊天都不懂,一言不合就翻臉,出來吧!我請你吃飯看電影,不過事先說好了,吃歸吃,看歸看,可吃完後你不能來我家裡。”
“真的?”
心情煩悶的石詩妮,聽到劉芒改變主意,她也懶得去計較劉芒是不是開玩笑,直接高興的跳起來,跟一個孩子一樣,在總裁辦公室內蹦蹦跳跳:“你放心!我對你那個工作室一點都不感興趣,一個偌大的公司還不如我一個辦公室大,說出來真是丟死人。”
劉芒沒去看過石詩妮的總裁辦公室有多大,但是,劉芒不允許有人當着他的面,或者直接對話說他辦公室不咋地,而他還不反駁。
眉頭微微一蹙,劉芒反駁道:“石總裁,你可以說我事業小,但是希望你不要小看我的公司,你們大公司有你們大公司的牛逼之處,可也有很多臃腫的地方,小公司規模雖小,可這畢竟是我自己一首締造的公司,凝聚了我的心血與希望,我不允許有人當我面說我公司一個不字。”
“因爲假以時日,它可能會成長爲參天大樹,讓你高不可攀,縱然是你們石氏集團,都只能仰望。”他自信道。
他知道,現在這樣說,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就像是一個乞丐,對這一個富豪說:你不要小瞧我是乞丐,假以時日,我一定會變得比你更富有,成爲你仰望的存在。
這話說出來很可笑,甚至貽笑大方。
可是,現在這個時代變了。
每時每刻,都有奇蹟發生。
小企業有好項目被看重,投資了幾個億,甚至幾十個億也並非不可能。
而那些大公司,也有可能因爲經營不善,又或者第三方的強勢崛起,而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這個道理,其實石詩妮何嘗不明白。
別看眼下風光,可是,很多事情是人力不可抗拒的。
“抱歉,我收回我剛纔說過的話,希望你能原諒我。”
說錯了話,石詩妮誠懇的對劉芒道歉,她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盛氣凌人的人。
“石總裁,我這人很直接,你竟然找我幫你破案,我就希望你尊重我,從心裡尊重,甚至協助我,而不要一味的覺得自己很厲害,若是厲害,何須找我幫忙?”
劉芒想把石詩妮的傲氣給破了,否則石詩妮後面肯定還會情不自禁暴露她的總裁病,“有錢不代表能藐視所有人,須知!蟻輩尚敢騎在大象的頭上,有時候,你太傲氣了,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的。”
“就像你現在這樣,如果我推測不假,你那些堂兄妹,已經開始要謀權篡位了吧!他們的存在對你而言,只是螻蟻之輩,可爲何敢這樣膽大妄爲?要謀奪你的總裁位置,想把你逼走?你若是不放下自以爲的高傲身段,你就算坐上了總裁這個位置,別人也不服你,背後少不了說你壞話呢!咒你死的都有。”
做人低調方優雅!
劉芒一直不敢囂張行事,而是低調,甚至可以說有時候夾着尾巴。
除了父母,從來沒人敢這樣訓過她,按她一貫的脾氣,應該會暴露如雷,可不知爲何,她聽劉芒這樣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感到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腦海中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