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苦笑,新貴妃的宮殿,還不能讓風揚自由出入,能讓万俟聖昕有如此佔有慾的,還能有誰?
“莫非,是我?”
花吟一愣,驚訝的說:“小姐,你怎麼知道?皇上已經冊封你爲君貴妃,地位僅僅在皇后之下。昨兒個君將軍來看你,還帶了皇上的口諭,說是隻等你一醒來,便要接你回宮,我看要不是你昏迷時身子骨弱,不宜顛簸,怕是這會兒已在這傾心殿裡了,聽說傾心殿的佈置是花了大價錢的,勞時費力,只比皇上的乾清宮稍有遜色,那皇后娘娘的鳳儀宮根本比不得。”
“是嗎?我做了貴妃,小花吟似乎不太高興?”安離面色平靜,心裡卻波濤洶涌,貴妃,皇帝,這是司寇千傲要她殺万俟聖昕而給的機會嗎?不過,爲什麼會是貴妃,万俟聖昕不是承諾過,她是他唯一的皇后嗎?慼慼然一笑,人心最難測,測透傷人心。
花吟似乎料到安離會這麼問,淚眼朦朧地說:“我們小姐是要做皇后的,卻只封了個窩囊的貴妃,皇上口口聲聲說愛小姐,還不是讓別的女人給迷了魂兒去……”
“別的女人?”安離不怒反笑,若万俟聖昕當真愛上了別的女人,事情倒好辦了,但她心瞭然,她信得過他,一個願意爲了她拋棄江山與自由,乃至生命的男人,並不是花言巧語的負心人,“小花吟倒是說說,這新皇后是何人?”
“就是妖滿樓那隻女妖精西如啊,趁着小姐昏迷不省人事,也不知道給秦王殿下灌了什麼迷藥,竟然封她爲皇后,瞧她那風騷的樣兒,哪一點比得上小姐,哪一點配做皇后?殿下真是瞎了眼,才錯把魚目當珍珠……”
花吟一罵起人來,還和以前一樣,全沒有淑女該有的風範,喋喋不休的模樣倒也可愛十足。
如果是西如,安離欠万俟聖昕的,似乎更多了,如果安離猜得不錯,當初西如願意拿出雪霽並蒂蓮,提的便是這個條件吧。
用她的命,換母儀天下的皇后之位,而万俟聖昕,答應了。
“聽花吟的口氣,似乎看過西如姑娘了?”那樣的美人兒,有着與生俱來的魅惑,張揚,囂張,讓人難以直視,花吟斷然喜歡不起來,而安離則不同,她的美同樣是魅惑,卻讓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哪怕知道那是個深淵,依然義無反顧,就像万俟聖昕眼中的安離……
花吟臉色劇變,突然跪下來,哭着道:“小姐,都是花吟不好,是花吟沒有煎好藥,讓小姐中了寒毒,秦王殿下才會請了西如過來,要不是花吟,殿下也不會被她給迷惑了去,還說什麼小姐身子弱,暫時不能進宮,不然,小姐早就住進傾心殿了,皇后之位指不定鹿死誰手呢!都是花吟不好,小姐罰花吟吧。”
原來,這幾日西如也來過,那麼,她爲皇后也就不足爲奇了。安離詫異的,是花吟的口吻,似乎總不那麼單純。
扶了花吟起來,安離嘆了口氣,幽幽的說:“世事不以人之變,西如姑娘能做皇后,自然是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好了,小花吟快起來吧,怪不得你。”
難怪風揚剛剛的神色不對,原來是想與她“訣別”,作爲貴妃,不該在丞相府停留,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接她進宮吧。
“花吟,我問你,這幾日可有什麼可疑之人來過?”安離記得,司寇千傲出現過,還爲了解毒,吸了她的血……那之後,似乎有人一直在她身邊,守護着她,那種安心的感覺,很不錯。
花吟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啊,除了皇上來過,進出這個房間的人就只有我,哦,還有風丞相。”
“風,他一直在嗎?”守着她的人,會不會是風呢?
“也不是,皇上似乎不樂意丞相大人進你的房間,所以丞相大人也不過偶爾過來,不過說來也怪,每每早晨,他總在你房裡,也不見他何時來的,人家明明記得他晚上有回房間,根本就沒來過……”花吟越想越覺得蹊蹺,猜到後來,自己驚恐地瞪着杏仁美眸,大聲地說:“難道,丞相大人真的像傳言中的一樣。”
“什麼傳言?”
花吟拉住安離的手,激動地說:“傳言,丞相大人不是人,而是神仙!”
安離一聽,險些笑出聲來,但眼底卻是沒有笑意的,她明明記得昏迷前司寇千傲來過,如果早晨出現在這裡的是風揚,那麼,他們會不會根本就是一個人?沉寂了好久的疑惑再一次甦醒。
“小姐,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花吟突然嚴肅地說,“相府裡盡是皇宮暗衛,你醒來的事皇上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他一定會來接你進宮的,難道你真的要進宮去給皇上做小嗎?”
這樣時尚的詞從花吟嘴裡說出來,安離覺得詭異,但她來不及深思,只覺得花吟的話倒是點醒了她,且不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單憑万俟聖昕對她的佔有慾,她要想再出皇宮只怕不易,再加上司寇千傲那個非人類,往後的日子,怕是真的會成爲一個不折不扣的傀儡。但若她沒有進宮,情況又會不同,她現在是不可能狠得下心來殺万俟聖昕的,秘色瓷可以另作打算,爲今之計,最好是離開。
心突然痛得濃烈,安離蹙眉,計上心來,素手捧心,一頭栽倒在地。
花吟大驚失色,一時慌了手腳,扶着安離,衝窗外大喊:“來人啦!小姐出事了!”
言罷,暗處七人齊齊現身,十二個老資格的御醫很快被提進了安離的房間。
與此同時,丞相府的大廳裡,君無玦拿着一紙聖旨正在宣讀,風半跪在地,低着頭,長長的青絲遮掩着,看不清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