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也不回答他,瀟灑的轉身,青絲飛揚,自顧自的想要離開了,此地不宜久留,她必須馬上離開,風一定很快就會發現事有蹊蹺,到時一切會變得複雜,她不想,也不願再見離別,特別是,對着那麼一雙鳳眸。
“站住!”君無玦忍着劇痛艱難地站起來,盯着安離背影大聲吼道,她不能就這樣走了,就算她無意,但万俟聖昕的性子他是瞭解的,既然他能爲了安離放棄回大漠,放棄自由,狠下心去奪皇位,又怎麼會讓她離開?
安離頓了頓,回眸一笑:“怎麼,哥哥還有話說?”
“我打不過你,你要走可以,但是,休想在我清醒的時候離開這裡!”君無玦面無表情,眼神冰冷中透着無情,以及堅定。
安離本不想與他爲難,畢竟,他不僅僅是万俟聖昕的得力干將,還是君無琰的弟弟,君家三夫人的兒子,小君無瑄唯一的親哥哥,亦是,花吟的心上人。
“看來,三哥哥還是信不過我,這麼說吧,我愛逍遙,皇宮之地留不住我。我知道万俟聖昕會是個有道明君,還要麻煩三哥哥幫我傳話給他,就說,我安離對不起他,我要的他給不起,他要的,我也做不到,他日有緣,再聚吧。”
君無玦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體力透支,一頭栽倒在地,但那雙冰冷的眼睛,卻是溢滿訝異,定格在安離絕美的回眸處。
安離笑了,其實她並不討厭君無玦,相反地,這樣忠心耿耿的將軍是她敬佩的,不同於不知變通的雲破月,他的忠誠,可以背叛天下,卻惟對主子不離,万俟聖昕,是最幸運的吧,一個運籌帷幄的丞相風揚,一個武功蓋世的將軍君無玦,這樣,他能不能安全呢?
爲君無玦簡單的療傷,安離將他安置在馬車內,看着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想到君無瑄天真無邪的笑顏還有三夫人婉兒的慈愛,安離心一軟,柔柔的笑了,道:“你的傷已無大礙,不出一個時辰你便可以醒來,雖然我不是君心璃,不過,你這個三哥,安離認下了,好好照顧瑄兒,還有,万俟聖昕。保重,三哥哥。”
下了馬車,安離利落的卸了駕着馬車的白馬,牽着出了皇家獵場。
雜草叢生的古道,娉婷而來的安離,彷彿來自地獄的妖精,美得無與倫比。
她從花間踏風來,青絲微攏袖盈香,複雜的頭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隨着安離的腳步鋃鐺作響,好不張揚,最是那一身華麗的貴妃宮裝,繁複的花紋,精細的刺繡,讓安離玲瓏的身段展露無遺,迤邐的長裙襬鋪在雜草叢生的古道,美得綺麗。
她很美,只是這樣的她,似乎倒不自然了,一伸手拔去了幾支束髮的金簪,霎時,青絲如瀑,滑落在玫紅色的衣襟,幾許妖嬈。
她,屬於自由,不羈!
牽着白馬,安離一個轉身翻身上馬,華麗高調的紅色長袍飛揚,在灰暗的獵場蕭瑟處留下一抹絕美的倩影。
安離是極少騎馬的,但驕傲的少女彷彿天生的王者,而白馬,是征服天下的戰騎,甚至那襲代表尊貴的紅色宮裝,也賦予了野性的妖嬈,彷彿,鮮血浸染的戰袍,跟着少女的步伐,來自開滿彼岸花的三途河……
司寇千傲,我現在,就要來見你,你聽到了嗎?
安離記得,她曾經去過卿月樓,並在那兒,見過夜幽。
當時安離中了西域奇毒,被花弄影雲破月一道連夜帶過去,對去卿月樓的路線全然不知,但僅僅是和夜幽對話的當兒,安離似乎很熟悉那個地方,或者說,是熟悉那兒的味道,一股兒清香甜膩的氣味,如果安離猜得不錯,那應該是蓮花的香氣。此外,還有潺潺的水聲。
若說僅僅是荷塘,京中這樣的地方甚多,但有水聲,且在室內都能清晰的聽到,就只有一種可能,那附近,有瀑布!
安離雖然對這個日晝王朝不甚瞭解,但有荷塘又有瀑布的地方,還真知道那麼一個,城外的一處景點,名爲桃花塢。花吟曾經跟她提起過,據說那兒十里桃花,美不勝收,只是一年前桃樹盡數枯死,便也就鮮有人煙了,雖然荷塘依舊,但這盛京,最不缺的,便是荷花,沒有人願意爲了看荷花,頂着炎炎烈日去往城郊,至於瀑布,據說有少女失足,溺死其中,便也就沒有人去了。
按花弄影的說法,卿月樓成立不過一年多,那桃花塢便成了最佳選址了,想來也不會錯!這麼想着,安離勾脣一笑,此刻,司寇千傲會在桃花塢嗎?她的血,真的有幫他解了毒嗎?
安離所瞭解的桃花塢,也不過是個大概方向,這要想知道具體位置,還得問問旁人。故安離並沒有直接尋去,而是調頭回了城裡,宮裝張揚了些,索性脫去了外袍,只着一件薄薄的素色單衣,隨風那麼一揚,飄逸中不失清純,只是,有點兒冷。
想來是古代的植株繁茂,安離走的古道又繞山而走,陽光不那麼刺眼,風倒是不小,五月下旬,本該熱了,現下卻涼意不減,連夾道樹上的知了,也叫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誰了似的。
城裡卻是喧鬧的,一派盛世景象。
安離騎着馬,放緩了速度,怪異的裝扮以及傾城的容顏一進城,便引來了無數目光,安離蹙眉,生怕遇上萬俟聖昕和風的耳目,思量了一下,決定下馬問路,早些去桃花塢尋那卿月樓。
“嘿,小姐留步!”
剛一下馬,安離身後便傳來這麼個聲音,有幾分熟悉,算不得溫婉,卻足夠謙遜,隱隱的,有着驚喜和欽佩,還有一絲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