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千傲愉悅的勾着脣,似笑非笑的看着安離,摺扇一合,邪邪的問道:“離兒,阿四說的,可是真的?”
安離並未作答,繞過他出了門,徑自往東院去了。
司寇千傲的笑容僵在臉上,瞬間冷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花弄影訕訕的笑了笑,忙跟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樓主會怪罪她失言,責罰與她。路過話音身邊,花弄影用胳膊肘輕輕捅了她一下,壓低聲音說:“還愣着幹什麼,快走啦。”
花吟不動,花弄影便不再管她,撒丫子歡快的跑開了,不知何故,她對花吟沒多大好感,明明長着一張孩子氣的臉,偏生得一副冷清深沉的性子,謹言慎行,一舉一動都小心提防着,彷彿全世界都是敵人一般,最讓花弄影憤怒的,是花吟對安離的態度,不鹹不淡的,冷清疏離的,對小姐的關心和愛護熟視無睹,虧着小姐那般記掛着她,真真是養着一隻白眼狼,真是氣煞她也。
花弄影並不知道,之前的花吟,的的確確是一個孩子氣的小姑娘,天真無邪,毫無雜念。不過花弄影有一句話,卻是應了,安離確實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司寇千傲還站在原地,他穿着白衣,像風丞相一樣溫潤如玉,雖然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邪魅肆虐,卻徒添一份魅惑,花吟呆呆的注視着,看得癡了。也難怪連小姐那樣冷血的冰美人也會動心,原是這樣一號人物。
“你看夠了嗎?”不知何時司寇千傲已經來到花吟身後,語氣冷得如同在進了寒冬臘月的冰窟窿裡浸泡過了,目光凌厲,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他的摺扇,恰到好處的抵在花吟細嫩光潔的脖子處,直嚇得她渾身顫抖,樓主大人才鬆開她,低吼道,“看夠了就快滾!”
花吟微微一愣,轉身就跑,這人如何能冷漠如斯?他們怎麼說也算是舊識,在卿月樓,他是見過她的,就在花弄影假扮她的那些日子裡,他是她唯一能見的人,不過那時候,他帶着面具,她不知道他竟有着這樣的天人之姿。
“等等。”
跑到門口的花吟頓住了,沒有回頭,卻是支着耳朵很認真的在等待他的吩咐。
“別讓本座發現,你對她心懷鬼胎,否則,本座會讓你痛不欲生,相信本座,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花吟垂在身側的一雙小手,不自然的握緊,又鬆開,又握緊……
“花吟小小一個婢女,怎敢懷疑丞相大人的權威?”花吟咬了咬紅脣,道,“但請大人放心,小姐對花吟恩同再造,花吟豈是忘恩負義之人?我,會追隨小姐,一直,追隨着。”
說完,花吟匆匆出了門,到門口,卻是一個踉蹌癱倒在地,口中唸唸有詞:追隨,追隨,追隨……
司寇千傲看着一反常態的花吟,不自覺的擰緊了眉頭,她的一句“丞相大人”,讓司寇千傲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這丫頭明知他是卿月樓主,只是藉着曾經的風丞相之名在朝中主持大局,連跟他這麼久的阿四(花弄影)都沒能想到這一層,她竟然想到了,足以見得其心思之深。看來,是時候幫安離清理門戶了。
君無瑄練功的地兒,安離給取了個霸氣的名字,就叫“霸氣教坊”。
司寇千傲當時也就是笑笑,便親手揮毫題了字,當日下午就表了金邊送到了傾心殿。如今擡頭再看這幾個洋洋灑灑的大字,安離只覺得心間有些莫名的情緒,很陌生,卻很舒心,她說不上來是何感覺,只是,不討厭。
霸氣教坊靜悄悄的,並不像花弄影說的那般雞飛狗跳,也不是安離想像中的哭聲震天。紅木大門上,冷色調的鍍金銅環低垂着,莊嚴肅穆,和門環一樣莊嚴肅穆的,是呆立着的雲破月。
見安離過來,雲破月微微頷首,拱拱手又推開了,站在門邊一動不動,跟塊木頭似的。
“哎呀,三哥哥,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小公子怎麼樣了,快帶小姐過去看看啊。”花弄影喘着粗氣跑了過來,雙手撐着膝蓋,貓着身子緩了一陣,直起身來照着雲破月結實的胸膛就是一記粉拳。
雲破月也不躲,刻板的俊顏總算有了些神采,這才讓人看出,他也是個帥氣的小夥子。
“小公子在裡面,不過已經沒事了。”
“咦,沒事了?怎麼會呢,除了小姐和樓主,還有誰有這本事,訓得了這倔強的小祖宗?”
花弄影正是問出了安離的心聲,她停下腳步,等着聽雲破月的回答,誰知這男人拖沓得很,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安離冷着臉進了門,還是由她親自看看去吧,這邊安離剛跨進門口,雲破月便說:“是宮裡的,一個女人。”
安離匆忙的腳步,再次頓住了,宮裡的女人,是誰?
試問她在這異世,也就認識那麼幾個女人,就算花吟花弄影包括在內,也是十個指頭便綽綽有餘,這宮裡頭的女人,安離倒真是沒有映像,莫非是司寇千傲新納的妃子?
此想法一出,便被安離淡笑着否決了,這幾日司寇千傲也算是日理萬機,逮着時機也是往她這傾心殿跑,聽花弄影聽雲破月說,他們樓主好幾個夜晚就宿在傾心殿的偏廳,晨起又去了早朝……
安離沒想過這個雲破月口中的女人和君無瑄有何關聯,因爲他不過是個孩子。那麼,還有誰會認識她,或者,認識司寇千傲,亦或,是認識他們兩人。
“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安離問。
雲破月深鎖濃眉,很認真的思索了一番,才說:“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安離一聽,倩影一閃便消失在了門邊,徒留一抹素色的白紗裙襬晃在眼前,連捕捉表情的機會也沒有留給花、雲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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