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其頓方陣

馬其頓方陣

月色寂寥,阿波普款款走進神殿。議事廳內,赫梯將士挑燈商討進攻策略,阿波普向哈圖西利恭敬作揖:“王子,我來……是要告訴您一個很遺憾的消息。”

側目瞟向阿波普不帶冷漠得麻木的臉,哈圖西利嘲弄地笑了笑:“你的毒藥沒能毒死拉美西斯?”

“我很慚愧,作爲補償……”阿波普從懷裡掏出圖紙展開,“我帶來一件禮物,請您笑納。”

接過圖紙,淡然過目,哈圖西利臉色驟然大變。

“這是你想出來的?”

阿波普輕輕搖頭:“誰想出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否能夠幫助你戰勝埃及。”

哈圖西利將手中紙莎草紙遞給將領們傳看,庫米亞微微張嘴,目光定在紙上無法移開,愣怔好半天,才情不自禁嘖嘖讚歎:“這個陣法……是誰?是誰想出來的?天才的傑作。”

阿波普的動作有些僵硬,顯得非常不自在:“我曾經被他擊敗,天才的後代早已完全忘記陣法的存在,哈圖西利王子,我祝你馬到成功。”

哈圖西利拿起圖紙丟給傳令兵:“命令工匠儘快打造出圖紙上的武器,全速前進,攻下西奈半島。”

(埃及.西奈半島北部)

埃及軍駐紮北瀕地中海的阿里什,清澈碧藍的海水環繞棕櫚樹點綴的金色沙灘,還有成片的椰棗林。晨心喜歡極了這個風景秀麗的城市,掛着騎兵隊長的空頭銜,她每天的職責就是——泡溫泉。

“晨心小姐,你繼續泡會把皮膚泡皺,快起來吧。”

尼泰麗女官長把晾乾的衣服放在水池邊,晨心從氤氳霧氣的浴池中起身,梳理頭髮,穿好衣服,打開門,薩卡拉已恭候多時,

“晨心小姐,戰事在即,你還有心情泡澡。”

口氣真差,看來還在計較沒能及時提醒,讓他嚐了骨灰的事。

晨心扔給薩卡拉一個最天真的微笑:“我不泡赫梯就會退兵嗎?”

薩卡拉不屑與晨心做口舌之爭,雙手遞上西奈半島的地形圖:“你要的東西。”

展開圖紙仔細參看,晨心不安扣打桌子,以她對拉美西斯和哈圖西利兩人的瞭解程度,拉美西斯應該略勝一籌,可是不知爲什麼,她還是覺得恐慌,發自內心的恐慌,是對戰爭的懼怕?還是有什麼不詳的預感?

哀聲長嘆,已經沒幾天好活了,還成日被緊張感折磨,真難受。

“王子不好了。”

晨心擡眼,一名身負重傷的士兵他跌跌撞撞地跑往議事廳。

我哪裡不好了?真不會說話。拉美西斯眉頭緊鎖,不過士兵不顧禮儀闖進議事廳,想來是帶回了極其重要的消息,責怪就暫時壓後。

士兵跪倒在地,傷疼加上勞累,他終於支撐不住,身體幾乎全貼上地板。

“王子,赫梯軍……突破我軍防線……已經攻進西奈。”

“什麼?”拉美西斯站起身,他無法想象赫梯人只用這麼短的時間就突破埃及防線攻入西奈,“赫梯的戰車如此厲害?”

士兵強忍疼痛,哽咽回覆:“不是戰車……王子,赫梯人……組成了一個……厲害的方陣……我們抵擋不住……節節潰敗……他們就快……打到攻到這裡……”

提到赫梯人的方陣,士兵依然心有餘悸,連吐詞也不大清楚。

摩西擔心地打量眼前的埃及士兵:“王子,赫梯人摧毀的似乎不僅僅是我軍防線,還有士兵的意志。”

“西奈半島是我埃及東邊大門,一旦失守赫梯就會深入尼羅河腹地,”拉美西斯沉吟着,起身戴上眼鏡蛇頭冠,“我不會任由哈圖西利爲所欲爲。摩西,集合軍隊,我要親自會會他的方陣。”

晨心靠着門框,低聲說道:“拉美西斯好象很寶貝西奈半島誒,一聽說失守臉色都變了。”

薩卡拉略顯不安,防線被攻破,他同樣憂心不已:“晨心小姐,西奈半島不僅是重要的軍事要塞,也是我國銅礦和綠松石的開採地,我們不能失去這塊領土。”

女官們爲拉美西斯整理好衣裝,他走出戒備森嚴的大廳,發現晨心正靠在門口,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毫無保留地流溢出對他擔憂。

摸摸晨心的頭,拉美西斯捋起她柔順的劉海,在額頭印下一吻:“不用擔心,乖乖去泡溫泉,我很快就回來。”

目送拉美西斯遠去,好半天晨心才喃喃念道:“薩卡拉,把你的假髮借給我戴。”

“啊?”

不等薩卡拉反應過來,晨心扯下他的假髮,對着陽光檢查有無蝨子跳蚤。

“我要悄悄混進軍隊,麻煩你安排打點,尊敬的近衛隊隊長薩卡拉先生。”

“什麼——”意識到自己聲音過高,薩卡拉急忙捂住嘴,確定沒人注意才繼續說道,“晨心小姐你瘋了,混進軍隊做什麼?”

“自然是做馬前卒,難道誰還願意空一個大將的位置出來給我坐?”

“王子會殺了我的。”

“是他自己封了我指揮官的職務,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身份上戰場,”晨心戴上薩卡拉的假髮,衝他微笑,“好不好看?”

薩卡拉苦着臉想笑,可笑不出來:“你很好看……可我……會死得很難看。”

赫梯軍在哈圖西利的指揮下,一鼓作氣趁勝追擊,埃及軍在其強大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敵軍逐漸逼近尼羅河腹地,爲了保護西奈半島這塊戰略要衝,拉美西斯親自率軍阻擊,兩人終於在史稱“歷史之路”的荷魯斯路再次相遇。

打量拉美西斯,他腹部傷口未愈,還纏有白色繃帶,哈圖西利得意地仰起高傲的頭:“運氣不錯,毒藥居然沒能毒死你。”

拉美西斯回以冷笑:“我的運氣比不過你,憑你居然可以打到這裡,我還真是意外。”

“要逞口舌之快也只有現在,”哈圖西利雙眸微微閃爍憎恨的眸光,揮下高舉的手,“今天我就取下你的頭顱給埃及法老做禮物。”

躲在阿努普身後的晨心微微一笑:“哈圖西利王子真缺德,塞提法老不會收的。”

遠處傳來好似雷鳴的轟隆聲,彷彿還夾雜着駿馬嘶啼和人的叫喊,前排赫梯軍讓出一條道路,有什麼東西黑壓壓一片向埃及軍逼近,埃及軍迅速擺開陣勢準備迎戰。

目標逐漸清晰,赫梯人高聲歡呼,拉美西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一個個身穿盔甲的赫梯士兵排成一隊隊整齊的隊伍,組成了幾個小方陣,幾個小方陣再組成一個巨大的方陣。

他們手執約3米的長矛,前排士兵的矛一律橫放,後排士兵的矛依次逐步斜握,踏着整齊的步伐壓近。

方陣兩翼守着輕裝騎兵和步兵,後方是縱深8人的橫隊,他們隨方陣的移動而緩慢的前行。

青銅盔甲的碰撞聲,有節奏的踏地聲,還有赫梯士兵的吼叫,交織在一起,形成像打雷似的轟鳴,似乎連大地也之爲顫動。方陣好像一塊巨大的鐵板塊,以排山倒海之勢緩緩壓近。

戰爭尚未開始,埃及軍已被眼前氣勢壓倒,在赫梯軍的吼叫下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連拉美西斯的戰馬也開始煩躁不安,不斷嘶鳴踏步,他急忙拉住繮繩不讓馬匹亂動。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太荒唐了……哈圖西利王子爲什麼會知道這個方陣?”晨心神色大變,捂住雙脣不讓自己發出驚呼,“馬其頓方陣,居然會是馬其頓方陣,怎麼會有這種事?”

阿努普不解地看向慌亂的晨心:“晨心小姐,什麼馬其頓方陣?”

晨心沒有理會阿努普,擡頭呼喚在天空盤旋的蒙圖:“蒙圖,你真的消除了普拉美斯他們的記憶嗎?”

蒙圖飛到晨心的肩頭,收攏翅膀:“我已經清除了十八王朝時代,一切有關晨心小姐你的痕跡。”

“難道……難道是王子自己想出來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或者……還是……”

晨心語無倫次,走向隊伍最前方去看看清楚,阿努普攔住晨心,薩卡拉隊長不在,他有保護晨心小姐安全的責任。

“晨心小姐,很危險,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看看阿努普,晨心猛然想到什麼,環視四周,一片平坦的空地,再看看埃及軍的配備和陣形,臉色煞白,額上泌出細細冷汗。

慌亂轉身,晨心吩咐身邊的士兵:“撤,快撤,回城去,會死的,快走!”

扔下這句話,她在阿努普的護送下,急急奔向拉美西斯。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哈圖西利王子會使用馬其頓方陣?他是否懂得並已經能熟練運用?如果是那樣的話……還對付得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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