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心的心
埃及士兵們蜂擁而至,攻向哈圖西利保護自己的王子,哈圖西里放開劍柄在赫梯士兵的掩護下後退。
拉美西斯強忍劇疼,握住劍刃拔出自己的身體,傷口立刻噴涌出殷紅的鮮血。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薩卡拉上前及時扶住腳步不穩的拉美西斯,發現他腹部傷口極深,連自己也被染上滿手粘粘的鮮血。
“王……王子……”
拉美西斯咬牙扯下布條包紮傷口,暫時止住血繼續流,他低聲囑咐身邊的薩卡拉:“別叫了,不要讓士兵知道我受了重傷,慢慢退回去。”
哈圖西利驚訝於拉美西斯受了如此重傷,居然還能有條不紊地指揮軍隊,他跳上庫米亞的戰車,準備攻向前給拉美西斯最後一擊。
投出標槍,只聽“鏘”地一聲,有人改變槍的軌道,將其撥到一邊。
“薩卡拉,快帶王子走!”
“夜心小姐?”薩卡拉頗奇怪夜心怎麼會出現在戰場,“你怎麼……”
哈圖西利看着那張與晨心一模一樣的臉,一時竟也呆了:“你……就是埃及的戰爭女神?”
“別說了,快走。”夜心跳上戰車,吩咐薩卡拉趕緊策馬離開。
眼看到手的獵物就要逃跑,哈圖西利立刻下令追擊:“別讓拉美西斯和那個女人逃掉。”
拉美西斯半撐起身,放出戰鷹,黑鷹長嘯,赫梯軍的側翼突然殺出一隊埃及兵,猛攻赫梯後方,腹背受敵的哈圖西利只得暫時放棄追擊拉美西斯。
“可怕的男人,原來他早就做好令我陷入兩面受敵的準備。不過,你已經活不過今晚。”哈圖西利掏出懷裡的蝴蝶耳飾,陽光下,藍水晶反射出清澄的光暈,“晨心,再也沒有讓你痛苦的人存在,回來吧,回到我身邊。”
埃及軍奮起抵擋,掩護拉美西斯安全回營,直到入夜無法繼續戰鬥,雙方纔鳴金收兵,退守各自的營地。
夜心和薩卡拉扶拉美西斯回房,醫師們早已趕到,仔細檢查拉美西斯的傷口,只見傷口發黑,紅色和黑色的血混雜在一起,被褥被染出觸目驚心的顏色,他們神色慌亂:“王子及時閃開沒有被傷中要害,可是……兵器有毒……”
摩西大驚:“什麼毒?”
“初步判斷可能是蛇毒,”醫師手忙腳亂地開始尋找草藥,“我先試試看製作解毒劑,希望王子……可以支撐過這一關。”
夜心撲到拉美西斯身邊,他臉色泛青,呼吸急促。
“王子,拉美西斯王子,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夜心哽咽着,她的腦中一片混亂不知所措,拉美西斯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夜心小姐,冷靜一點不要激動,讓醫師爲王子診治。”
薩卡拉上前想扶開夜心,夜心揮開他的手,雙眸含淚衝他怒吼:“走開!我不要離開拉美西斯身邊。都怪你,你算什麼近衛隊長?爲什麼不好好保護他,爲什麼不是你……”
拉美西斯勉強睜開眼睛,衝夜心一笑:“夜心,別爲難薩卡拉,我沒事,去休息吧。”
夜心心如刀絞,她使勁搖頭,緊抓拉美西斯的手不放,他的身子在微微輕顫,怎麼會沒事?
“不,我要陪你,死也陪着你。”
腹部傳來難忍的疼痛,拉美西斯下意識地輕吟出聲,他無力繼續與夜心對話,索性閉眼讓醫師安心驅毒。
(赫梯軍營)
遙望當空銀月,哈圖西利揚起一抹微笑,想必拉美西斯現在正痛不欲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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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西斯,你就好好償還晨心所遭受過的一切。
“王子,想什麼這麼高興?”
瞟了一眼突然出現的阿波普,哈圖西利向他舉起酒杯:“來得正好,陪我一起慶祝埃及王子今夜將永遠長眠?”
“我不喝酒,”阿波普向哈圖西利伸出手討要東西,“王子,請借我銀髮少女的耳墜,爲保險起見,我將使用殘留在上面的感情來剝奪拉美西斯生存的意志。”
哈圖西利猶豫片刻,還是將水晶蝴蝶交到阿波普手上。
“我聽庫米亞說過你的故事,然後一直有個疑問,如果你想邀請晨心合作,爲什麼不在她踏上埃及土地的那一刻就行動,偏偏要等待她與拉美西斯相愛以後?”
阿波普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哈圖西利,他旋身拂袖離去,心中默默唸道:“尊貴的赫梯王子,我並不需要與誰合作。至於拉美西斯和林晨心,他們越是相愛知道真相後就會越痛苦越絕望,然後,惟有這樣,我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埃及軍營)
腹部火燎般的疼痛逐漸蔓延全身,似乎連空氣也變得灼熱。
拉美西斯睜開雙眼,一片純白的世界,銀髮小女孩發出銀鈴般的歡笑從他身側擦過。
雖然只是名年幼的孩子,可他還是能認出那熟悉的輪廓。
“晨心……”
純潔的白色,如同小晨心無垢的心境,她非常快樂地生活在媽媽身邊。
然後,突然闖入這白色世界的男人,粗暴地奪取了她母親的生命,小晨心不顧疼痛,哭喊着拉扯給媽媽帶來不幸的銀白長髮。拉美西斯走向抖瑟不止的小晨心,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懼和絕望。
蹲下身子,試圖把孱弱的小女孩抱在懷裡,可他阻止不了那美麗的白被漸漸暗淡的灰所覆蓋。
赤腳走在寂寥的灰色街道,一隻大手將小晨心牽入它的世界。
拉美西斯鬆了口氣,總算有人救了她,可是那令人沉悶的灰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轉向更加壓抑的淺黑。
耳光落在小晨心臉上,她倔強地不願去傷害唯一的朋友,那隻從路邊揀來,“嗷嗷”哀叫的小狗。
染滿血腥的手抓起小狗,不顧她的哀求,將其重重摔向水泥地,不能用的工具還不如將她毀滅。當銳利的刀揮向小晨心,她閉上眼睛用盡全力將匕首插進對方的胸膛……
熱烈響起的掌聲恭喜她考試合格,她可以就此活下來。
拉美西斯清楚地看見蜷縮成一團的小晨心呆呆坐在角落,漂亮的大眼睛逐漸失去生命的光彩。
無法置信眼前的一切,前幾秒還是白色天空的世界,現在,最後一絲微弱的白也被黑暗吞噬,不斷濺灑在黑幕上血竟鮮亮得如此刺眼如此心驚。
不管是鞭子還是利刃,再深的傷口都無法再造成小晨心身體上的疼痛,她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呆呆行走在黑暗之中,漫無目的地走向那無邊無際的黑洞,前方的黑暗吞噬了世界,也逐漸吞噬了晨心弱小的身軀。
下着暴雨的叢林,氣候炎熱的沙漠,佈滿野獸的荒原,地勢險峻的山谷……小晨心被無情地丟入了炮火紛飛的戰場,奉命參與殘忍血腥的戰爭,或者殺死別人,或者被殺,所有的人都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活下來,他們啃着生肉、樹皮、乾草、泥土,喝着骯髒的水甚至自己的鮮血,瘟疫、飢渴、廝殺……死亡的威脅始終隨身籠罩,那是生活在和平時代的人們民無法想象的世界,那是屬於野獸的世界。
晨心站立在黑暗之中,那樣的平靜,那樣的孤寂,沒有一絲的波瀾。殷紅的熱血在她身邊蔓延,漆黑的世界不再單調,被蒙上一層暗紅的色彩,晨心眼睛依然黑亮,卻變得如同沒有感情中樞的爬蟲類一樣冰冷麻木。
拉美西斯震驚地看着這一切,他的世界是金色的,他是王子,是高高在上的王族,從不覺得殺人有什麼了不起,因爲階級註定了生命的貴賤,他有決定別人生死的權利。晨心的心感染了他,在她的世界,拉美西斯第一次體味到一個生命消逝自己手上,是一件多麼悲哀可怕的事。
晨心就是懷着這種生不如死的痛活到現在的嗎?
“晨心,回來,不要再向前走,回來!”拉美西斯大聲命令晨心回到自己身邊。
小晨心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身體開始逐漸成長,最後調整腳步正對拉美西斯的,正是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銀髮少女。
她凝視拉美西斯,良久,終於露出燦爛的微笑:“告訴我,拉美西斯王子,我是爲什麼而出生的?我的生存意義是什麼?是爲了剝奪別人的生命還是爲了讓別人剝奪我的生命?因爲你的存在,我的宿命就是永遠在黑暗中徘徊嗎?”
這就是晨心一直潛藏在深處不讓人觸摸的回憶?這就是晨心面具下的真實?這就是他一直想探得的晨心笑容背後的另一面?晨心就是通過這個途徑得到他一直所需要所利用的能力?
抱住晨心,拉美西斯伏在她耳邊輕語,甘願陪她一起被黑暗吞噬:“晨心,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你解脫的話,讓我……就此消失吧……”
已經到了危在旦夕的關鍵時刻,醫師們爲王子吸出傷口的毒液,並不停地找來各種草藥,可全都無濟於事,拉美西斯拒絕喝藥,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全身青紫,已失去正常人的血色。
醫師們無奈地向摩西稟告:“摩西,王子似乎不想活下去,我們無能爲力,他也許……”
“不——不要再說了,”夜心喝止醫師繼續往下說,“拉美西斯不會有事的。”
摩西拉開夜心,讓她站好身子:“夜心小姐,你冷靜一點,讓醫師們再試試,至少……”
“怎麼冷靜?如果……如果沒有拉美西斯我繼續呆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夜心無法冷靜,她不能失去這個男人。
房間內一片混亂,薩卡拉逃出這令人窒息的房間來到神殿。
妮菲塔麗正跪在神像前祈禱,她咬破自己下脣,極力壓制想奔到拉美西斯身邊的**:“神啊,求你……救救拉美西斯,求求你,我願意在此奉上我的生命。”
看她如此虔誠的模樣,薩卡拉終於隱忍不住,他邁步上前,衝神像大吼出聲:“埃及的諸神,偉大的阿蒙-拉,如果你們真的愛護拉美西斯王子,告訴晨心小姐,王子就快死了!她究竟在哪裡?明明相愛現在爲什麼要分開!晨心小姐,回來,回到埃及,我們需要你,王子更加需要你!難道是因爲你的詛咒嗎?那不是王子的錯!把我的命拿去消除你的怨恨,回到王子身邊!你聽見了嗎,晨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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