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爍,其實暮日他是……
其實……凌淅重又開口,想要告訴我一些事情的真相,卻被暮日打斷,看樣子,暮日是打算親口,告訴我那些,他一直不願提起的過去。
其實,在認識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凌淅他們家的小孩。確切點說,應該是,他們家收養的小孩。
我實在不知道要怎樣去形容這樣一個夜晚,這個生日讓我意外連連,而這些意外全都與我無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孤兒。
這是暮日開始說出他身世的第一句話。
搞什麼啊!演電視劇呢!什麼就孤兒啊,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孤兒啊?
看我和寧悅驚訝得不行,他眼神裡竟流露出了歉意,隱瞞了我們那麼久,他也不好意思吧。
我是凌淅的爸媽從兒童福利院領養回去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住在福利院裡。
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因爲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從我有記憶起,我就是在福利院裡,和很多跟我一樣的孩子一起。小孩子們之間也分幫派,身體有殘缺的、父母因事故雙亡和我這樣從小就沒有父母的,各自分成了三派,小孩子之間總是免不了爲了一些小事爭吵甚至大打出手。凌淅他父母來到福利院的時候,我正帶着我們這邊的孩子跟那些父母雙亡的孩子打架。
原因很簡單,他們一直看不起我們這樣從小就被父母丟棄的孩子,他們更看不起因身體殘缺被送到福利院的孩子。
他們那種不知從哪裡來的優越感常常讓我們生氣,特別當有些孩子被他們的親戚接走的時候,更是讓他們覺得驕傲無比。
而我們,則對他們那種傲慢反感無比,於是,在福利院裡孩子們打架是常有的事情,特別是男孩子們,如果不想被欺負,就只有把自己變得比別人更強。
凌淅的父母來的時候,我們正爲了一個腿腳不方便的孩子打架,因爲那個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因父母雙亡而被送到這裡來的孩子,而那一邊的孩子馬上爲了這事要揍那個腿腳不方便的孩子。
本來平時就總被他們瞧不起,那天眼看還要被他們揍,我們這邊的孩子一直很不爽那些孩子的態度,爲了保護這個腿腳不方便的孩子,雙方推推嚷嚷的就打了起來。而凌淅爸媽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好不容易福利院的阿姨們勸停了這場架,雙方也只是更加互相看不順眼。
凌淅的爸媽去登記領養手續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次幸運離開的孩子是誰。當福利院的阿姨讓我跟他走的時候,我感覺到身後無數的眼睛像刀一樣把我殺了個遍,我知道,是那些因爲父母雙亡又不被親戚來領走的孩子。而其他的小孩,更多的是羨慕。
你知道,凌淅的爸爸媽媽爲什麼會帶走我嗎?
暮日忽然這麼一問,我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他也沒有管我,自問自答的說下去,因爲,他們看到,我很能打架。
真沒想到,他能幸運的擁有一個家,竟是因爲這樣。
他看了看凌淅,說到,你應該也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她吧,要我幫你一起說嗎?
凌淅卻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說到,她遲早都會知道的,再說,她那麼聰明,心裡應該早有預感了,不是嗎?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衝着我說的。
我看看他們兩個,沒有做聲。
暮日接着說下去,而他們領養我,是因爲想要我跟他們回去,當他們兒子的玩伴,順便兼做保鏢。他們希望我可以保護他們的兒子,至少教他一些防身術。而當時的我,也才只有八歲而已。
說完,他又看了看凌淅,衝着他說到,八歲的孩子,哪裡懂什麼防身術,什麼保鏢,那些都只是我在福利院爲了保護自己而做出的本能而已。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家是這麼有錢的家庭。有錢人家,都比較怕死吧。
說實在,聽到暮日說出凌淅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孩,我確實沒有感到多大的驚訝,相比與他們兩個老早就認識並且在同一個家庭裡生活,他家有錢已經算是在我預料之中了。
倒是寧悅好像驚得不行,也難怪,從凌淅給“飯糰”那麼好的狗糧,從他說要找到我就馬上在短短一個暑假之後可以轉到我班上,我就已經感覺得到,他一定不是像我們這樣普通人家的小孩。可是,寧悅並不知道這些。
我到了凌淅家,那真是一個豪華到不行的房子,凌淅正在廳裡和管家玩耍。看到他爸媽牽着我進門,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舉起酒瓶示意凌淅一起,喝了口酒,暮日感嘆起來,那時我們,還真的是一見如故啊。
後來,我正式住進他們家,開始和他同進同出,上同一所學校,進同樣的班級,如果有人欺負他,我總是幫他出頭的那個。然後對凌淅說到,話說,你打架那些功夫,都是我教你的吧。
凌淅有些不好意思,有錢人家的小孩,打架這樣不文雅的事情,是不允許發生的吧。暮日接着說,那時我們真的像親兄弟一樣,我也很感激他的父母給了我一個叫做家的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亞爍。他轉向我,對我說到,我的名字,暮日的暮,其實是沐姓的諧音,我是姓沐的,這個纔是我名字的正確寫法。他用手沾了酒,在桌子上寫給我看。
原來。
暮日是我的網名,沐日是真名。他笑着說到。
兩個名字都很適合你呢,沐日,很像你啊。
他笑了,繼續說到,他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可是明爭暗鬥一點不比我們尋常人家少,除了其他有錢人家小孩之間的互相攀比,綁架,美人計一樣也沒少過。不得不承認啊,我們凌淅從小就是個大帥哥,小美女們一個個那都跟狗皮膏藥一樣黏着,撕都撕不下來啊。
我們忍不住笑了,凌淅假裝生氣的說,去,說這些幹什麼。
哈哈。我和寧悅笑出聲來。
不過,我收斂起笑容,問到,這樣不是很好?可是,你爲什麼又要離開呢?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我看到凌淅和沐日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竟會讓沐日選擇一個人出來獨住?
凌淅先開的口,他問我,知不知道,爲什麼我選擇來這裡?告訴你們這些事情?
我很好奇,但我不知道。
我沒有回答他,他好像也並沒有打算要聽我的回答,繼續說下去,這裡,是以前我和沐日很喜歡來的一個地方。因爲爸媽有時候會在這裡和朋友聚會,我和沐日總是被他們帶在身邊,等我們長大一點,就喜歡自己過來,有時候也和朋友一起。你應該也聽說過,像我們這樣家庭的小孩,最不缺的就是錢,而且,我們必須從小就學會獨立,我們的家庭環境也養成了我們比較有主見的性格。
儘管他這樣說,卻完全聽不出炫耀家庭資本的意思,我開始佩服他,不愧是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下訓練出來的小孩。
他岔開話題說到,你知道,沐日是那種可以把朋友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的人。我們在這裡結識了海星,也是在這裡,失去了他。
沐日悶頭喝酒,沒有要插嘴的意思,我們繼續聽着凌淅,不知道那將會是另外一段怎樣的故事。
我們是在小五的初夏認識的海星,那天我們正和朋友要到這裡來,在樓下就聽到打鬧聲,那時的我們好奇,喜歡湊熱鬧,和現在一樣熱血澎湃。我們衝到樓上,海星正和一幫人纏鬥在一起,朋友去打聽回來,說是對方喝醉了,海星比較倒黴,明明被對方給撞到反倒被對方給誣賴。對方人多,要不是海星扛打,估計早趴下了。
我和沐日商量,幫不幫?
沐日想了一下,只說了一個字,幫!
我們一幫人就衝上去打起來。那時的我們真的很好勝,小小年紀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衝上去,也不管打不打得贏對方。
也許是因爲我們突然衝過去搗亂吧,反正最後我們拉着海星趁亂走了。
在休閒吧的後巷,我們和海星喘着氣笑成一團。
海星比我們大,在他眼裡,我們不過是一羣會搗亂的小鬼頭而已,可是他很欣賞我們的所作所爲,欣賞我們的膽量和勇氣。
沐日當時已經比我高出一個頭,在我們那羣人裡很是顯眼。海星看到他,很喜歡,決定請我們吃東西,算是答謝我們。我們也不客氣,跟着他換了個地方胡吃海喝。
那天以後,我們就多了個大朋友。海星常常來找沐日,沐日又總帶着我,時間長了,海星就開始欣賞暮日對朋友不顧一切的魄力。
其實我們後來知道,海星在社會上是個混子,初中畢業後就加入了社團,不過因爲不喜打鬥,所以一般都是做一些招募會員之類不用舞刀弄槍的事情。
那天搭救他之後,就一直看好沐日,不只一次的想遊說他入會,只是一直有我在旁邊提醒他不行,才遲遲沒有加入。
不過,不管他有沒有成功遊說我們入會,他一直對我們很好是真的。就像暮日說的,像我們這種出身的小孩,其實各種危險比你們普通人家的小孩來得要更多,更大。也幸好很多次都是海星出手相救,才能化解危機。
就因爲這樣,沐日更是把海星當成兄弟,即使不入會,兩個人也好得跟自家兄弟一樣。沐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誰讓我們是一家人?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可是,有些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們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阻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