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跟中統的恩怨,這多少年了,從復興社特務處時期就種下了,老蔣原意是彼此制衡和制約,還費勁心思的將政、軍分開。
這特務情報機構,怎可能完全割裂開來,只能說各有側重而已,抗戰全面爆發之前,彼此之間的齷齪就不斷。
小打小鬧的就不說了,彼此拆臺、暗算什麼的小動作很多。
軍統對中統下手,有時候比對地下黨下手還要狠,對付中統,那是不能夠留證據的,否則一旦東窗事發,那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下手賊很。
從戴雨農告發丁默涵驕奢淫逸,奢侈無度,搞的丁默涵丟官罷職,就可以看得出,彼此之間的恩怨那是不可能輕易的調和。
陳淼過去是軍統,能對中統生出同情之心,那纔是“咄咄怪事”呢,所以,他在林世羣面前第一反應,那就是抓人。
只是,這活兒可能輪到自己的時候,他才知道,林世羣今天爲什麼要帶他來參加今天的晚宴了。
這是借這個機會,把私事兒和公事兒一塊兒說了,而且還可以掩人耳目。
這真是一隻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小七小心翼翼的開着車,他能感覺得到,陳淼參加晚宴回來後,心情不太好,他也不敢多問。
這個時候,陳淼最煩的就是打擾了。
“三哥,到了。”
“嗯,小七,天這麼冷,你就別回去了,上去對付一宿吧,明天咱們就晚上回去住。”陳淼道。
陳淼說的回去住,失去明月裡18號,裝修通風時間差不多了,傢俱很各種生活用品也差不多置辦好了。
眼看着好事兒就快要到了,陳淼也要熟悉一下家裡的環境不是,以後,麥琪公寓這棟房子倒是可以作爲臨時暫住點。
“是,三哥。”小七點了點頭,這個時間點,其實不算晚,不過這天寒地凍的,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陳淼和小七回來的時候,樑雪琴和巧兒早已經睡下了,但開門的響動,還是將樑雪琴從睡夢中驚醒。
這門,除了陳淼和小七之外,就沒有別人有鑰匙了。
這麼晚的話,除了陳淼,小七是不會過來的,小七雖然年紀小,可很多時候很聰明,懂得避諱的。
陳淼打開客廳裡的電燈,剛好看到樑雪琴穿着睡衣披着一件裘衣從房間內走出來,窈窕身姿,讓陳淼不由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他又不是禁慾者,自然有那方面的想法和需求,只是還沒到完成那最重要的一步手續。
“吵醒你了?”
“回來了,廚房裡有熱水,你是洗澡還是……”
“洗澡太麻煩了,有熱水泡個腳就好了。”陳淼一邊脫去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一邊自顧自的說了一聲。
“好。”樑雪琴點了點頭。
“巧兒今天還是跟你睡的?”
樑雪琴點了點頭:“天冷,兩個人還能暖和點兒,再者說,有人陪着說說話也不錯。”
“咱們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五號,農曆是十一月二十六,我查了一下老黃曆,說是宜婚喪嫁娶,你說呢?”陳淼走過來問道。
“聽你的。”樑雪琴點了點頭,她其實並不太看重這個,嫁給什麼人最重要,至於什麼日子嫁,那反而是次要的。
“那我就照這個日子安排了,你有什麼要求的,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滿足。”陳淼伸手過去拉住樑雪琴的手道。
“我這邊基本上該備的都備下了,到時候,你派車過來接一下就行了。”樑雪琴搖了搖頭。
其實以樑雪琴在滬上的名聲,就算給她一個辦一個巨大的婚禮也不爲過,可她寧願簡簡單單的跟着自己,這讓陳淼內心感到無比的歉疚,這個女人,他應該用自己一生去疼愛,去守護的。
“委屈你了,雪琴。”陳淼動情的將樑雪琴摟在懷裡。
“三哥,別這麼說,能夠嫁給你,與你共度餘生,是雪琴的福氣。”感受着男人溫暖的胸膛,樑雪琴也有一種生死相依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她義無反顧的原因吧。
“以後家裡的事兒你做主,我的工資,薪水全交給你支配,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必跟我商量。”陳淼道。
“好。”
“我曾經想,我這輩子就一個人過算了,也算是來去無牽掛了,沒想到,還是讓我遇到了你,這也許是命中註定的,咱倆要在一起。”陳淼柔聲說道,“雪琴,往後的日子,咱們可能會有很多困難,甚至還會遇到數不清的危險,我只能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你,讓你平安幸福。”
“三哥,我不管你以後做什麼,但你要記住一點,我樑雪琴是你的妻子,你的女人,有什麼事情讓我們一起分擔,好嗎?”樑雪琴也放手搭在陳淼的肩上,緊緊相擁。
“我知道,以後我們風雨同舟。”陳淼點了點頭,“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下,免得到時候你爲難。”
“什麼事?”
“林世羣要一位重要的客人到家裡吃飯,他意思是,想讓我跟你過去作陪,而主要的人是你。”
“我?”
“這個叫陳智博,汪氏集團的二號人物,叫陳智博,將會擔任汪僞新政府的立法院長(此前錯誤的寫成行政院長,行政院長是汪氏本人)……”陳淼簡單的將陳智博的履歷跟樑雪琴說了一遍。
“三哥,既然是宴席中唱幾句助興,這有何不可,若是還能幫到三哥,那就更好了。”樑雪琴聽完之後,倒是沒有特別激烈的反應。
“我不想讓你受這樣的委屈,讓你去出賣歌喉,博別人的一笑。”陳淼道。
“三哥,你的心思我明白,將這個陳智博來頭這麼大,林世羣又點名讓我作陪,你若是惹惱了他,豈不會惹上麻煩?”樑雪琴道。
“我有我的原則,這一點,林世羣心裡清楚,他若是敢逼我,我也不怕掀桌子的。”陳淼道,“這個時候,我的價值遠比他跟我翻臉的代價來的大。”
“三哥,有你護着我,還怕我吃虧嗎?”樑雪琴對陳淼完全信任,若是陳淼有那個心思,怎麼當初一個勁兒想要將她安全的送走?
而且,他們都已經訂婚了,就算有點兒親密關係,那也不算什麼,可陳淼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沒有逾越一步。
如果這樣的人品都不值得信任,那還能信任誰呢?
“嗯,到時候,你就看我眼色行事,有些事情,咱們還是先做好防備。”陳淼點了點頭。
“嗯。”
“我去給你倒水泡腳?”
“不用,我自己來,你趕緊回房吧,天太冷了。”陳淼心疼道,雖然這是在家裡,只穿一件睡衣還是很冷的,時間長了可不行。
樑雪琴點頭答應一聲,轉身回房去了。
陳淼自己打好了水,與小七兩人一道泡着腳,這凍僵的腳用熱水一泡,那真是太舒服了,當然,如果有個熱水池的話就更好了,可惜這不現實。
“咕咕……”
“餓了吧,我也餓了。”陳淼聽到小七肚子傳來咕咕叫的聲音,嘿嘿一笑問道。
小七羞靦的點了點頭,他吃飯比較早,又在汽車裡坐了一個晚上,那鐵殼子裡有多冷,那只有蹲過的人才知道。
這回到家的時候,腳都是麻的,這熱水一泡,腳都是麻的,站起來都感覺那不是自己的。
更別提肚子餓的都快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走,廚房,下碗麪去。”陳淼也餓,這一晚上,酒水倒是喝了不少,可吃的就沒吃幾口了,這會兒也餓了。
兩個人在廚房搗鼓了不一會兒,這兩碗熱氣騰騰的麪條就出鍋了,搭上一個荷包蛋,再撒上一點兒蔥花,簡直令人食慾大開!
……
“好香,雪琴姐,我餓了……”睡夢中,巧兒突然睜開雙眼道。
樑雪琴並沒有睡着,聽到這一聲,不由的翻了一下白眼兒,轉過身來:“巧兒,你真餓了?”
“雪琴姐,你沒問到嗎,蔥油的味道,太香了,這大半夜的,誰這麼缺德?”巧兒砸吧一下嘴巴,不滿的道。
“你做夢吧,哪有蔥油的味道,睡吧?”樑雪琴伸手給她提了一下被子。
“嗯嗯,是做夢……”巧兒又閉上眼睛。
等樑雪琴再一次側過身去,猛然聽到巧兒一聲:“不對,這不是做夢,雪琴姐,我真的聞到了蔥油的味道!”
巧兒已經從牀上坐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
樑雪琴只好跟着也坐起來,撫了一下額頭:“巧兒,大半夜的,你想什麼呢,晚飯你沒吃飽嗎?”
“三哥做的荷包蛋面,就是這個味道……”巧兒從牀上一躍而下。
樑雪琴是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剛纔他們在外面說話那麼大動靜,她睡的跟死豬似的,就這麼一點兒香味兒就把她給勾醒了,真是個“吃貨”!
“好呀,三哥,小七,你們居然瞞着我和雪琴姐偷吃!”巧兒一開門,剛好就看到陳淼和小七兩人埋頭吃着香噴噴的麪條。
“我吃完了。”小七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筷子,一抹嘴,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似的,就起身往客廳沙發走去,躺下來,一拉被子,“三哥,我睡了。”
“臭小七,壞小七!”巧兒氣鼓鼓的罵道。
陳淼不禁莞爾,這對活寶,一個性子冷淡,反應遲鈍(主要指情商),一個呢,情竇初開,懵懂未知,倒是讓生活平添了幾分趣味,在緊張複雜的鬥爭環境裡,這倒是不錯的減壓的方式。
“巧兒,餓了吧,一會兒三哥給你也做一碗。”陳淼道,“把你雪琴姐也叫起來一起吃。”
“好耶,還是三哥知道心疼人。”巧兒瞬間就開心起來,對她來說,評彈和美食都很重要,甚至美食還要略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