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坐席車廂內慢慢恢復了平靜,大家看向王夢熊的目光驚訝中帶有敬佩,還有一絲的恐懼。不過王夢熊也解釋過了,他師父就是南北大俠杜心五。這些乘客這才恍然,原來人家雖然是一個孩子,卻是南北大俠杜心五的徒弟,那就怪不得身手這麼好。還好不是怪物,而是名師高徒,最後一絲疑慮打消,恐懼感消失,很快和王夢熊打成一片。
王夢熊本想低調,可架不住這麼多人熱切的眼光,男男女女目光灼灼的樣子連他這個穿越人士也有些吃不消,只好藉着尿遁跑到三等座車廂去透透氣。
三等座席因爲相對便宜,所以乘客很多,而且三教九流的人員龐雜,將整個車廂弄得烏煙瘴氣,味道更是難聞。
王夢熊本想避開同車廂問這問那的乘客到這裡透透氣,哪知道到了這裡被充滿汗臭和煙味的車廂一薰,反而更是雪上加霜,硬挺着繼續前行,打算看看前面的那個車廂環境是不是能好些。
不過就在他舉步向前的時候,對面中間位置有一個獨臂中年人看見他之後神色大變,一把抓住身旁的同伴的手,小聲說道:“小外甥,別出聲,快跟舅舅走!”
一老一小離開座位,快步向身後的車廂跑去。因爲還有站着的乘客,見這兩人騰出座位,哪管他們是不是還要回來,徑自坐了下去,權當臨時歇歇腳。萬一那兩個人回來,還給他們就是。
王夢熊本沒有注意到那兩個逃走的舅甥兩人,不過那中年人的身形背影還是讓他生出熟悉的感覺。
“難道我應該認得那個人?爲什麼對方看見我便要走?不行,我得過去問問他,是不是認得我,知不知道我是哪兒的人,父母是誰?”
王夢熊這樣想着,腳步加快跟了過去。不過一方有心要躲,另外車內人員衆多,一時半刻還沒有追上,反而距離越拉越長。
“喂喂喂,別走,我有話要問你!”
王夢熊這邊一喊,前面那獨臂人心中更是焦急,摸了摸身上,還有一團破爛的東西,被他拿了出來向後一丟道:“給你,別再追我們了!”
那外甥一邊跑一邊埋怨道:“舅舅,怎麼把那東西丟給他了?雖然東西破破爛爛,好歹是咱們辛辛苦苦弄出來的玩意兒。萬一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丟了豈不可惜?”
“閉嘴,那孩子你難道忘了是誰了麼?你舅舅我兩個都不是人家的對手,萬一想要報復咱們兩個,你這條小命就交待在這兒了!況且那東西破破爛爛,頂多值一兩塊大洋。和你我的性命相比,你知道應該怎麼選擇了吧?”
兩個人加快腳步,很快穿過層層人流,徹底消失在王夢熊的視線之外。等到王夢熊撿起地上那團破爛東西,揣到懷裡接着挨個車廂去找,那兩個人已經提前跳了火車,讓他無功而返。
“究竟是誰?難道是欠了我的錢?否則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思來想去,王夢熊也沒能想起那獨臂人的來歷。只好搖了搖頭,返身回到高等座席車廂。
路上這一個插曲過後,往後的行程一帆風順,很快列車到了天津站,在擁擠的人羣當中,於行雲拉着王夢熊的手再三叮囑有時間去他的商鋪相聚。景定成替王夢熊做了保證之後,這才戀戀不捨地分手,雙方各奔西東。
從津門路過,王夢熊想起了一個人,覺得無論如何得去拜謁一下。正好景定成教授也沒有着急走的意思,兩下一商量,當即決定先去那人家中再說。
兩人從火車站僱了一輛馬車,到天津靜海小南河。到了村裡,略微一打聽,路人便告知具體怎麼走,很快來到一處土坯房院落。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人正趕着毛驢車拉着一車柴草停在院門前。幾個少男少女身影正幫卸貨。
看見王夢熊和景定成在自家門前停下,那青年人明顯一怔,有些警惕地看着這對老少。
“你們是誰?來我家門口做甚?”
景定成拱了拱手,客氣地說道:“這位小哥,我是景定成,這位是王帆。我二人從上海來,專程前來拜謁霍元甲師傅的遺孀,還請您行個方便,代爲通稟一聲!”
那青年男子神色一鬆,語氣明顯和緩道:“我是霍元甲的大兒子霍東章,這幾個是我的弟弟妹妹。通稟一聲可以,不過家母最近身體有恙,恐怕不能會見外客。不過既然是遠道而來,就請進屋歇歇腳、喝杯茶水,我去告知家母,看看她能否破例一見?”
景定成連聲稱謝,拉着王夢熊的手跟在霍東章的身後進了宅院。王夢熊一直沒有出聲,而是仔細打量了一下宅院的環境。
這是一座典型燕趙風格的庭院,寬大的院落,幾間土坯房,牆角種着幾株楊樹和榆樹,樹木茵茵,將整座院落遮蓋得十分清涼。
霍東章將兩人引進客廳,送上茶水之後便告退,去他母親所在後院詢問。
那幾個少男少女將柴草卸完之後便進去院子當中嘻笑打鬧,偶爾向洞開的客廳內部張望,好奇地打量着難得一見的客人。
不多時,霍東章引着一個衣着樸素,相貌端莊的中年婦女從外面進來,景定成和王夢熊連忙站起身相迎。
那中年婦女微微欠身施禮,起身說道:“兩位請坐,我是王雲,先夫霍元甲。不知二位遠道而來,有何見教?”
王夢熊上前兩步,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那名叫王雲的婦女連忙扶起王夢熊,一臉疑惑地問道:“孩子,你這是?”
“給嬸嬸請安,我是王帆,杜心五是我師傅,霍元甲理應是我師叔!”
王夢熊這話可不是紅口白牙瞎說,而是確有其事。杜心五曾經告訴過他,當年京津一帶有名的三個武林中人義結金蘭,一個是南北大俠杜心五,一個是京師大俠大刀王五,還有一個就是有病虎之稱的津門大俠霍元甲。只是王五在1900年參加義和團,死於洋槍之下。霍元甲在1910年被日本醫生秋野用毒藥害死,眼下活着的只有杜心五一人。
“原來你是杜叔叔的徒弟,那還真不是外人。快請坐,這位先生是?”
王雲拉着王夢熊的手,坐了下來,看着一身書卷氣的景定成。
“霍夫人,我是北大教授景梅久,是專程陪同小友王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