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瑪塔.考夫曼和大衛.克雷恩樂滋滋的離去後,燕青羽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羽哥,你這是……羽哥,那兩個美國佬不懂規矩,你別生氣,我……”
黃文峰見燕青羽皺眉,以爲他對那兩個“不知尊卑”的美國佬不滿,連忙解釋道。
燕青羽有些無語橫了黃文峰一眼,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感慨。
同爲手下的重將愛將,黃文峰和方南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
黃文峰謹小慎微,心思細膩,極重規矩。
這和他的出身有關,不提新界農民的底子,後來出人頭地也是在規矩森嚴的江湖社團。
尤其是14k這種論資排輩嚴苛到極致的社團,在等級地位上稍有差池,都會幫規處置。
而方南,出身上官世家,因爲天資傲人,自幼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從來都是他看不上別人,誰敢衝他瞪眼?
這種性格也就使得他即使在燕青羽手下做事,可還是敢罵燕青羽“笑的跟土狗似的”。
燕青羽實際上更喜歡後一種的性格,不是他犯賤,而是因爲這種性格纔是兄弟。
而前一種,是君臣。
如果燕青羽真的是古代的皇帝,那麼很顯然,黃文峰和方南兩人,能夠位極人臣的一定是前者,後者估計連命都未必能保住。
但,燕青羽並不是皇帝啊。
不過他也不強求黃文峰改變,人和人不同。
而且,黃文峰這種性格,不會犯錯。
燕青羽搖頭道:“不是對他們不滿,我還是很欣賞這樣純粹的人的。我是在想,香港到底有誰能出演錢德.丁這個角色。”
重新坐回辦公桌前的燕青羽,兩根手指不停的一下一下的叩擊着實木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音。
黃文峰聞言。也不禁抓了抓頭,道:“羽哥,我雖然沒看過劇本,但也知道,這是一部美劇。就算裡面有華人,可還是一部美劇。香港那邊的男演員,想要融合到劇組裡面,和其他演員融洽配合,恐怕不是很容易。羽哥,要不然就在美國唐人街裡找?”
燕青羽嗤笑了聲。搖頭道:“本來就已經夠委曲求全了,再找個香蕉人來,哼。香港當了百來年的殖民地,英語方面完全沒有問題。至於其他的毛病……反正開臺還有不短的時間,先找來慢慢磨合吧。”
黃文峰撇嘴不屑道:“羽哥,唐人街的華人是香蕉人,香港很多人也……”
燕青羽正色道:“阿峰,這絕對是兩個概念。”
黃文峰見狀訕訕一笑,道:“我明白的羽哥。只是覺得,香港很多人都和唐人街的許多華人一樣,忘恩負義,端起飯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
燕青羽呵呵笑道:“這不是香港百姓的專利,實際上,全世界都一樣。文明程度越高,越發達的地區。這種現象其實越嚴重。你隨便去哪個美國佬的家庭晚宴上去聽聽,十有八.九,你都能聽到他們對政府的抱怨和咒罵。美國政府對美國人民做的事。可遠比我對香港市民做的事。”
黃文峰嘿嘿笑了聲,撓撓頭道:“可是羽哥,美國政府做這些事是他們應該的,誰讓他們是統治者?可羽哥你做的那些事,卻並不是義務,你又不是香港的統治者。你花那麼多錢建造廉租公寓,說你是聖人的沒幾個,說你是凱子的卻佈滿香江,尤其是那些住進樓裡的人。”
燕青羽看了黃文峰一眼,道:“你怎麼知道?”
黃文峰道:“這陣子不是有個勞什子黃元申在香港出家了,鬧的沸沸揚揚嗎?因爲涉及到羽哥你,所以我也派人回去查了查。結果查出來的結果差點沒把我氣死,羽哥,我自認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但是這次我真的生氣了。憑什麼啊?”
憑什麼?
這不是黃文峰一個人的問題,還是很多燕青羽麾下干將的心聲。
比如說劉鑾熊,比如說施南笙。
但是,敢當面在燕青羽跟前說出口的,只有鼓足了勇氣後的黃文峰。
當然,如果方南有這個疑問,他肯定會問。
但他會嗎?
答案是否定的。
因爲他的出身就決定了,他不會把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
沒錯,對於方南來說,這些事就是小事。
對燕青羽而言,同樣如此。
不過,既然這是手下人馬重將的心結,燕青羽倒也願意和他們嘮叨幾句。
拍了拍黃文峰的肩膀,讓他坐下後,燕青羽隨手拉過來一張椅子,也坐了下來,而後道:“阿峰,還記得我上次給你說的話嗎?”
黃文峰聞言面色一變,點點頭,道:“記得,羽哥告訴我,人要大氣。”
燕青羽哈哈一笑,道:“沒錯,人要大氣。阿峰啊,那些地都是我們從雷家和許家手裡坑過來的,一文錢都沒花。現在地還是我們的,蓋的房子所有權也是我們的,即使是廉價出租,除卻房屋的正常維護外,我們依舊在盈利。我們虧了嗎?”
黃文峰臉色有些扭捏,也有些糾結,不過還是開口道:“沒虧。”
燕青羽繼續語重心長道:“阿峰,相比於我們正在做的事業,這些難道是什麼大事嗎?就算我把那些地全都蓋成房子,賣成錢,又能有多少?你手裡流動的資金,都不比這些錢少吧?”
黃文峰甕聲道:“羽哥,我不是心疼錢。我是生氣那些人罵你,他們實在太不知好歹了。”
燕青羽聞言笑聲更大了,他這次沒有拍黃文峰的肩膀,而是破天荒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就和江湖裡的四九仔一樣:“阿峰啊,我給你說過,世上的百姓都是善忘的,但還有一句話,那就是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心裡都會有一杆秤。
他們罵我,不是真的不中意我,而是因爲嫉妒。
但也只是嫉妒,不是仇恨。
他們過過嘴癮,你以爲他們心裡真的不念我的好?
我現在要是死了,那身後的哀榮,一定超乎你的想象。
那些得了好處還罵罵咧咧的市民,只是不忿,不忿都是住過籠屋狗籠子的人,憑什麼我不到十年就做到今天這一步,而他們卻還是住在那裡。
還有的則是覺得,我一個住狗籠子的籠民,憑什麼能做到這一步,而他們卻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