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臉面面相覷跟強順對視了一眼。
強順小聲問我,“黃河,現在咋辦呢?”
我朝地上跪的那兩排石人又看了看,再次穩穩了神兒,說道:“我也不知道該咋辦,要不再把這幾個石人挨着個兒看看,瞧清楚了再說吧。”
舉着手電,我跟強順左右分開,他在左我在右,一個人看一排,不過,越看我越心驚,這些石人全長着一張我們熟悉的臉,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在倒數第二排還看見了王思河的臉。真跟強順說的一樣,除了它們身上的衣服,這些石人的臉真的跟之前那些工友的,甚至還有那倆黑社會的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呢?我忍不住朝強順看了一眼,強順這時候也正好在看我,跟他一對眼神兒,我見他眼神裡好像在說,看吧,我說的沒錯吧。
隨後,我們兩個把注意力同時集中到了門口最後那對石人身上,要是猜錯的話,最後這一對石人,應該就是我跟強順兩個了。
舉着手電,我們一步一步走到倆石人跟前,提心吊膽往石人臉上一看,頓時一跳,就見跟我這邊的這個石人,臉跟強順的一模一樣,雖然身上的衣服不一樣,但這張臉確實是強順的!
這時候,旁邊的強順“啊”地驚叫了一聲,衝我低聲喊道:“黃河,你快過來看,你快過來看,你在笑……”
我聞言趕忙一轉身,朝強順那裡看了過去,就見強順這時候站在他那邊的石人跟前,手裡的手電光照在石人上微微晃動着,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手這時候正在哆嗦,我不明白最後這個石人有啥可怕的,咋就能把他嚇成這樣兒呢。
幾步走到石人跟前,擡起自己手裡的手電一照,我頓時“呀”了一聲,差點兒沒把手電扔地上,就見跪在地上的這個石人,那張臉跟我的一模一樣不說,它還咧着嘴像狐狸一樣正在奸笑……
看到這一幕,我手裡的手電光柱也微微晃動了起來。說實話,我被這石人不懷好意的笑臉給嚇着了,就感覺這張笑臉背後隱藏着啥陰謀。
強順這時候看了我一眼,顫着聲音對我說道:“聽咱奶奶說,你打小就不會笑,我跟你玩了這麼多年,還真沒見你笑過,不說,這、這個石人……它、它咋會笑咧?”
我看着怪笑的石人搖了搖頭,說道:“我哪兒知道它咋會笑咧?”
我話音還沒落,這時候門口傳來“咚”地一聲,嚇得我跟強順一激靈,好像有啥重物落地了,我們趕緊把手裡的手電朝房門那裡照了過去。
一照之下,我們兩個又是同時一驚,門呢,門咋不見了?手電照着,再仔細一瞧,房門居然給一塊大石頭堵上了,嚴嚴實實的。
強順扭過臉衝我咧了咧嘴,看樣子想要說啥,我趕忙一擺手,提前說道:“你別問我咋辦嘞,我也不知道該咋辦。”
強順說道:“不是,我是想說,門都給石頭堵上了,你咋還笑呢,還跟那石人笑的一模一樣。”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強順一眼,問道:“你說啥?”
我天生不會笑,強順卻說我這時候在笑,別說我不會笑,我就是會笑,眼下這狀況我能笑的出來嗎?
我又問道:“你說啥呢,我啥時候笑了?”
強順眼睛不錯神兒盯着我,“我真的看見你笑了。”說着,猛地擡手指了指我的嘴角,“你看你看,你又笑了!”
“不會吧,我是在笑嗎?”脊樑溝頓時發涼了,是強順看錯了還是我真的在笑?趕忙擡起手往自己臉上摸了摸。一摸之下,我頓時鬆了口氣,我臉上的肌肉跟嘴角啥的沒有丁點兒變化,這說明我沒笑。
我立馬狐疑地看向了強順,強順這時候還在呆呆地看着我,說我在笑,我咋覺得他這時候的樣子倒是有點兒反常呢。我心想,強順這時候是不是給鬼糊眼了呢?也或者,我們倆都給鬼糊眼了呢?
想到這兒,我“噗”地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幾下子抹在了自己眼皮上,扭頭再朝很像我的那個石人一看,心裡頓時又是一跳,石人還那是老樣子,還是跟我一個模樣,而且還在咧着嘴笑。
唾沫不管用,只能用血了,我又掏出針往手指頭上紮了一下,把指血抹在眼皮上,再朝石人一看,還是啥變化都沒有,我立馬兒意識到這時候可能不是給鬼糊眼了。
就在這時候,我發現強順神色恍惚起來,站在那裡身子一搖一晃的,就跟喝多了似的。我趕忙走過去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外一手把指血給他眼皮上抹了抹,強順輕輕打了個激靈,精神好了一點兒,我問他:“你看見啥了?”
強順看着我搖了搖頭,隨後呆呆地又說道:“你還在笑……”
這個可真有點兒不對勁兒了,我趕忙撩開他的衣服,又往手心吐口了唾沫,把他胸口的血擦掉了,接着又問他:“這回你看見啥了?”
強順又搖了搖頭,呆呆地說道:“沒看見啥,黃河,你、你咋一直在笑咧?”
我笑了嗎?我這時候都有點兒不知所措了,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呢?
強順晃了兩晃,我一個沒拉住他,噗通一下給他坐地上了,緊跟着腦袋一耷拉,就好像困的要睡過去了似的,見他這樣兒,我同時也感覺自己有點兒手腳發軟、頭暈眼花。
就在這時候,我猛地間想起了一件事兒,這不是鬼鬧的,這應該是人鬧的,問題就出在門口那副對聯上,那根本不是啥對聯,那是一種早就失傳的符咒,記得應該叫“落魂咒”。
這是一種禍害人的邪符,符咒隱藏在對聯裡貼到門口,人只要從門裡一走過去,撐不了半個時辰就會丟魂兒,不過我們遇上的這個不是貼到門口的,是刻在門口的,符咒的效力肯定要比貼門口的強很多,估計之前還用墳上草的草汁摻硃砂描過,不過因爲年代久遠已經褪了色了。
我這時候也快支撐不住了,估計三魂已經跑出去倆,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腦袋裡暈乎乎的還嗡嗡直響,眼前一會黑一會白。
不過我可沒倒下,我要是倒下了,我跟強順兩個都得栽在這兒,強打起精神把身上的旅行包拿下來,用手電照着,哆哆嗦嗦從裡面掏出一把艾草葉,手電放地上,雙手攏起艾草葉用力一搓。這些艾草葉全是乾透的,就這麼搓一下全成了米分末。
隨後,我又掏出兩張黃紙,用火機點着燒成了灰,把紙灰跟艾草沫子放一塊兒又搓了搓。
搓好以後,我一點點兒挪到了強順跟前。強順這時候腦袋耷拉的更深了,好像已經睡着了。
我把手攤開,米分沫子勉強伸到他鼻子底下,嘴對着米分末衝他鼻子用力一吹,噗地,一少半艾草沫鑽進了強順鼻孔裡。
下一秒,強順猛地打了噴嚏,那鼻涕星子都噴到我臉上了。我這時候已經撐到極限了,整個兒眼前都成了黑的,勉強對強順說道:“快,快照着我給你做的法子,給我做一遍……”
“啥法子呀……”強順似乎清醒了,不過我這時候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把眼睛睜開了,還是那間道觀式的石室,不過這時候明亮了許多,看着跟黃昏時分似的。
我這時候仰面朝天在地上躺着,擡了擡手,能動,一翻身我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時候發現剛纔那股子手腳發軟頭暈眼花的症狀消失不見了。
打眼朝四下一看,石人啥的都還在,不過強順卻不見了,再朝地上跪的那些石人一瞧,全變成了陌生的面孔,又朝很像我的那個石人一瞧,也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我心裡頓時納了悶了,不過就在這時候,房間裡猛地傳來一聲咳嗽,我沒防備,頓時嚇了一跳,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是石臺子那裡,聲音好像是從石臺子上面那男石像裡發出來的。
我更納悶了,石頭人也會咳嗽麼?還沒等我弄明白咋回事兒,就見那個男石像“倏”的從石臺子上面掉了下來,也不能說是掉下來的,很像是它自己從臺子上跳下來的。
不過等那石像一落地,這時候反正我也說不清楚,石像在落地的一瞬間,光怪陸離地變成了一個人。我朝那人一瞧,跟之前那石像一模一樣的活人,四方臉,頭上挽着髮髻,一身青灰色長袍,看樣子像是個道士。
猛然間,道士說話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說着,道士露出一臉怪笑着朝我走了過來。
一個石像咋會變成活人呢?我這時候感覺自己腦子裡的血管都快堵塞了,站着沒動,眼睛死死盯着道士。
道士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說道:“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跪下吧。”說着,道士擡手指了指之前很像我的那個石人。
我順着道士的手指朝石人看了一眼,問道:“你是啥人,憑啥叫我跪下?”
“你說呢。”道士沒有正面回答,冷不丁擡手朝我的肩膀抓了過來,我這時候早有戒備,趕忙往身後一退,道士一把抓空,不過,緊跟着他朝我邁出一步,袖袍往我臉前一晃。
就這麼一下子,我立馬兒明白了,這道士練過,左手晃眼(轉移視線),右手打人,小時候我爸就是這麼教我的,趕忙又朝身後一退。
果然,道士袍袖晃過以後,右手跟着就抓了過來,不過很可惜,他又沒抓着我,沒等他收回架勢,我擡起腳朝他小肚上踹了一腳,道士給我踹的蹬蹬朝後倒退了兩步,惱羞成怒,頓時怪叫一聲,惡狠狠又朝我撲了過來。
我這時候可不想跟一個石人變出來的怪人打架,弄明白眼下這是咋回事兒纔是最要緊的。
見道士又撲過來,我轉身就跑。這間石室是不算小,但是一跑起來就顯得小了,只能圍着幾個石人跟道士轉圈,轉了幾圈以後,我抽眼往門口那裡一瞧,堵在房門那裡的石頭居然也不見了,拔腿就往房門那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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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跑了沒幾步,我漸漸意識過來了,我這時候肯定是魂魄出竅了,不過靈魂出竅以後爲啥看不見強順,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眼看着快要跑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小腿上一疼,好像給啥絆了一跤,一個沒收留住,噗通一聲栽地上了,剛栽地上,有人就從後面一把揪住了我的脖領子。
我感覺應該不是那道士,因爲那道士不可能這麼快追上我,房間裡似乎又出現了一個人,而且這人不是站在我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