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生不禁失聲“啊”了聲:“馥姬姊姊,妳怎麼穿得…這樣少,不冷麼?”~
傳說巫山原有十二名神女,其中一名是王母所生的第二十三個女兒,名喚《瑤姬》。
十二神女下凡助大禹治水,水患平後,便化做十二座陡峭的山峰,那最高的一座,名叫神女峰,傳說就是瑤姬所轉化。
藍生心中一直納悶,變成什麼不好,爲何非要變成石頭(山峰)?
“難道她們犯下什麼大錯?”
這個謎即將解開。
折騰了一夜,東方既白,已是卯時。
藍生照峨眉女俠所繪之地圖,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
“這裡有個涼亭,直走…”
“那兒正是株槐樹,往左行…”
“這個石碑寫得是什麼?也看不清,往右…”
“這破茅屋竟然還在,繞過去…”
三人山路走得極爲緩慢,尤其萱兒身子甚是羸弱,每往上走百餘步便氣喘吁吁,藍生年紀不過比她大個二、三歲,更不好揹着她。
午時過半,纔到半山腰,吃了些乾糧繼續趕路。
直走到酉時過半,天色已暈暗一片,才終於找到了地圖上最後一個標記:一棵長在石壁邊的大杉樹。
這杉樹上竟長滿着粒粒紅色的豆子…
藍生仔細往樹上瞧,看出了點端倪,立即施展輕功一躍而上,站上離地兩丈左右的一節樹枝上。
撥開茂密的枝葉,石壁上果然有個隱密洞穴。
藍生躍進洞穴,猶豫了一會,輕聲道“有人在麼?”
過了半晌,石洞裡傳出一個女子細緻的聲音“你是何人?”
藍生道“在下藍生,是受峨眉女俠之託來此…”
女子稍猶疑,冷峻道“你進來。”聲雖冷,卻如鶯語般嬌柔。
藍生遲疑了一會,朗聲道“稍待片刻,還有兩位同行。”說着立即跳下樹,先扶抱着萱兒,施展輕功,蹬了三次才進了山洞。
再下去,緊擁着詩妹,轉眼也躍進洞來。
洞內無光亦未點燈,幾乎漆黑一片,幸好藍生內功已深,勉強可見。
藍生怕有危險,要兩人在洞口候着,一個人緩步前行。
越往裡光線越微弱,且寒氣甚重。
走到底,已伸手不見五指,藍生內力再強也只朦朧可見。
藍生先是聞到一陣幽香,這香味很奇特,有點像神農山仙子身上的花香,但香味要來得濃郁得多,且香而不膩。
裡面是一處較寬敞的石室,一個長髮女子立於石室中央。
藍生看不清她的臉,只知她個兒不高,方纔聽她聲音,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不知馥姬仙子可住這兒?”藍生問
眼前這女子道“我就是馥姬,你還帶了些什麼人來?”
藍生:“一個是我師姊,另一個女孩今日才從山下盜匪手中救來,她無家可歸…”
藍生轉回,將兩人引了進來。
豈知詩妹才進來,立即“啊”驚呼了一聲
藍生不知發生何事,立即擋在詩妹身前。
卻聽詩妹開口問馥姬“姊姊妳穿得這麼少…,不冷麼?”
這時雖已是三月,山上,尤其這洞裡寒氣仍重,詩妹上身還綁着厚重的棉襖。
“我不怕冷的,何況還有天蠶絲衣護體呢。”馥姬道
藍生彷彿看得出馥姬穿得一襲薄衫,心道,神農山的仙子們不也這樣穿麼,不知詩妹此刻爲何大驚小怪的?
馥姬“你三人肚子餓麼?”
藍生 “我們有帶乾糧” 其實折騰了一夜,藍生確實餓了。
“這麼遠跑來怎好教你們吃乾糧?”馥姬說罷,提了個籃子便往山洞外走去。
“我去摘點果子”一眨眼已躍下山洞。
“真香!”詩妹笑着向藍生道“好似貼着花聞。”
的確,藍生也有這種感覺:“難怪她叫馥姬!”
約莫一刻多馥姬便回來,她手中的籃子裡面已裝滿了各種果子。
“三人吃果子我吃紅豆。”馥姬道
“這紅豆可以吃麼?”藍生一臉疑惑
“凡人不行,我卻可以。”馥姬匿笑着,突然話鋒一轉,瞅着藍生問:“你身後負的可是伏妖劍?”
藍生正吃着一顆不知名的青果,忙道“不是伏妖劍,是魔劍。”
“魔劍?”馥姬沉思了一會,喃喃自語道“喔,魔劍也可。”
“那神獸厲害麼?”詩妹問
馥姬若有所思道“牠傷不了我,我卻也制不住牠,牠力氣比我強,打久了還是要吃虧的。”
“牠本是上古的魔獸,人稱《年獸》,專吃孩童,後來爲鴻鈞老祖所收,經千百年馴化,逐漸馴服。二百年前,當巫山十二個仙子最後一名離開後,天庭遣我帶牠來鎮守這聖山,牠曾多次助我驅魔,並救助掉落江裡的人。”
“豈知牠去年好端端地竟魔性復發,不但不聽我使喚,還到山下尋孩童裹腹,我無計可施,去年底才遣一村夫去峨眉求助…”
藍生與詩妹從小便聽過年獸的傳說,萬萬沒想到,牠竟在此山中。
“傳說十二仙子變成巫山十二峰,可是真的?”藍生好奇問
馥姬泯然笑道“當然不是真的,當初大禹治水,十二仙子各守一峰,水患平後便紛紛回到天庭,只留下一人在神女峰中,每人輪流駐守三百年。”
聽到仙女們沒有變成石頭,藍生心裡不禁替她們慶幸。
“不知這巫山爲何稱做聖地,還要派仙女來駐守?”藍生問
馥姬凝眸在藍生眼底,她對藍生突然問這問題有些訝異,隨口道“這我也不知了”。
從馥姬的語氣,藍生似隱隱覺得這巫山定有什麼秘密,只是馥姬不說他也不好再問。
由於魔獸對光特別敏感,所以馥姬沒點燈,三人商議着明朝對付魔獸的方法。
“這魔獸怕魔笛麼?”詩妹問
“魔笛?”馥姬詫異道“只有南海門纔有魔笛啊?”
“我師姊弟正是南海門的。”詩妹道
馥姬大驚“南海門?真是南海門?你師父可是無塵子,他何時竟收了兩個徒兒?我還以爲妳倆是峨眉弟子呢,所以連來歷都沒問!”
“峨眉怎會收男弟子?”詩妹望着藍生笑着
不只是不收男弟子的事,馥姬也知道峨眉派十四歲才能習劍,她初見藍生就疑竇滿腹,但這些對她而言都不重要,她需要的只是背在藍生身後,那柄能斬妖伏魔的劍。
馥姬眼睛一亮,略帶興奮問“既是南海門的,可否向你師父借拂塵一用?”
藍生道“無塵子正是家師尊號,但拂塵卻在我手裡。”
馥姬一臉疑惑:“這拂塵可是南海門的寶物,又怎會在你手上?”
藍生:“說來話長,總之,我師父已將掌門之位傳給我。”
馥姬滿臉驚疑,瞅着藍生好一會,若有所思地半天未發一言。
沉思了好一會,她才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有魔笛與拂塵,或許可不用魔劍了,與之相處二百年,我還真不忍傷牠!”
商議完明朝的戰事,馥姬聊起南海門,她似比藍生和詩妹更瞭解南海門這數百年來發生的許多往事。
但詩妹問起祖師叔玄機子的事,馥姬卻刻意避而不談,好令她失望。
藍生心中卻暗暗覺得有趣,不知詩妹爲何總對祖師叔玄機子那麼感興趣。
“夜深了,我們進去休息,得養好精神。”馥姬說着領三人進了內室。
“原來這裡面還有一間石室。”
藍生髮現從上山起,已五個多時辰,萱兒竟一言未發,只因心中思念姥姥,偶爾輕拭着淚水,沉靜得令人難以置信。
“委屈三位,今晚就在此暫歇,這半年多來我也都睡這兒。”
藍生和詩妹進去一看,當場愣在那兒。
這石室裡竟無牀,只有一快平坦的大石頭。
“這怎麼睡?”
“我睡裡邊,兩位妹妹就睡外邊,藍掌門只能睡地下了。”馥姬竊笑道
“沒有牀褥、被子麼?我怕冷的。”詩妹憂心道
“是麼,我還道南海門弟子當不怕冷。”馥姬說着從旁邊一個箱子裡,翻出了牀褥、枕頭還有棉被。
除此之外,竟還有一段繩梯。
馥姬邊鋪牀邊神秘輕笑道“可不許對別人說,這是以前一位神仙姊姊和情郎幽會時用的。”
詩妹驚疑“那不是兩百年前的事了?”
馥姬笑道“她們會輪流,偷偷來看我的…,瞧,他居然不會武功,還得用梯子。”
藍生練了會內功,盤膝倚牆而眠。
但棉被甚輕,詩妹睡到半夜仍被凍醒,反倒是萱兒睡得卻沉。
“這麼怕冷麼?”馥姬一臉詫異,想了一會突然道“有了,我記得還有件絲衣。”
於是馥姬跳下石牀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件和她身上所穿的一樣的絲衣。
“穿上這就不冷了。”馥姬道
“這麼薄管用麼?”詩妹輕撫着絲衣,皺着眉一副難以置信。
“妳需穿在最裡層,這可是天蠶絲織成的!”馥姬邊說,已開始幫詩妹脫起衣裳,詩妹半推半就,不是很情願,藍生也幫不上忙,只好假裝睡着。
等詩妹穿好衣裳,過了沒都久,卻聽她喃喃自語,驚喜道”果然不冷了。”
第二天卯時過半,外邊的石室已有圈光影照了進來,馥姬早不在牀上,又去摘果子了。
三人走到外邊,馥姬正從洞外歸來,手裡提了個籃子,裡面裝滿了不同的果子。
藍生擡頭向她瞧了一眼,不禁失聲“啊”了聲,立即靦腆地將頭低下。
“馥姬姊姊,妳怎麼穿得…這樣少,不冷麼?”
原來馥姬身上穿的天蠶絲衣,雖可保暖,卻是透明的。
馥姬笑道“你倆怎麼說一樣的話?”
藍生纔想起昨晚詩妹已經驚呼過了。
藍生以前就聽說過巫山神女多情,甚至不穿衣裳,今天才真大開了眼界(戒)。
而眼前的馥姬不但香氣溢露,她長得極爲俏麗,面容白皙,簡直就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但藍生不敢再正眼瞧她,深怕因此而《冒犯》她。
倒是詩妹和萱兒,就像當初看月姊姊那樣,總出了神般地盯着她瞧。
藍生知道詩妹一向愛盯着美女瞧,沒想到萱兒也是。
吃完果子,萱兒一人留在洞裡,三人便依昨晚計劃繞過半座山,快步走了約半個時辰,纔到了一處大水塘邊。
水塘才化完冰,岸邊淺淺的水面還盡是昨秋殘留的枯草,顯得零亂不堪。
馥姬氣定神閒道“我們就在此等牠”
馥姬知道魔獸每日早上都會來此飲水,所以昨晚便商議好,在水塘邊下風處,尋一處有利的位置,三人藏在隱蔽處,守株待獸。
藍生不時從陣陣的微風中,聞到馥姬身上的香氣,而這香氣爲何直教人心悸?
三人等了不到兩刻,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沉悶的腳步聲。
馥姬向藍生使了個手勢,確定來的正是魔獸。
腳步聲,一聲比一聲近,須臾,池邊魔獸的身影乍現。
真醜陋的怪獸,獅頭牛身,紅色的眼珠,連眼皮都沒,生着一雙比月牙更彎的獠牙。
時機已到,只見馥姬一個輕功飛過藍生頭頂,落在離魔獸一丈遠的地方,隱隱封住了牠的退路。
魔獸正在喝水,吃了一驚,身子急退,水花四濺。
待牠定神一看,發現是馥姬,旋即恢復了鎮定,繼續喝牠的水,只用眼角瞅着馥姬,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
馥姬怒斥道“今日收不了你,甘願迴天庭受罰。”
她話剛說完,藍生已走至魔獸身邊三丈處,形成兩人包夾之勢。
魔獸停止喝水,擡頭,瞪着紅眼瞅着藍生,表情甚是輕蔑。
藍生手握拂塵,緩步向牠逼近,魔獸突地怒吼一聲,奮力撲向藍生。藍生踩在水裡疾閃,上半幾乎身溼透。
此時,魔笛聲響起,一曲伏魔咒幽揚入耳,魔獸頓時顯得燥亂不已,只聽牠狂嘶怒吼,震耳欲聾。
魔獸沒有續向藍生攻擊,而是打算涉水遁逃。
但牠不識水性,在水裡掙扎了片刻,全身紅褐色的長毛溼了個透,連連打了幾個哆嗦。
逃無可逃,魔獸只好奮力撲向藍生。
藍生早等在那兒,運足內力一飛沖天,成了個頭下腳上的姿態,不但避過魔獸的攻擊,拂塵還反手猛力擊中魔獸的背胸。
這魔獸天生神力,被擊中後並未立即倒下,又嘶聲怒吼一陣,蹣跚地往西奔逃。三人緊緊尾隨於後,豈能讓牠跑掉?
魔獸一直往山頂逃,牠不擇正路,而是選擇雜草叢生、亂石橫阻的陡坡,東彎西拐,企圖甩脫三人。
又急奔了三刻,詩妹體力漸漸不支,抱着肚子喘起氣來,藍生和馥姬則緊跟在魔獸身後,一步也不肯落下。
最後,魔獸跑到山頂的一塊巨石下,向巨石狂吼了一聲。
令藍生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巨石竟如一扇門般往外推出,石頭裡面竟別有洞天。
魔獸沒往裡面逃,石門還沒全開,牠便撐不下去,橫倒在門口。
馥姬謹慎地察看,先朝牠扔了塊小石子,再用樹枝輕戳牠,確定牠是真的暈厥後,才鬆了口氣,一臉欽慕對藍生道“女媧娘娘的拂塵果然厲害。”
藍生只盯着魔獸,始終不敢正眼瞧她,馥姬看在眼裡不禁莞爾。
就在此刻,忽聽洞裡有不明的聲響傳來,雖極微弱,但卻逃不過藍生與馥姬的耳朵。
然後寒光一閃,竟從洞裡衝出一名玄衣女子。
兩人都知道這洞裡不該有人,必定是來者不善。
這女子手持利劍,二話不說便,一劍刺向藍生。
藍生慌忙用拂塵擋住她的劍,卻來不及抽出魔劍,只能儘速閃躲。
這女子臉色甚是蒼白,她的劍法極爲陰毒,不但快而且刁鑽,兩招下來藍生已身困險境。
馥姬手中無兵器,情急下拾了塊石子朝這女子擲去,這女子橫劍一劈,竟將一塊雞子大的石子削成兩半。
待她再度準備向藍生下狠招時,藍生已從容拔出魔劍。
這女子一劍由下往上旋,欲直挑藍生咽喉。
藍生立即使出《天旋地轉》,企圖用拂塵纏住她的劍,再一個翻身用魔劍直攻她下盤。
但意外的是,拂塵竟撲了空,幸好轉身時,魔劍擋住她攻向腹部的殺着。
兩劍相擊鏗鏘一聲,蹦出劇烈的火花。
兩人都是一驚,藍生吃驚的是這女子的劍法甚是詭異,感覺並不在自己之下,而她竟然只有一隻手,…
這女子吃驚的是藍生小小年紀,竟能使出正反兩儀劍法,擋住她必殺的絕招。但更讓她吃驚的還是藍生手中的劍。
“你是何人,爲何魔劍會在你手中?”這女子停下劍,陰森森地凝視着藍生。
“妳又是何人,用何妖術迷了我神獸的心智?”馥姬反問
“妳的神獸?”這女子冷哼了一聲道“這年獸本就是我鬼谷所養,何時竟成了妳的神獸?”
藍生登時猜到這女子的來歷,原來她就是被篡權出逃的鬼谷陰姬,而她手中握的是鬼谷的愁天劍”
這愁天劍雖不能斬妖除魔,卻可削鐵如泥鋒利無比,倘若藍生手上執的不是魔劍,方纔那一接觸,早就被削成兩節。
馥姬自然也猜得到她的來歷,厲聲道“原來是鬼谷陰姬,妳敢來我聖山作惡,不怕天譴麼?”
誰知鬼谷陰姬聽後,狂笑道“天譴?怕天譴的豈敢投胎到鬼谷?。”
多說無益,還是得劍底下見真章,鬼谷陰姬又再度展開攻勢,她的每招每式雖都陰狠,但藍生卻還能抵擋得住。
藍生暗道:難道他使的就是玄魔劍法?
此刻,魔笛乍響,藍生知道詩妹已趕來,萬沒想到鬼谷陰姬太過專注,竟被伏魔咒驚得走火入魔,登時吐了口鮮血。
眼見大勢已去,鬼谷陰姬奮身一躍,向山下飛騰而去,同時一束寒光從她手中疾射而出。
“啊,是暗器!”藍生驚呼,眼見幾枚銀閃閃的暗器,已閃電般畢直朝詩妹射到。
藍生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眼巴巴的看着詩妹的胸口被暗器擊中。
“詩妹!”藍生狂吼一聲,火速奔到詩妹身前。
意外的是詩妹並沒倒下,只是手撫着胸口,緊皺着眉頭呼痛。
原來那件天蠶絲衣救了她!三枚餵了劇毒的喪門釘,早已從她胸口彈落於地。
藍生如獲重生,忍不住洶涌難以抑制的情緒,將詩妹緊緊擁入懷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似天地間就只剩他二人一般…
詩妹輕輕推開藍生,略帶靦腆道“好了,沒事了,悶死我了。”
兩人此刻才發現魔獸已醒,馥姬正嘀嘀咕咕不知和牠說些什麼。
看到兩人走來,馥姬戲笑:“南海門數百年來師兄妹都不睦,原來情意全教你倆預先偷了去。”
三人一獸走進洞中,石門戛然緊閉。
馥姬道“這仙洞是鴻鈞老祖親造,本有明規不得教凡人進來,但你先祖是鴻鈞老祖的徒弟,所以當可例外。”
馥姬忙着檢查洞內,深恐遭到鬼谷陰姬的破壞。她直直鑽進幃布里的內室,裡面有個暗門,門卻洞開。
“哦!”馥姬驚呼一聲,忙奔至門裡,藍生與詩妹也跟了進來,暗門裡還有道銅門,幸好銅門深鎖,馥姬慘白的臉上纔有了一絲血色。
“這銅門裡…,”馥姬欲言又止,她先與藍生、詩妹走出內室,仔細關上石門,三人坐在一石桌前“這銅門裡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但不能對任何人說,可看樣子,鬼谷陰姬當是知道了,她也是爲此而來!”馥姬憂心道
“所幸她的左手被斬斷,否則你的兩儀劍法難以抵擋她的鬼谷劍法!”
藍生疑惑不解問 “她左手已斷了數十年,右手早也該練得不差了。”
馥姬搖頭道“這你就不知了,鬼谷劍法必須要用左手練,右手是練不成的!”
話說着藍生肚子叫了起來。
“中午還吃果子麼?”藍生帶着幾分期待,吃了兩餐冰冷的果子,總覺得肚子酸酸空空的。
馥姬笑道“現是早春,哪這麼多果子?這巫山的果子都教你吃光了。”你二人出去檢些乾材,我煮粥吃。
此時詩妹驚道“萱兒還在洞裡!”
藍生也跟上一聲驚呼,竟忘了萱兒一人在黑暗的山洞裡等着。
“這兒有個後門,就從這出去。”馥姬道,然後便引二人到門口,輕拉牆上一個鐵桿,一道石門便開啓。
“這後門只可出不可進,除非門裡有人接應。”
兩人從後門出去,發現竟離原先那長着紅豆的杉樹不過二十餘步。
藍生先回洞裡將萱兒攜出,三人一同撿起乾材。現是早春,附近樹上、地上乾材甚多,才撿了不到一刻,就已將六隻手抱得滿滿。
確定沒有被人發現,藍生才謹慎地輕敲後邊的石門,門立即開啓。
但馥姬卻擋在門口,顰眉道“不是姊姊不通情理,仙界有仙界的規矩,萱兒非仙亦非南海門弟子,是不可進來此仙洞的。”
這回麻煩可大了!
這規定之前馥姬便已同他二人說過。
正躊躇間,馥姬突然靈機一動,詭笑道“不如生弟你收萱兒作徒弟,這樣她不就可進來了?”
藍生瞅了馥姬一眼,怨她這玩笑可荒唐,自己比萱兒也不過大個二、三歲,怎有資格當她的師父?
連身旁的詩妹也不禁莞爾一笑。
馥姬走出石門,仔細地端詳着萱兒好一會,眉開眼笑地向藍生道“你不覺得這孩子出奇的乖巧沉靜,眉宇間更充滿靈秀之氣?”
藍生自己也不是個孩子?只覺萱兒甚是沉靜可人,哪瞧得出什麼靈秀之氣?
藍生道“既然如此,馥姬姊姊爲何不收她爲徒?”
馥姬搖頭道“我豈能收凡人爲徒?即便是收了,她還是不可進這仙洞…”
馥姬左思右想,眼睛一亮道“不如這般,我覺得與她甚是有緣,你收她爲徒,傳授她南海門基本入門的內功,我留她在這巫山仙洞作伴,你和你詩妹仍可四處玩耍,偶爾有空便來山上轉轉,這豈不一舉數得?”
這確實是常人想不出的好法子,藍生本就擔心帶着萱兒甚是不便,她不會半點武功,身子又弱,更不比他與詩妹間有着根深蒂固的情感。
去武昌尋得着大嬸還好,最多再把身上的金子都給了她,倘若尋個數月仍尋不着,又該如何是好。更何況,她唯一的親人等於是間接死於藍生之手,藍生又怎能不好好將她安頓?
問題是,藍生才十四歲啊!這世間還有許多事還懵懵懂懂,又如何爲人師表?
“這還是太荒唐了!”藍生搖頭道“何況我師門的女弟子須能吹奏魔笛…”
馥姬如夢初醒,“喔”了聲,一臉惋惜。她知道藍生所言不虛,只是一時竟沒想到,而且她更知道這魔笛絕非一般人所能吹奏。
馥姬滿臉失望,向萱兒道“沒法子囉,看來我倆還是沒緣!”說罷從萱兒手中接過乾材走進洞中,回頭向藍生道“好好和你詩妹商議商議,接下來怎麼安頓萱兒,姊姊煮粥去了。”
藍生和詩妹還沒開口,馥姬卻興高采烈地從洞裡快步奔了出來。
馥姬略帶興奮向詩妹道“姊姊我幾百年來就一直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吹響魔笛,詩妹可否借姊姊試試?”
詩妹毫不考慮便將魔笛雙手奉上。
馥姬先理了理秀髮,讓它們柔順的垂在胸前,擺好手勢,輕吸了口氣,然後將口中的氣輕輕地吐出,姿態甚是優雅典美。隨即,見沒動靜,眼珠一瞪,於是便大口大口地往笛裡猛灌氣,連臉頰都灌紅了,實在有失她神女的形象。
藍生和詩妹都強忍着笑,萬沒想到巫山神女也會有這滑稽的舉止。
馥姬終於放棄了,敗着興將魔笛還給詩妹,轉身便要離去。
此刻,卻突聽始終沉靜的萱兒開口道“可否讓我也試試?”她的聲音甚是柔細甜美。
詩妹稍加猶豫,也立即將魔笛遞給她。
別說是魔笛,萱兒連普通的笛子也沒吹過。
詩妹便教她怎麼握笛,怎麼吐氣。
詩妹鼓勵她道 “音律並不重要,只要能將它吹響。”
萱兒先向詩妹道了謝,然後雙手緊握着笛身。
她心中有一萬個願意,希望能留在巫山,與傳說中美麗的神女爲伴。她更願意拜藍生爲師,她今日可瞧見藍生的本領…,況且外婆也說他是好人。
但這一切,似乎近在咫尺,卻遠若天邊。
她默默向神明許了願,雖然她根本不知求的是哪個神。
她將櫻珠小口湊近笛口,輕輕地往裡吐了口氣…然後便暈倒在地上。
藍生曾經拿魔笛給仙芙教自彩容以下,數十名教衆分別試吹,卻無一人能將它吹響。
剛纔連巫山的神女馥姬,使盡渾身解數也吐不出半聲音律,哪知這萱兒輕輕一吹竟將魔笛吹響了。
她就像當年的詩妹,聽到第一聲魔笛聲後,便短暫走火入魔,暈了過去。
藍生用手輕揉着她的太陽穴,正如當年師叔對詩妹所做的…果然沒多久,萱兒便醒了。
不知馥姬是難以置信還是不服氣,執着魔笛要她再吹一次。
萱兒手持魔笛,輕吐着幽蘭之氣,美妙的音律便迅速地從笛身傳出來。
馥姬喜不自勝,忙問萱兒道“萱兒,妳可願拜他爲師?南海門可有來頭,你師父的武功更是世間少有。”
萱兒毫不考慮,神采奕奕道“萱兒求之不得。”
“那還不向你師父磕頭。”馥姬打鐵趁熱,怕藍生反悔。
萱兒立即跪下,向藍生猛磕了三個響頭“萱兒拜見師父。”
這會米煮熟了,藍生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藍生怔在那兒,憂心忡忡問詩妹 :“這可如何是好?”
詩妹順水推舟,喜上眉梢:“這會頭也磕了,笛也吹了,就是想賴也賴不掉了。”
萱兒立即也向詩妹磕頭道“萱兒拜見師孃。”
這會可教藍生和詩妹傻眼了。
萱兒沒念過幾本書,更不懂這江湖輩份,只知有師父、師孃的稱呼,見詩妹是女子,便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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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姬在一旁笑彎了腰,藍生與詩妹卻手足無措,一臉尷尬。
馥姬尚餘五分笑意,輕咳了一聲,向萱兒道“還不到叫師孃的時候,要稱師伯!”
萱兒知道鬧笑話了,紅着臉,連忙改叫師伯,並向藍生詩妹道“徒兒無知,請師父、師伯恕罪。”
藍生自不會爲難她,扶她起來後,轉而嚴肅道“我師門向無煩瑣的門規戒律,但妳師祖臨別時有幾件事要爲師終身牢記,爲師如今說予妳聽。”
”尊敬師長,勤修我道,一心向善,終身不得爲惡,這幾點你可做得到?”
萱兒在心裡默唸了一遍,露着自信的笑意,信誓旦旦道“萱兒做得到”
“好”藍生道“妳肚子一定餓了,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