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燁見即墨煜眸光黯然,伸手捧起他的臉道:“怎麼了,是不是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他只是要我好好待你。”
即墨煜握住她的雙手拉下來,繼而將她攬在懷中道:“燁兒,不管將來遇到什麼情況,我都不會讓你失望。”
“你到底怎麼了,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兒?你突然這樣,讓我有點兒不適應。”
水燁微微蹙眉,心裡有點兒不踏實。
即墨煜笑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泛着清淡沉香的墨色木盒。
木盒上雕刻着一枝硃砂描繪的梅花,上書有“不悔相知種深情,寧負天下不負卿”的字樣。
水燁望着木盒,問道:“這是什麼?”
即墨煜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打開木盒,從裡面拿出一支翠色剔透,鑲金包銀的玉簪,問道:“喜歡嗎?”
“這是?”
水燁看得出來,這隻玉簪已經有些年頭了。
看成色難得一見,上面隱隱還泛着淡淡的靈光,顯然不是普通的玉石。
即墨煜將它插入水燁的鬢邊,說道:“這是我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信物,也是他們準備送給將來兒媳的禮物。”
“我們還沒成親,你現在就拿出來是想做什麼?”水燁挑了挑眉梢,總覺得眼前的即墨煜和平時不太一樣。周身縈繞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氣息,變得很感性,讓人捉摸不透。
“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即墨煜不答反問道。
水燁點點頭,即墨煜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是九幽一族的族長。但是我母親,並不是同族,而只是一個凡人。”
“凡人?”
“對。她既不能修煉武之力,也不能修煉魔法,只是一介凡人,卻生得容貌傾城。”
“怪不得你長得這麼妖孽,主要都是繼承自你母親吧?”水燁道。
即墨煜挑了挑眉梢,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妖孽這個詞。
水燁摸了摸鼻子,訕笑道:“接着說。”
“像我母親那樣的人,是註定無法在這片大陸肆意生存的。她在修者面前顯得太過渺小,而她的容貌也使得她麻煩不斷。曾經她也爲自己的情況苦惱,甚至想過結束生命。就在一次選擇跳崖輕生的時候,卻意外地救了父親。”
水燁瞪大雙眼,有點兒驚訝。
她還以爲是他母親想要輕生的時候,他父親英雄救美,兩個人才走到一起的。
不過並沒有出聲打擾,而是繼續往下聽着。
“父親起初只是感念她的恩情,見她是個孤女,就想帶着她離開那個地方,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她。可是兩人日久生情,我父親漸漸被母親外柔內剛的性格所吸引,就萌生了娶她爲妻的想法。
但是母親知道父親的身份,她知道族中的衆位長老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而那時候父親也有一個未婚妻,就是有琴夢蘿的母親,上一屆的聖女有琴琬歆。”
聞言,水燁撇撇嘴。
怪不得上屆聖女極力撮合自己的女兒和即墨煜,敢情是自己沒得到,想在女兒身上找回平衡。
“然後呢?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即墨煜笑望着她,說道:“後來,母親讓父親回族去解決婚事。說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等着他回來。父親臨走前,就將這支“戀卿”送給了她。你大概看不出來,這支玉簪本身就是一件空間寶器。”
“你不說的話,我還真是沒想到。”蘇沫鳶把簪子拿下來仔細端詳了一下,心想怪不得上面縈繞着淡淡的靈氣。
即墨煜笑笑,“燁兒已經有了銀靈戒,怕是看不上這個小小的空間容器。”
“誰說的?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看不上?”
“看得上也好,看不上也罷,這都代表不了它本身的價值。”
即墨煜眸光玄遠,頓了頓,漸漸斂去笑容道:“父親回到族中後,不顧衆位長老的反對,堅決要和有琴琬歆解除婚約,並將母親帶回了族中。可是他並不知道,就是這次回到九幽,成爲了母親的催命符。”
“你母親她……”
水燁沒想到即墨煜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雖然曾經也沒有聽他提起過,但卻沒有往那方面想。
即墨煜搖搖頭,“其實,我對母親並沒有什麼印象。因爲她早在生下我時,就因爲難產離開了人世。但是造成她難產的人,正是族中的幾位長老和聖女納蘭琬歆。他們以爲瞞過了父親,卻不知他早就知道了真相。”
“那你父親呢?他就沒給你母親報仇嗎?”
“沒有。早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刻,他就心灰意冷地選擇了閉關。從我有記憶起,就總是看着他拿着這支玉簪思念母親。而我從小到大和他說過的話,屈指可數,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父子之情。
他說,他身爲一族之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希望我將來和他走上同樣的道路。這次出來的時候,他將玉簪交給我時就說,希望我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若是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將這支玉簪交給他的未來兒媳。”
水燁聽到“未來兒媳”幾個字,臉上不禁浮起淡淡紅霞,有些發燒。
即墨煜將簪子重新插到她的鬢邊,說道:“今後不準再摘下來,不管走到哪裡都要帶着。燁兒,你且記住,‘不悔相知種深情,寧負天下不負卿’,這十四個字也是我要對你說的。當初父親沒有做到的,我會代他做到。”
“嗯,我記住了。將來你要是做不到,我就選擇把你忘得乾乾淨淨,就當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這個人。”
她不會選擇憎恨,因爲恨則說明在乎,則說明心裡還愛着他。
如果即墨煜負了她,她會選擇忘掉這個人。因爲他不值得自己在乎,不值得自己眷戀。
即墨煜搖頭失笑,“燁兒,你還真狠。”
“所以,你別指望我像王寶釧那樣,苦守寒窯十八年,最後等回一個負心漢。”水燁挑挑眉,笑道。
即墨煜一愣,“王寶釧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那不是重點,你只需知道不要負我就好了。將來回到九幽,我跟你一起回去見你父親。雖然不贊同他的所作所爲,但是他始終是你的父親,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見見他。”
即墨煜點點頭,“他一定會喜歡你這個兒媳的。”
“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他,別把話說地那麼滿。剛纔你悶悶不樂的,就是在想你父母的事嗎?”
“一半一半吧。”
水燁一愣,“還有一半是什麼?”
“想燁兒何時才能嫁給我。”
……
翌日,水燁一早就和即墨煜離開水府,往赫連戩的仙茗茶樓走去。
她知道,平時沒事的時候,赫連夜他們幾個都會去他那兒。那兒說話方便,適合他們討論一些秘辛。
即墨煜是第一次和她一起進茶樓,掌櫃一見他那通身散發的強悍氣息,就不敢怠慢。
“兩位,樓上還有雅間。”
水燁搖搖頭,“你們老闆在嗎?我找他有事。”
“我們東家正在接待二皇子,客官稍等一下,容我上去通報一聲。”說着,“蹬蹬蹬”跑上了二樓。
水燁看向即墨煜,說道:“待會兒我去把東西給他們,你在隔壁雅間等我吧?”
“怎麼,燁兒不準備讓我見你的朋友?”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了他們都不自在。”水燁翻個白眼道。
即墨煜狹長眼角微挑,眉峰輕動道:“沒關係,多見幾次就自在了。”
“……”
水燁知道,這就是不準備迴避了。也懶得再多說,和他一起走上了二樓。
這時,赫連戩正和赫連夜、凌菲煙商量生意的事,聽到掌櫃的說有貴客找他,怔愣後問道:“知道是什麼人嗎?”
“沒說,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女子,看上去像是水府的大小姐。”
聽到是水燁來了,凌菲菸頭一個跑了出去。
跑出房門正好見到水燁走上來,驚喜道:“你可算是回來了,這段時間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水老爺子急壞了,弄得我們這些天也提心吊膽的,生怕你在外面出什麼事。”
“哦?那有沒有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水燁調侃道。
凌菲煙嗔怪地橫了她一眼,“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這段日子肯定是沒事了。”
正說着,看到跟在後面的即墨煜,打個招呼道:“即墨公子,原來你也在啊?難道這些日子,你們一直在一起?”
“嗯,燁兒一直和我在一起。”
“怪不得。”凌菲煙朝水燁擠擠眼,摟住她的胳膊小聲道:“你不會是和他私奔了吧?”
“胡說什麼?這次是個意外,不過收穫頗豐。都有誰在裡面,給你們看幾樣好東西。”水燁問道。
凌菲煙嘿嘿一笑,“除了表哥都在。說說,都有什麼寶貝?”
“等會兒再說,你先去把你表哥找過來。”
凌菲煙努努嘴,“好吧,你在這兒等會兒,我去叫表哥。”說完,下樓離開了。
就在她離開後,赫連夜和赫連戩相繼走了出來,幾個人寒暄了兩句,就進了剛纔的雅間,等着凌菲煙回來。
只不過有即墨煜在,房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