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乖孫說得好!來,老頭子我也湊個熱鬧。”古崇杉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接着,剩下的人相繼起身,碰杯後各自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水燁雖說是女人,但前世做傭兵的時候經常和兄弟們一起喝酒,這種場合對她來說相當熟悉。
而且她這具身體的原主從前又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喝幾杯酒這種小事更加不在話下。
於是,在有她活躍氣氛的情況下,衆人這頓飯吃得非常輕鬆愉悅。
吃過飯後,雲雪薇做嚮導,帶着水燁等人在京城好好逛了逛,直到黃昏時分纔算作罷。
本來她是準備邀請衆人到雲府小住一晚的,但水燁等人想到兩國的關係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住進了京城最大的客棧之中。
等幾人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即墨煜直接出現在了水燁的房中。
他緩步上前,從納戒中掏出一個紫檀木盒,打開來伸到水燁面前道:“燁兒,戴上看看。”
水燁正在關門,轉身後見木盒中靜靜躺着一隻玉鐲,疑惑道:“好端端地怎麼想起買這個?今天不是我生日。”
“覺得適合燁兒就買下來了,難道送禮物還需要什麼理由嗎?”即墨煜說着,執起她的手將玉鐲套了上去。
只見冰透盈翠的鐲子泛着淡淡的靈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首飾。
水燁雖然心中喜歡,但她並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就連即墨煜送的玉簪,她都謹慎小心地收了起來。
即使上次他明確說過不讓自己摘下來,但是她現在這身打扮實在不合適佩戴那枚玉簪。
況且他們兩人還沒有成親,信物那種東西還是小心保存比較好。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她心裡還是沒有什麼安全感。
就在即墨煜套上玉鐲的一刻,下意識地就看向了水燁頭頂的方向。
見她只用一根簡單的白色綢帶束髮,微微蹙眉道:“燁兒,我送你的髮簪呢?”
“我正要跟你說,你看我接下來要參加比賽,現在這種裝扮比較合適,如果換成女裝佩戴髮簪實在不方便。況且,那枚玉簪太過珍貴,我擔心不小心打碎了,那就……”
“難道我沒有告訴過燁兒,那是用九幽獨有的帝翠靈玉打磨而成嗎?本身水火不侵,更不懼任何磕碰。雖說用處不大,但卻是九幽女子最喜歡的一種玉石。”即墨煜說着,伸出手道:“髮簪呢?”
“真的要戴?”水燁蹙了蹙眉,心裡還是有些猶豫。
即墨煜卻很是認真地點點頭,“那是即墨家族的主母信物,既然燁兒答應和我在一起,就應該隨時都戴着纔是。”
“可是……”就是因爲太過珍貴,她纔不想隨意戴在頭上。
即墨煜斂下脣角的淺笑道:“難道,燁兒和我在一起不開心,因此不想嫁進即墨家?”
“不是,可是……”
“既然沒有不開心,那就是沒有信心同我在一起?擔心將來我會跟你要回信物,因此將它保存起來不想讓外人看到?”
“……”
水燁聞言,斂下眸子不敢再直視即墨煜的紫瞳。
她承認,經過前世的那場背叛,雖然接納了即墨煜的感情,但還是做不到全力以赴。
不知爲什麼,每當她將要下定決心之時,心中總有個聲音告訴她:水燁,你可以對那個男人動心,但是絕對不能將全部心意都奉送出去。就算人不應活在以前的陰影中,但教訓始終是教訓,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總是沒錯的。
雖然她已經極力掙扎了很多次,但始終還是沒有辦法將那種想法徹底驅散。
想到這兒,總覺得自己的這種做法對即墨煜是不公平的,久而久之,就對他產生了一種愧疚感。
“對不起。”
“我知道了。”
聽着即墨煜淡淡的聲音,水燁倏地擡頭,滿目歉疚道:“對不起,我……”
“別說。”即墨煜伸出一根食指置於她的櫻脣之上,輕輕搖頭道:“這不關燁兒的事,是我思慮不全,給你增添了壓力。那支玉簪就先留着吧,等將來我們成親時,我會親自幫你戴上。”
“你……你不生氣?”
水燁本以爲他至少是會生氣的,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爲自己着想。相比之下,她做得實在是太少。
就在她正在內心反省時,就聽即墨煜道:“誰說我不生氣?”
“啊?”
聞言,水燁愣愣地看着他,頓時有點兒發懵。
即墨煜嘆了口氣,說道:“即使我能夠理解燁兒的所思所想,但心中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因爲燁兒不信任我,什麼都一個人埋在心裡。難道在燁兒心中,我是那種無理取鬧、喜歡強人所難的人?”
“不是。”水燁立刻搖頭道:“我沒有不信任你,這完全是我自己的問題,我……”
要不要說呢?
如果將那件事說出來,就要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
話到嘴邊,她突然又猶豫了。
即墨煜見她咬着櫻脣有些爲難,伸手輕擡她的下頜,讓她直視着自己道:“燁兒,我不知道你心中到底埋藏着什麼秘密。但既然讓你爲難,就不必強迫自己說出來。”
“煜,給我一點兒時間,我一定可以……”
即墨煜搖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將來有事不要一個人埋在心裡,也許說出來並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糟糕。”
……
水燁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將來有事我會和你商量後再決定。”
“嗯,玉鐲先摘下來。”即墨煜伸出手道。
水燁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思維有點兒跟不上他的節奏。
不過還是按照他的話把玉鐲拿了下來,送到他手中說道:“我現在戴着這個確實有點兒不倫不類,還是等比賽完再戴吧。”
“不必,你等等就好。”即墨煜說着,從納戒中拿出了一尊漆黑如墨,泛着烏黑光澤的古鼎。
接着,在房間佈下一道結界,手掌上憑空出現一抹幽紫色的火焰,轉瞬間就將古鼎點燃了。
水燁驚詫地看着那團紫火,問道:“你……你不是雙系召喚師嗎?難道,是三系?”
還記得當初他拿走自己身上的防禦軟甲時說是要拿去改造,那時候自己沒有細想就把軟甲給他了。
本以爲他是拿去交給認識的煉器師改造,卻沒想到那個煉器師就是他自己。
不對,這團紫火併不是魔法,更加不是獸火!
即墨煜笑笑,拉起水燁的手伸到瑩紫火焰中,問道:“有什麼感覺?”
“這……”這火竟然完全不燙,而且彷彿擁有靈性。
她眼睛越睜越大,問道:“這到底是什麼火?”
“這是九幽一族的傳承火焰——九幽焚天焱。你看到的只是子火,並不是它的本源火種。本源火種憑我如今的修爲還無法降服,當初爲了抽離一息子火,九幽一族死了不少強者。”
“所以,即使你不是火系召喚師,依然可以學習煉器?”
即墨煜微微頜首,接着眸光變得深邃起來。“九幽一族同四聖一宮的關係很微妙,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爲它。”
“你的意思是,四聖一宮都覬覦着九幽焚天焱?”
“不錯,尤其是以煉器聞名於世的紫幻天闕和以煉藥聞名的碧清藥府。”
那豈不是……軒轅朗所在的紫幻天闕?
另外,她到中州後,本還想着去碧清藥府打探有關於父母的消息,如今豈不是……
水燁微微蹙眉,心想看來自己要重新思考一下將來的計劃了。
即墨煜見她犯愁,安慰道:“燁兒不必煩惱,雖然四聖一宮和九幽的關係微妙,但表面上還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況且就算髮生什麼事也是族長和各位長老犯愁,不會對燁兒有什麼影響。因此,燁兒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不必顧忌那些。”
“煜,你就這麼相信我?既然九幽焚天焱如此珍稀,你就不怕我說出去給你招來麻煩?”
“與其說相信燁兒,不如說我相信自己。況且,燁兒會說出去嗎?”即墨煜輕扯脣角,妖嬈一笑道。
水燁被他問得語塞,繼而搖搖頭道:“我自然不會說出去。”
“既然不會,我又有何需要擔心的?”
即墨煜話落,回到古鼎邊認真地控制着下面的火焰,不再開口和水燁說話了。
水燁注視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剛纔有些犯傻。
同時,還有些羨慕他的自信。
如果今天換成她,恐怕不會輕易將這個牽扯到全族安危的秘密說出來。
換句話說,比起即墨煜爲她做的,她爲即墨煜所做還不夠。
想想,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保護自己,爲自己着想。可是輪到自己的時候,多數都是被動地接受,卻不曾主動做過什麼。
雖然這和自己的實力有關,但也說明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也許,自己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多用點心在他們的這份感情上了。
記得曾經聽過一句話,如果想讓兩人之間的愛情長久保鮮,就要學會經營。否則就算當初愛得再是轟轟烈烈,也終將被時間消磨殆盡。因此,不能再讓煜一個人努力付出,她也要爲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做些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