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樣?”即墨煜神情冰冷,語氣淡然。
雖然恨不得殺了有琴夢蘿,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如今魔族重新出現在中州,九幽不能在此時大動干戈。
就算早就想要削減聖女和長老們的權利,這件事也需要從長計議慢慢籌劃。
有琴夢蘿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因此纔會有恃無恐。
她本就不是那種完全沒腦子,只知道一味跋扈囂張的女人,自然不會在毫無依仗的情況下惹怒即墨煜,讓自己處在危險的境地。
聞言莞爾一笑,回道:“夢蘿想怎麼樣,煜哥哥應該很清楚纔是。只要你願意娶夢蘿爲妻,之前的一切都可以不計較,甚至可以放過那個水燁。煜哥哥應該很清楚現在的形勢,也不想多生事端吧?”
“娶你?呵,你以爲僅憑三位長老和前任聖女就可以令我妥協?”
即墨煜的眼神透着譏誚,脣角上揚的弧度帶着嘲諷的意味。
此時,有琴夢蘿在激怒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雖然心裡恨得要死,但面上卻一派平和。
“煜哥哥,你應當知道,即使你如願娶了那個女人,沒有母親和幾位長老的認可,她也無法成爲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若是煜哥哥堅持一意孤行,那麼就請看好了人。要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個女人就會死於非命!”
“你威脅我?”即墨煜眯了眯眸子,氣息瞬間冷沉了下來。
有琴夢蘿聳聳肩,淡笑道:“這可不是威脅,而是善意的提醒。我知道煜哥哥恨不得立刻殺了我,可惜……”
“你認爲我不敢殺你?有琴琬歆終究是九幽一族的聖女,就算你此時死了她也要一切以九幽爲重!”
“那煜哥哥還在等什麼?殺了夢蘿一切就都解決了!”
有琴夢蘿說着往前走了幾步,甚至將白皙如雪的脖頸送到了即墨煜的面前。
見他始終沒有動作,瞭然一笑道:“看來,煜哥哥心裡比誰都清楚。還是那句話,若是煜哥哥堅持一意孤行,那麼最好每時每刻都守在那個女人身邊。否則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夢蘿也不知道。”
話落,轉身走出了庭院。
這麼做並不代表她妥協,而是突然想通了,也就不再逼着即墨煜就範。
因爲她知道,再逼迫下去只有兩個結果。要麼逼得煜哥哥動手殺了她,要麼弄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這兩個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退而求其次,她選擇暫時退讓。
就像她說的,即使煜哥哥真的將那個女人娶進門來,得不到聖女和全體長老的同意,她依然上不了即墨家的族譜。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多等些日子,等着他放棄心中的堅持,乖乖地回到她的身邊來。
身後,即墨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直到有琴夢蘿的身影徹底從他面前消失,他纔對隱在暗處的血魂吩咐道:“從今日起,你留在燁兒身邊保護,直到成親當日。”
“少主,那你身邊……”血魂不放心地問道。
即墨煜想了想,回道:“讓血剎回來,你走後由他接替。”
“是。”
血剎是血影叛變後由少主親自提上來的,有他留在少主身邊,血魂非常放心地領命離開了。
另一邊,蜃影宮的花海中。
一隻渾身雪白,泛着盈盈淺光的九尾狐貂呲着牙兇狠地盯着對面的納蘭玄夜。
水燁站在它的身後,眼神堅決,透着淡淡冷意。
納蘭玄夜的脣邊浮着一抹苦笑,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受傷。
他無視了自己正在滴血的手腕,低笑道:“呵呵,好,很好。沒想到你已經能夠召喚魂獸作戰了,第一個對付的人卻是我。”
“你知道我並不想這樣,我一直拿你當朋友。”只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朋友怕是做不成了。
果然,納蘭玄夜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擡頭望着天空道:“小燁兒,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從今往後,再見即是陌路。若是將來我們不得不站到對立面上,你和即墨煜不用手軟,本座亦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他沒有再看水燁一眼,直接調動碎空鏡的能力離開了蜃影宮。
直到他離開後,水燁的腦中還在迴響着他之前的那番話。
再見即是陌路?
也好,既然做不成朋友,不如相忘於江湖。
四聖一宮和九幽幻海之間的關係想來也沒有多好,這樣的話將來搶奪神器的時候還省得尷尬。
雖然可惜,但她尊重他的選擇。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串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水燁立刻收回了九尾狐貂,轉頭望去,就見申屠鴻煊朝着她走了過來。
他的臉色不似平日那麼輕鬆,走近時明顯鬆了口氣。
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問道:“小水兒,剛纔這個方向有道白光,沒出什麼事吧?”
水燁猜測,他應該是被九尾狐貂的出現引過來的,那麼,剛纔發生的事他多少也應當看到了。
想到他這麼問是在試探自己,同時也是告訴自己不會將之前發生的事說出去。
感激地淡淡一笑,搖搖頭道:“沒事,你過來找我是不是外公或者舅舅舅母有事找我?”
“爲什麼你就想到了爺爺和我爹他們,就不能是表哥找你有事?這些天悶都悶死了,你就不覺得無趣?走,煊哥哥帶你出去散散心,反正你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申屠鴻煊說完拉起她就走,顯然並不打算說說就算。
水燁聞言有些猶豫,雖然大部分的事情都有人替她操辦,但她也不是全然無事的。何況在人家都在爲她的婚事忙碌時出去逍遙快活,怎麼想都覺得這麼做有欠妥當。
於是一把撤出自己的手,停在原地道:“成親前不能隨便離開,說不定什麼時候外公他們就會找我過去。”
“又不是出去閒逛,是真的有事要辦。你也知道我娘不願意我出去,要不是說了有你陪着哪裡出得去?何況又不去遠處,若是真有事馬上就可以回來。走吧,不會讓你吃虧的。”
申屠鴻煊說着又去拉水燁的手,水燁後退一步躲開道:“我又不是不會走,你先說去哪兒。”
“自然是好去處,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水燁思忖了片刻,覺得他這番話還算可信,另外這些天也確實有點兒無聊,最終還是妥協地點了點頭。
須臾,兩人離開蜃影宮來到了翠微城中。
水燁想到那日和即墨煜一起引起的騷亂,在入城前就用面具變幻了容貌。
此時的她雖然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綢裙,但是容貌已經變得平凡了許多,最多也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申屠鴻煊對於這副容貌極其嫌棄,撇撇嘴道:“我說小水兒,你沒事變幻什麼容貌?變就變了,還變得這麼醜。你看你煊哥哥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你和我走在一起簡直……”
“簡直什麼?你要是覺得給你丟人了那我回去好了。”水燁說完轉頭就走,反正她也不願意跟身邊這個花孔雀出來亂晃。
明明這纔剛進城,但周圍只要是看見他們的女子,不管老幼全都圍了過來。
雖然沒有走過來,卻一路尾隨在後面。
偏偏這人還一點兒都不知道收斂,就像只發情的孔雀,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來了,那模樣就差屁股後面多個尾巴了。
她真怕再跟在他身邊走下去,引起的轟動比那日還盛。
申屠鴻煊沒想到水燁說走就走,怔愣後立刻上前拉住了她。“就是說說,你不用這麼不給煊哥哥面子吧?”
“想要面子去找別人,我想這翠微城裡有的是年輕漂亮的女子願意給你這個面子。”水燁翻個白眼,腳下倒是暫時停下來了。
申屠鴻煊討好地笑笑,浸染着笑意的眉梢眼角讓那張騷包的俊臉更加明媚了幾許,引得周圍的女子頻頻尖叫。
他卻對於那些尖叫置若罔聞,輕哄道:“好妹妹,你可不能走啊,大不了我什麼都不說了還不行?待會兒請你到銀月樓吃飯。”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有上好的酒菜不吃白不吃,銀月樓的飯菜還是挺讓她惦記的,這種機會不能隨意放過。
申屠鴻煊立刻點點頭,“是是是,你沒逼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先去一個地方,等出來後請你吃飯。”
“好,走吧。”
水燁灑脫地擡腳就走,跟在後面的申屠鴻煊趕緊跟了上去。
少頃,兩人來到了一處幽深的小巷中。
停在一處宅院門前,申屠鴻煊大力敲響了院門,那架勢就像和誰有仇一樣。
水燁好奇地挑了挑眉梢,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過了一會兒,院門後傳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這腳步聲應該是個女人。
申屠鴻煊不住的敲門,院門裡響起一道宛若鶯啼的聲音:“來了來了,誰啊,一大早就來敲別人家的房門!”
水燁越來越覺得奇怪了,聽裡面的聲音明顯就是個少女,她這個騷包表哥對女人一向溫柔,怎麼這次反而像是來催命似的?
可是要說他厭惡這個人或者和這個人有仇,看樣子又不太像。
不然要真是有仇的話,她這個表哥早就直接闖進去殺人了,哪裡還會站在這裡敲門?
奇怪,還真是奇怪。
也許,她馬上就有場好戲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