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夾縫間的人們(六)

李林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挖坑害人方面更是如此。

這位堪稱坑王之王的代行者每次總能把想坑的對象弄到永不超生,沉在坑底再也爬不上來。羅蘭也算是集衆多被坑經驗於一身的專業人員了,多少有點免疫力,哪怕李林哪天讓全世界土地荒蕪、民不聊生、政府失能、瘟疫飢餓橫行……他也不會感到奇怪。但這一次聽完事情經過後,他只想怒而掀桌,大罵一聲:“給條活路啊!這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這世界吃棗藥丸啊!”

滿腦子官司和吐槽飛來飛去的羅蘭用力揉着眉心。現在他總算知道李林爲啥特意在意識空間出現,感情那貨其實是準備好了瓜子板凳,準備當吃瓜羣衆看戲啊。想必現在正喝着紅茶偷窺吧。

“姐妹.貞。”

出聲打斷思緒的,是姬艾爾。

承受了一記中二修正拳的路易王太子一臉幸福的暈厥了,現在正接受治療,從他時不時蹦出“我爸爸都沒打過我”之類的胡話來看,身體應該沒事,只是暫時無法參加協商對話。

沒了滿腦子妄想的王太子干擾無疑是件好事,羅蘭卻沒有一絲懈怠。

坐在對面的少女看似溫柔嫺淑,有若輕輕一折便會凋謝的嬌弱小花,實際上卻是最輕忽不得的危險人物。之前正是這位聖女讓羅蘭都中了招,直接導致現如今的局面,現在羅蘭是一點都不敢放鬆。

無可挑剔的行了一禮,姬艾爾微笑着問到:

“您覺得神意代行者此次的行動,其背後的目的究竟爲何呢?”

——爲了教訓擾亂他計劃的陰謀家。

會這麼回答的,一定是個思慮淺薄之人。

誠然,李林的行動會達成這種效果,這也的確可能是他的目標之一。可這隻能算是附帶的。很難想象那個心機深沉的李林僅僅爲了教訓某些人搞出這麼大動靜,這還不如相信膜拜蛤蟆能續命的奇談怪論,至少可能性高一點。

他的真正目標是什麼?爲什麼要搞出“玩遊戲”這種蹩腳把戲?

或許破解危局的線索就隱藏在這些問題的答案裡。

沉吟片刻,羅蘭道出了他的推測。

“我想……他是在做準備,爲控制教會,日後以議事共和制形式統治世界創造條件。”

地下室一陣譁然,壓低音量的議論交錯,露骨的敵視目光聚集羅蘭臉上。背對情緒激動的部下,姬艾爾默默點了點頭。

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開篇即明言“戰爭爲政治之延續”,可謂一語道盡戰爭的本質。

說到底,戰爭不是軍人用來晉升的血腥遊戲,而是爲實現政治目標而訴諸的暴力手段。

大戰只是手段,支配戰後的世界纔是李林和精靈陣營的最終目的。

同樣也是列強和教會的最終目的。

不過關於神意代行者的威脅消失後,具體該採取什麼樣的體制進行統治,查理曼和教會幾乎都沒有制定過一個具體的計劃過。

他們並非無視這個問題,更不可能將它忘得一乾二淨。

路易王太子一直是優秀作死小能手、專業敗家子,但他不是白癡。在路易的藍圖裡,世界將是一個以查理曼爲中心的共榮圈,拉普蘭是工業原料的輸出地;亞爾夫海姆負責加工和代工;羅斯聯合公國將是農產品和礦產資源的出產地;阿爾比昂全面去工業化,專門負責畜牧業和海外殖民地向各國的物資轉運;查理曼則是超然各國之上的世界軸心和支配者,享受各國各民族供養的超級大兵營、世界警察中心。

這個很羅馬很斯巴達的構想着實叫人歎爲觀止,擱幾百年前,倒也不是沒機會實現,運氣差一點也能搞出神羅那種“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不帝國”的四不像。現在……除了拉仇恨和刷新大家對路易的智商下限的認知,貌似也沒別的用處。

教會這邊的想法比較簡單,也比王太子的斯巴達狂想曲靠譜。他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人類至上、政.教.合.一的神權世界。在教會高層的推演中,這是母神和李林也能接受的最終底線,至少名義上世界依舊在神的支配之下,人們信仰並服從神。之後再花上千百年時間消化鞏固教會的支配,等待時機,就算是神也……

這可是一盤大棋,剔除其中偏執的成分,倒也不失爲一個可行之策。

問題是……教皇他老人家手裡有幾個師?多少大炮?口徑多大?

談到實力,邏輯和感情就免談。沒有龐大的軍隊,沒有很多又粗又長又黑又亮的管子,想和神意代行者討論支配世界?真當母神和李林是傻白甜?

回到亞爾夫海姆這邊,由於有一位足夠優秀的領導,以及自身的強迫症屬性加持,精靈們在制定各種戰爭計劃的同時,也在規劃未來的“新秩序”。

精靈們很清楚自己的人口硬傷將持續很長時間,這不是靠政策優惠、醫療體系、國民們日夜努力爲祖國添磚加瓦就能解決的問題。遇上其他種族的老司機們一言不合羣體飆車,精靈們就得淹死在“人口戰爭”的汪洋大海里,連個水花都冒不起。

是故,種族主義拉仇恨什麼的是絕不能玩的。在非精靈種族民衆的應對上必須慎重又確實,同時還必須兼具柔軟性。雖然民衆並不聰明,但也絕不愚蠢——要是拘泥於既有政策而誤判了應對方式的話……只要稍加煽動,民衆因不滿而積蓄下來的怒火,遲早將把整個世界燒個精光。

戰爭終歸會結束,當和平降臨時,人們會開始追求具體的秩序,也就是——能夠確實發揮機能的全新制度。然而要是新制度過於突兀,恐怕會導致民衆強烈地感受到被支配的壓抑和屈辱。由此產生的壓抑極可能會激發出民衆的反抗心,一旦戰後重建不順利、經濟復甦遲緩的話,很容易誘發民衆發起暴動乃至叛亂。相對的精靈方面人手不足,也沒有時間積蓄足以鎮壓全面動亂的力量。如果李林親自出馬的話,或許可以很輕易地鎮壓叛亂。不過這就成了恐怖政治,等於宣佈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化爲烏有。

有鑑於此,比起激進嚴苛的改變,暫時延續舊體制,根據實際情況漸進調整的手法反而更爲簡單有效。如果是民衆熟知又親近的方法的話,來自民衆們的反抗心也會比較少。

“出於長遠的戰略考量,讓教會繼續存在,藉由在背後支配而掌握實質上的權力,防止民衆反抗是符合亞爾夫海姆的利益的。有神意代行者出面作保,民衆對教會也會繼續信賴吧。另一方面,對處於被支配立場的民衆來說,上層的支配者懷抱着什麼樣的主義信條其實都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只要自己能夠平穩地生活——最好是富裕的生活,那麼民衆對於教義的改變與教皇的替換是不會產生興趣的。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教會的教義必須大幅修改,人員也必須進行替換。現在的行動正是爲這一步而展開鋪墊的情報戰。”

一口氣說完,羅蘭猛灌了一杯水,無視周遭彷彿能把他射穿的憤怒眼神,繼續說着。

“他現在就等着外面的人羣發狂,將相互殘殺的過程記錄下來,經過剪輯修正之後對外界發佈——通過面對查理曼乃至全世界的即時影音放送。你們也看到了,那種情報傳遞速度和人們的接受程度。你們覺得到時候人們眼中的教會是什麼樣的?日後提出修改教義和替換教會人員,人們又會是什麼態度?”

一張張原本通紅的臉孔失去了血色,差點爆發怒斥羅蘭的人們個個低頭不語。

誰都知道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叫新聞的道理,比起充滿正能量的中規中矩消息,負面新聞更能吸引人們的眼球。

對缺乏娛樂的民衆來說,八卦、色.情、兇殺、醜聞等等負面新聞的意義超出了新聞本身。是一場饕餮盛宴,是祭典和狂歡節。人們會討論它、研究它、誇大它、傳播它。沒有什麼能阻止人們在安全的地方和別人一起抨擊、唾棄過去的道德偶像,他們揮舞着拳頭、唾星四濺的抒發着憤慨與亢奮,彷彿自己纔是正義使者和道德化身。全然不在意自己過去是如何虔誠或是幹過什麼有違道德之事,也不在乎嘴裡探討的對象和事情與自己其實一分錢關係也沒有。

這其實是一種情緒發泄,教會並不總是在人前表現出偉光正的形象,只是一般情況下人們選擇默默忍受。當人們對教會的反感形成共鳴,並且得到了某個宣泄口時,在幸災樂禍的陰暗心理和道貌岸然的正義感推動下,絕大多數人都會樂意痛打落水狗——只要不用爲此付出代價。

人性即是如此。在此可以引用李林的刻薄話來註解一下:“願意承擔責任後果的言論自由是不存在的。”、“大炮一到,嘴炮熄火。”

對這一整套流程,強硬頑固如教會也沒有辦法。搞情報歷史和自身存在歷史幾乎一樣長的教會很清楚,就算知道李林的全盤意圖,他們一樣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情報戰的核心要義,是“速度”、“量”和“準確度”。

在情報量和準確程度上,或許教會情報組織還能和史塔西一較高下,但在傳遞、傳播的速度上,雙方的差距不是幾年、幾十年,而是足足幾百年。

不光是技術手段,更是理念層面的全方位落後。

當教會對情報戰的應用和認知還停留在政治軍事領域時,亞爾夫海姆已經開始發行報紙,建立審查機構,不斷摸索和學習如何更有效的引導和控制公衆輿論。無論組織結構、手法、技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組織可以與之匹敵。

就算將全套的影音放送系統給他們也沒用。

如何收集信息,如何編輯信息,如何剪輯掉對己方不利的內容、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收發,如何播放能最大限度吸引關注、如何能讓受衆持續關注話題、如何能讓人不懷疑信息中加入了暗示誘導的內容……對教會來說,這是完全無法想象的課題。他們只能用自己熟悉的、老舊遲緩的情報系統去迎擊這場毫無勝算的情報戰,直到被打得體無完膚。

這是一場不存在懸念的單方面吊打。無論做什麼,結果都已註定。

沒有任何希望,就連斷尾求生的可能都不存在,也沒有意義。不管怎麼掙扎,最終都一定會和地面上自相殘殺的暴徒們一起成爲教會無法洗掉的醜聞烙印——對信仰堅定之人來說,沒什麼比自己成爲否定信仰之物的一部分更令他們絕望。要不是聖女在場坐鎮,恐怕不少人會選擇當場自行了斷。

絕望快速化爲身體層面的疲憊,一直站得筆直的贖罪者們紛紛耷拉下肩膀和腦袋,站在姬艾爾身後的護衛依然有若石像般面無表情,只是原本直視前方的眼球裡多了一絲遊移。

地下室內充斥着末日來臨般的壓抑,平日裡最堅定的狂信徒此時也禁不住在心底最深處動搖,一聲清脆的瓷器擦撞聲截斷了人們的思緒。

吐出些許嘆息,羅蘭從沙發站起身來,面對一言不發的姬艾爾,用堅決地口氣問到:

“你的問題我已經都回答了,接下來請你告訴我,上到地面的路線,之後請讓我自由行動。”

姬艾爾沉默的臉孔仰視着羅蘭,彷彿大量珍禽異獸的目光在他臉上來來回回打轉。

“你打算怎麼做?”

初次聽見姬艾爾染上個人情緒色彩的聲音,羅蘭以平穩的神情作出迴應。

“確認地面上的狀況,之後根據狀況隨機應變,可以的話,救出儘可能多的人。”

“他們可不會聽你指揮的哦,現在地面上已經沒有秩序、沒有等級、沒有感情聯繫,只有爲了生存的瘋狂和醜惡。像你這樣的外人一出現,馬上會被當成‘魔女’遭到圍攻,結果救不了任何人,還會讓人羣更加狂暴。”

這就是“魔女狩獵”的真正可怕之處,以“生存機會”爲誘餌,剝奪人們的理性、尊嚴和憐憫,到最後甚至將相互殺戮作爲遊戲順利的保障——無法回頭停止的狂亂人羣會直接排除任何理性的聲音,哪怕那是城鎮中唯一絕不可能是魔女的清白之人或是可以結束瘋狂遊戲的回答。

這種背景下,根本不可能對善意和良識抱有任何期待。

退一步說,羅蘭的提議在姬艾爾看來也很可疑。

雙方不是志同道合的同路人,彼此間的交集很少。從情理和義務兩方面來看,羅蘭都沒有幫他們收拾這個爛攤子的理由和必要。

當然,姬艾爾也不認爲對方是爲了逃走而撒謊,又或是自暴自棄,想讓大家一起陪葬。

可只要無法信任,她就不可能放任對方自由行動。

她是教會的聖女,絕不能任由一個外人……

“你要派人監視就請便,我無所謂,但請不要妨礙我。”

“……”

發自心底的坦蕩似乎傳到了姬艾爾心中,一直溫柔親切的表情稍微動搖了。

“我真是不明白。”

姬艾爾像是憐憫羅蘭般說着。

“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義務和責任必須去這麼做,僅僅只是因爲看不慣?出於自己的意志決定這麼幹?這簡直不合邏輯。要知道,所謂自由意志不過是幻想,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有的不過是貌似自由意志的辭彙而已。”

“——不對。”

“沒有什麼不對。神支配着世界,神意代行者支配着世界,我們有朝一日能打敗神的話,世界也不過變成由人打着‘人的意志’的旗幟支配而已。就像你被哪些自私自利的愚民捧爲救世主一樣——不是爲了拯救誰而做出來的東西。那只是爲了自保苟活,就只是爲了這個目的而被捧上臺面,揹負那些本不應該的東西。”

“我知道。”

羅蘭點點頭。

“那爲什麼?”

姬艾爾的疑問中沒有譴責的氣息。

只是純粹的無法理解。

無法信任,無法溝通,無法理解,亦無法感同身受——雙方皆是如此。

“爲什麼你明明知道,卻還能毫不猶豫地去面對那些毫無希望的戰鬥呢?”

姬艾爾的聲音更加困惑,也因此帶上些許焦躁的熱度。

“別人只是把你當成一件道具,用於保命或是謀取利益的道具,你完全可以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沒看見。畢竟那是‘別人的事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樣的你爲什麼要擔起這些紛爭?我真的無法理解。”

“姬艾爾殿下。”

羅蘭依舊平靜的迴應。

雙方的對話無法交集,彼此無法理解,受限於彼此的立場,即便理解也無法妥協——這正是生爲智慧生物的不便和極限。一旦理解了這一點,便不會對此感到惱火。

只不過——

“您說的沒錯,或許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不管是神、代行者,或者別的什麼人,最終只是從一個支配者換成另一個支配者。人們只是麻木地接受這一切。當動亂災害危及到自身時,再把什麼人當英雄推出來,自己在安全的地方祈禱這個人能解決一切。這的確算是自私的動機,可……這有什麼不對嗎?垂死的人伸手求救不是過錯吧?有困難無力解決的人尋求幫助不是罪過吧?同樣,身處絕境、看不到一點希望的人有權力祈求英雄和救世主的出現。”

“……”

“或許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和其他人一樣麻木,和他們一起祈禱。可我不喜歡麻木,就像我不喜歡那些殘酷的事情一樣。我覺得不該這樣,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所以我才選擇了戰鬥,根本不需要其它理由。”

深深的呼吸,胸口的悸動平穩了一些,羅蘭再次開口。

“我不是什麼英雄,更不是救世主。我是個自私的、渺小的人類,基於我看過與聽過的事實做出決定。無法忍受蠻不講理的殘酷和冷血,我覺得這種事情不對,所以我要破壞它、改變它。只是——就只是這樣而已。”

內心的獨白傾吐而盡,羅蘭頭也不回地朝着門口大步走去,孔武有力的護衛和身經百戰的贖罪者只是狼狽地讓出道路,茫然的看着那單薄的背影遠去,沒有一人伸手攔阻。

姬艾爾長長呼出一口氣,總是掛着親切微笑的臉龐此刻露出了極爲平淡的表情,眼眸中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她的嘴脣微微動了動,一陣呢喃般的聲音掠過羅蘭的耳朵。

“我明白了……我來爲你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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