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蛋速度挺快的,媽的,肯定是練過的,小王八蛋挺橫的,你看他那眉眼”其中一個精瘦矮小的兵嘴裡叼着一根菸朝着楚離指指點點。
“楚離,你過來,這就是你們林老師給你留的條子,上面寫着新學校的地址”白白淨淨的高個子兵手裡拿着個信柬,朝楚離喊着。伸着頭對這幫屋裡起鬨的兵說:“別爲難人家,人家還是個孩子,是學生,開條道讓人家出來”
“他不是一般的小子,這小子會功夫,看他剛纔搶東西速度”說着話身子往楚離身前一橫,不讓楚離過去
“學生怎麼能搶東西呢?小朋友快向哥哥們賠禮道歉,哥哥們讓道你過來”門外的那個白淨臉讓楚離服軟。
“他們搶老子的東西還罵老子,還讓老子賠禮道歉,不讓是不是?不讓老子就過不去了嗎?”冷笑一聲,尾音未落,只聽得七喊八叫,一羣兵哥以各種姿式爬坐在地上。人壓人。楚離人已經在門外,手裡拿着林老師的紙條,對白淨臉說了聲謝謝。就跑了。
樓上的喊叫聲不停讓樓下的兵哥攔截。樓下的兵哥正在四處張望以圖配合。楚離就穿過他們,在他們的驚訝,叫罵中跑出校外去了。
“怪不得姑姑讓我帶這麼多吃的,原來學校搬遷這麼遠?爲什麼?”帶着一肚子的迷茫疑問楚離跑出“學校”叫了部車就跳上去直奔學校新址。郊外。
西郊外,東海中學新址。愣站在學校門口的楚離只感覺到內心有股憋屈情緒。
簡陋的校門外兩隻燈泡灑出昏黃的光來不及照亮方向便融進漆黑的夜中,遠處傳來幾聲冷冷的狗叫聲,空曠的夏夜繁星點綴,清風絲涼可是….楚離站在欄柵外有一種被遺棄的孤獨感。
“門外是誰?”
張伯的聲音。“我是楚離,張伯”張伯在學校當了十幾年的門衛對每個學生都熟悉。聽見說是楚離,立即來開門:“回來了,很久都沒看見你了,以後不要隨便再出校玩了,這裡不安全,在郊外”
大半個身影隱沒在黑暗中的張伯看上去顯得落寞蒼老多了。
“楚離,你剛回來,不知道吧,你們班的宿舍在北邊那個小矮平房裡第二個門,快去吧,這兒郊外空曠風涼,別貪涼容易感冒”說完話就進屋拿了個手電筒給他。自己慢騰騰的走進門衛室。此時的門衛室對楚離而言簡直跟狗窩一樣,就是兩排磚頭順牆碼,搭了個簡易的棚子。
“手電你留着夜裡用,我不怕黑,張伯,還你”說完楚離拎着兩個包就飛奔着跑去那排小平房,爲什麼?心裡想着那幫死黨,他們此刻在學校嗎?
呯!哐 當一片摔倒東西的聲音此起伏彼中夾着一句:“誰呀,撞你媽鬼呀,燙着老子啦”
楚離幾乎是像風一樣刮進宿舍,屋內光線不錯,可是……..狹小的空間內雜難無章的堆放,瀰漫着男孩子們不愛收拾的怪味。
“楚離”幾乎是帶着哭腔,脖子就被繩子捆着了,不,不是繩子是餓鬼的細胳膊。
本就雞哄狗叫的宿舍,因爲楚離的歸來更加怨天埋地如洪水氾濫般同時訴說着校方的無能與學校的苦難,自身的悲哀及軍方的跋扈。
一個斜棚瓦房內住着上下鋪十五六個學生,擠的簡直是連個放屁的地方都沒有,這裡相隔市內坐車也要半個多小時,周圍一片無際的田陌,一到下雨天,這路都不是人可以走的,鄉下蚊蠅又多,屋內風扇又少,很多學生被痱子燒的,大毒蟲咬得大包,傳染性感冒一茬又一茬。
“哥們,老大你可是回來了,你要是再晚點回來看見的就是我的屍體了,你都不知道這學校真連狗窩都不如。”餓鬼摟着楚離都不願意放手。滿屋子的汗酸混合着亂七八糟的怪味讓楚離都不敢大口呼吸。
男生們亂一些無所謂,可女生們呢?楚離想到了美玦和雪儀,林老師她們都住校嗎?雪儀家庭艱苦肯定是要住校的。
“哥們,美玦可能是真的喜歡上你了,自從你走了,她也住校了,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媽媽費盡心思苦口婆心,她非要在這兒同你共甘苦,每次說到艱苦,她都說人家楚離都能扛得過來,她也能扛,哥們,你是不是現在要去看看人家”
“看什麼看,都感冒了,中午見她臉被毒蟲蚊子咬的那叫一個慘”
“慘什麼?學校裡包括校長在內誰沒被咬過”
楚離這纔看到大家臉上,身體上面都是食指大的紅包包。只是自己從一進門餓鬼就拿扇子替自己攆着蚊子。
“媽的,這根本就不是學校,牢房。再不回到東海去,我們都要死在這兒了”
聽說美玦病了,大家都這個樣子了,楚離坐不住了,要去看看美玦。可是這天都晚了看看錶,時間都九點多鐘了。想着她可能都睡了。明天早上再看看大家吧。
難熬的一夜終於東方見白了。農村的早上亮得比城市早,沒有遮擋物,視線也廣闊。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腳心被咬兩個紅包,走着路磨着又癢又疼。“是不是校長拿了好處?”楚離氣哼哼的站在水管籠頭前沖洗着昨晚一身臭汗。前胸後背的抓搔着。
這會兒水管籠頭這地界是男生的專用區,七點後是女生的專用區。
“別冤枉校長,校長爲了學校什麼辦法都用盡了,可是軍方隸屬國家管,咱們學校跟人家軍方比算個屁呀。東海市都得罪不起”
“誰都沒有得罪軍方,只是,好像是因爲我們學校佔地面廣,校區美化程度好,各個方面都很達標所以他們看上了。說部隊是保護國家民衆所以讓我們做出點貢獻,給學校一百多萬元讓學校在這裡再蓋一座新的”
“不是的吧,好像是徵用,以後要還的?”學生們七嘴八舍的議論紛紛。“楚離,你那麼會打幹脆把他們都打跑。”
“他媽的,昨天老子不知道還回去了,他們個個看着都不是好東西,搶老子的東西還罵老子,最後還要老子給他們賠禮道歉”楚離氣呼呼的說,心裡只想着要問林老師到底學校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真的要在這兒蓋所新的,就這環境,恐怕校生要走一半。
“以後呢,打一架了”舍友興奮的臉上冒出紅光手舞足蹈的想像着當時的情景。
“沒,有個軍人還可以,給了我林老師的信,我拿着就跑了”
“媽的,你那麼能打,怎麼不打他們,看着人多不敢打,也對,黑壓壓的一片”
“什麼黑壓壓的一片,照我說就跟他媽的牛屎一樣一堆堆,被老子撞的東倒西歪”大家笑聲一片,楚離說完拎幹了毛巾,擦擦身上未乾的水份,拎着桶,扯着幾個死黨就走了。
走進教室,輕輕坐在美玦身邊,她正專心查看同學的作業一點都沒有發現身邊動靜。楚離爬在課桌上面心疼的看着這個嬌氣大小姐能爲自己肯留下來吃這種自己都不想吃的苦,真是感動死了,看着她嬌小的鼻翼上隨着呼吸一張一合,雪白的臉蛋被蚊蠅咬的盡是小點點,烏雲一樣的長髮高高挽起,窈窕的身形被清晨的陽光灑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楚離爬在桌子上靜靜的看着她,不敢打攪她,許是人們常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吧。美玦看着覺得身邊的動靜有點異常的靜,靜的讓她的心劇烈的跳動,沒有扭頭,沒有看甚至沒有擡頭本意識的就直呼一聲:“楚離”
“嗯”回答是那樣的溫情,小心生怕打破了眼前這個被包裹在金色光彩中的洋娃娃。
美玦擡頭一看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他一個多月又高長了,俊俏中略顯硬朗,看着他溫柔的看着自己,這雙眼神多少次魂牽夢縈,一時間讓她忘記一切,美玦發出“嚶”的一聲嬌嗲倒在楚離懷中,這是她第一次喜歡男孩。那夜,尤其是她看見楚離面對那些壞蛋所顯出無所懼怕,保護自己和同學時的英勇無畏,她就知道,楚離就是她一直想要找的英雄,這一生她只爲他付出。
全班同學偷涼都早早來班上趕昨天的作業。此刻,都全部回頭看着這個全校最富有,品貌具佳的副班長,忘乎所以毫不避諱的躺在一個男孩的懷裡傾訴衷情。而這個男孩是她一直討厭,全校最窮的小白臉。一個月不見,回來變化就如此之大,無不讓人驚訝。
“晚上回去睡,看蟲子把你臉咬成什麼樣了”楚離心疼的摟着她的雙肩,撫摸着她,忘記自己曾經戲謔她並索要的吻。
“我醜了,不好看了,是嗎?”淚霧朦朧想起楚離還不是自己的男友,一時間有些羞慚於心又想起了雪儀,醋味濃烈異常。他有多喜歡她?可是自己對楚離的心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如果不接受自己,讓她以後還怎麼在班上,學校立足。想到他的戲謔。
美玦撥下發簪一頭青絲披下,遮住嬌紅似火的臉頰。
“誰說不好看,你是全校最好看的女生,色藝雙絕,大熱天的把頭髮披下來幹什麼?”楚離對於髮簪並不陌生,從美玦手中拿過來:“我來重新給你挽好”若古若今的髮型讓全班同學眼睛一亮。
“楚離,哥們看不出來你對付女人還真有一手”
“有一手有個屁用,還不照樣把蘇美玦惹哭了”另一個同學頗有些吃味的看着楚離。
“楚離,我想跟你單獨談談行嗎?”美玦不顧同學的眼神,說這話時的口吻非常謹慎態度嚴肅。
望着淚眼氤氳如煙的美玦,楚離被嚇倒了,以爲美玦要跟自己談什麼,心裡惴惴不安的來到校外青田。女人心海底針一會兒見到自己嬌笑,一會兒又嚴肅的像座神相。
一望無邊的青色點綴着人間大地,湛藍的青天白雲朵朵變幻着不同圖案。大地的圖案等待下一季風,就像楚離此時的心情。自從見到美玦自己就喜歡她,只是她太傲氣,傲氣的就像這天邊的雲彩,看得見摸不着,可是他楚離是什麼人?偏要摸還要軟綿綿擁進懷。
他就是這下一季風,讓她化成雨滴,他就是這大地,讓雨滴似線如鈴潤進他的心裡。心甘情願。
這是夏季,他如願以償。雲終於化成雨。可是雨突然又變成雷,讓他有些恍恍然。
嚴肅謹慎的表情又變成慼慼悽楚。幽怨的眼神盯着楚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