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市,幾條街道中暗藏的魔法在某一個時間忽然觸發,一個個由寒冰凝成的諾大箭頭指向前方,化作路標指引方向,在這些箭頭的下方,還有着一些同樣巨大的求救信號。
這些被冰柱固定在高空的巨大箭頭及求救信號很快引來了行人的注意。
……
恢復行動能力的人質們心中的狂喜漸漸減弱後,他們熱切的目光投向宇憐,一部分人看向了酒吧的大門。
雖然遊戲勝利了,他們也活下來了,但他們現在還不敢輕舉妄動跑出酒吧,怕這種行爲觸犯到了什麼規則,被宇憐抹殺——他們在等宇憐一個確切的回答。
看着向他投來目光的衆人,宇憐微微一笑,做個了“請”的手勢:“遊戲勝負已經決出——你們可以走了,我不會阻撓你們。”
聽到宇憐的話,衆人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希翼,衝向酒吧的大門。
只剩下慶豐貿遲遲沒有邁開腳步,他望着洛淼,欲言又止,他還記得宇憐說的那一句話——“這個孩子是明知道必死的情況下來救他們的。”
他們是活下來了,但這個孩子呢?接下來會怎麼樣?會被這個兇徒殺死嗎?
他該離開的,但他做不到和那些人跑的如此乾脆果斷,連頭都不回。
……
在對人質說完那句話後,宇憐轉回頭來繼續看着洛淼,目中有些玩味:“你應該知道你接下來的結局吧?不嘗試逃跑嗎?”
“你很希望我如此嗎?”洛淼反問他。
“如果做一件事情一路順順利利,沒有碰到半點困難,那在達成之後收穫的喜悅會減少一大半;有坎坷,才能使得‘果實’更加美味。”宇憐隨手把玩着桌上已經無用的撲克牌,看着洛淼忽然一笑,“逃跑只是一種性質行爲,我看到的你的掙扎和反抗——這一點,你已經完美的展現給我了。
洛七一,你在我折磨過的人裡表現是最堅韌的幾人了,面對絕境,你仍然可以保持足夠的冷靜,找出破局的出路。
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過一絲放棄的念頭,抓住每一個機會去化解危機,這種表現……真是讓我越來越興奮啊!
洛七一,你該不會以爲你的那點小動作能瞞得過一個六階巔峰法師吧?”
洛淼瞳孔一縮。
此時人質們已經跑到酒吧的大門前,他們用力的拽着酒吧大門,卻發現大門好像已經上鎖,根本拽不開;他們嘗試開鎖,卻勞而無功,最終急躁的拿起重物試圖砸開大門。
在乒乒乓乓的撞擊聲中,宇憐看着洛淼的眼神逐漸變得凌銳:“你其實早就解開了方曦月的魔力封印,只不過你清楚你能從我手上逃走的機率很低,再加上那時你內心充斥着一股把我燃燒殆盡的怒火,所以你順勢而爲接受了我的威脅,參加這場對賭。
你清楚以你自己的實力敵不過我,所以沿路留下了一些延時的求救信號指明你現在的位置,讓路過的執法者注意到這裡。
在遊戲中,你有意拖延時間,爲的,就是想讓看到你求救信號的執法者趕來對吧?
洛七一,我很欣賞你,但此時的你太弱了,所做的一切在我眼中就像是一個三歲小孩拿着一把劍拼命揮舞——蒼白而顯得無力。
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由於某些原因,我不得不提前結束和你的遊戲,爲此我感到挺惋惜的。
對了,我忽然又反悔了,這些人質——一塊死吧。”
宇憐露出獰笑。
洛淼瞬移到慶豐貿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腕,準備逃離宇憐。
但一道道空間魔法堵住了所有逃出酒吧的缺口,感知中,洛淼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瞬移位置,幾乎所有方向都被一股股強大的空間力量堵死!
空間魔法的力量肆虐在諾大的酒吧,一道道看不見的空間裂縫開、合、延伸、擴大,這片空間如同畫布一樣被撕裂,所有位於在“撕裂點”的事物都在無聲之間被撕碎,無論是物件,還是地面、牆壁,甚至血肉。
地獄般的一幕再次出現在酒吧,這一次,被宇憐有意留下的人質一個都沒能逃出死神的魔掌,他們最終還是沒有砸開那扇大門。
空間魔法仍在肆虐,酒吧的承重柱被一道空間裂縫扯斷,其它的承重柱也避免不了這番命運,先後被扯斷。
整座建築不堪重負,轟然垮塌。
揚起的灰塵和隨後傳來的巨響瞬間引起了周圍居民的注意,他們紛紛轉頭望向酒吧的位置。
“咳!”
慶豐貿喉嚨一癢,咳了一聲,卻帶出來了血絲,他低頭看向腹部,一道巨大的傷口出現在他的腰上,幾乎要將他分成兩半,鮮血止不住的向外狂噴,將他的衣服染成血紅一片。
慶豐貿的身體大量分泌腎上腺素緩解這種幾乎令人窒息的劇痛,大量的失血下,慶豐貿感覺眼前一片發黑,喪失了支撐站姿的力氣,倒了下去。
洛淼在最後關頭托住了慶豐貿往下倒的身體,將他輕輕的放在酒吧的廢墟上。
此時的他,身上有着十幾道大大小小的傷口,雖不及慶豐貿的傷口,但流出的血也以浸溼了他的衣服。
洛淼真的已經盡力了,在那陣空間風暴中,他不停地使用瞬移抵達那一個短暫的安全點,但那些空間裂縫實在太巨大,無法完全躲過去。
他已經在拼命護住慶豐貿,以至少在不斷瞬移的過程中身上的傷口一直不斷增加,但他實在趕不及在一道空間裂縫張開前瞬移走,留給他的反應時間太短暫了。
洛淼用手按壓在慶豐貿那巨大的傷口上,雙眼瞬間發紅,他朝着站在廢墟上的那道身影發出了怒吼:“控蟲師!!!”
“哎呀,沒想到你能躲過那道魔法。”宇憐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我越來越覺得這時結束我們之間的遊戲太可惜了,可惜這個時間點我不被允許滋事啊,可惜啊可惜。”
即便已經用上了雙手,但捂住的那點部位根本止不住這巨大的傷口往外流血,慶豐貿看着雙眼蒙上一層愧意的洛淼,張開顫抖的嘴脣對他說道:“別愧疚……這不是你的過錯,趕緊逃,那個傢伙不會放過你的……”
洛淼咬着牙,將一隻手移到了一處出血量更大的一側傷口上。
他怎麼能走!要是逃走,就如同於放棄掉這個人的生命!放走那個把人命當成遊戲的混蛋!
洛淼用上了魔法,他想把傷口凍上達到止血的作用,但他的嘗試失敗了,他使用的魔力太少了,剛剛凝結的冰霜還沒將傷口凍住就被流出來的熱血融化掉。
他不敢用上太多的魔力,怕連腹內的內臟也給凍住,加重慶豐貿的傷勢。
宇憐就這樣看着想要止住怎麼看都是致命傷口的出血的洛淼,既沒有再次攻擊,也沒有轉身離開。
忽然,他轉頭望向天邊,眯起雙眼喃喃道:“來了。”
身着特殊制服,使用着比性能比飛行盤更加卓越的某種飛行器的執法者已然趕到,隊伍中的領頭人懸浮在廢墟的上空,皺着眉頭俯視着一片狼藉的景象,問道:
“何人滋事?”
“長官!是這個人做的!”
洛淼還沒有開口,宇憐搶先一步指着他喊道,他露出一副悲憤的表情指着洛淼痛訴道:“這個人挾持了這家酒吧內的三十幾個人,用他們的性命威脅那些人陪他玩遊戲,承諾如果他們取得了遊戲的勝利便放他們離開,但每輸一次他就要殺掉幾個人。那些受害者好不容易獲得了遊戲的勝利,可這個人卻臨時反悔,將所有人都給殺害了!
我是這家酒吧的常客,同時也是這家老闆的朋友,我見這兩天酒吧都沒有開門,也聯繫不上老闆,所以我就想進去看看情況,結果就撞見了他暴起殺人的一幕,我本人是一個法師,當即就和他展開戰鬥。
戰鬥的過程中,我打傷了他的另一名同伴,酒吧是因爲受到我們戰鬥的波及而垮塌——這就是剛纔發生的一切了,各位長官們,請立即將這個殘忍殺害無辜民衆的兇手繩之以法!拜託了!”
“這個人是魔法殿的通緝犯,代號‘控蟲師’!以殘忍的手段殺害了一普通家庭的一家三口,參與了近期第六區城市護衛隊所調查的連環殺人案,更是屠殺了這家酒吧內三十多名無辜民衆!立即逮捕他!”
洛淼赤紅着雙眼對趕來的執法者喊道,他已經忍受不了讓這個傢伙繼續在混淆視聽,讓這個混蛋如此猖獗的行走在陽光下一秒都是對那些死去的受害者的侮辱!
領頭人皺着眉頭看着宇憐,短暫的沉默後,他指着洛淼對手底下人說道:“去緝拿這個兇徒,若他有半點反抗之意,我允許你們將其當場擊斃。”
洛淼不可置信的看着領頭的執法者,他簡直無法相信他所聽到的這句話,明明他已經闡述得如此清楚,自己所說的也全都能得到相關之人的證實,但這個執法者卻視我爲兇手……
“他纔是——”
洛淼兀然愣住了,在他的視線中,剛剛聲情並茂混淆視聽一番的宇憐正在帶着笑意向那領頭的執法者走去,那執法者隨後降落到地面上,走到宇憐的面前。
看見兩人在攀談,看見宇憐回頭看向他那一抹眼中的戲謔,洛淼突然明白了。
爲什麼這些執法者只憑宇憐的一面之詞便把自己認爲兇手,爲什麼宇憐在城市中肆意殺人而沒有一點收斂、懼怕之意,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些執法者——是這個殺人犯的保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