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個丫鬟紛紛睜大眼睛,蘇雲也只覺得這行楷身姿宛若行雲流水,行筆瀟灑,跌宕有致,別具風致。】
【謝軒眼中原本的不以爲意,也悄然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越發的陰翳。】
【只是在場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其吸引,沒有注意他眼中的陰沉。】
【李書婉更是一雙美眸睜大,似乎不敢置信。】
【亭中少年執筆,筆鋒起落,猶如雲煙繚繞,飄渺不定。】
【只有張雲芝心有所感,覺今日之字較之幾日之前的往昔,更添幾分飄逸之姿,字筆中漸漸要生出魂魄之感。】
【你最後停筆,寫下最後一字。】
【原本胡芸娘一首好詩也被奪了光彩。】
【蘇雲不由自主地出聲讚歎:“好俊的字!”】
【他本就是一位風雅之士,能書善畫,這字跡,已然是登堂入室,比他院中那些清客所書還要出色。對於這等有才情之人,蘇雲向來是不吝誇讚。】
【他細細端詳着紙上墨跡未乾的字跡,忽而眉頭微皺,又迅速舒展,輕聲道:“這字,似乎有幾分……二先生的風骨。”】
【張雲芝不由一恍神,想起之前謝觀所寫,又想其書院之中二先生的墨寶,細細看來還真是如此。】
【胡芸孃的臉上也滿是驚歎之色,由衷地讚歎道:“果然如芝小姐所說,這字真是極好。”】
【謝軒不願幾人以謝觀爲中心,他在盅杯中抓出一個紙團。】
【上面寫着一個“春”字。】
【謝軒不由笑道:“不知這是何人所寫,上一個是秋,這又是春,真是一年四季了。”】
【衆人這才慢慢從你的字跡回過神。】
【只有胡芸娘看向你放下筆,臉上沒有因爲幾人讚揚有一絲自得之色。】
【臉上從始至終都是如同這湖邊之水一般,波瀾不驚。】
【謝軒沉思了一會後,自吟道:“雀兒懶修羽,白玉蘭香凝,廟龍一噴嚏,舊葉開新枝。”】
【蘇雲也是笑道:“寫的妙,也寫的巧,全文沒有一個春字,卻已知春來報。”】
【“倒是有春來發幾枝之意,一動一靜倒是相得益彰。”】
【李書婉也是點頭,這謝軒明顯在詩詞上的功底就比胡芸娘要好。】
【謝軒也是滿意,雖是一個老生常談的主題,算是寫出了新意。】
【你默默提筆,將謝軒的詩句工整地謄寫在紙上。】
【蘇雲見狀,臉上的興致愈發濃厚,今日這詩會的氛圍日漸高漲,他自是高興。】
【胡芸娘見狀,輕笑一聲,道:“要不我給大家撫琴一首,也算助助興。”】
【蘇雲笑道:“有芸娘在,今日算是有福咯。”】
【胡芸孃的丫鬟聞言,趕忙抱着琴走來,小心翼翼地將琴放在亭子內的另一處桌上。】
【胡芸娘端坐於琴前,雙手輕撫琴絃,一時間,空靈之音繚繞於亭中,如泉水叮咚,如春風拂面。】
【曲子悠揚!】
【一衆下人也是聽的如癡如醉,胡大家的琴聲果然是名不虛傳。】
【按照汴京男子所說,汴京十八家,都是天上的仙子落了凡。】
【捧在手心裡怕壞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可人兒。】
【亭中,暖爐裡的碳火燒得紅透,散發着絲絲暖氣,驅散了秋日的涼意。秋日的下午,陽光透過雲層灑下。偶爾有風襲來,吹動湖中波濤,泛起層層漣漪。】
【惠風和暢!】
【胡芸娘手指撥動琴絃,長裙輕擺,風資動人。】
【謝軒凝視着胡芸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念頭,若能得此佳人相伴一生,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一旦成爲胡芸孃的入幕之賓,不僅能抱得美人歸,更能一舉在汴京聲名鵲起,收穫風流才子的美譽。】
【胡芸娘這些年於西鳳樓中積攢的錢財,即便是按照四六分的賬目來算,其數目之巨,也足以令人咋舌。】
【西鳳樓中那些聲名遠播的姑娘們,皆以賣藝爲生,守身如玉。除了待價而沽,更是因爲西鳳樓背後站着汴京的貴人。】
【九大族的長輩們早已耳提面命,告誡族中子弟,在西鳳樓中切莫滋事生非。】
【汴京十八家之中有三位已經委身他人,其餘都是名花無主。】
【若是有她們垂青,名利雙收也。】
【此時!】
【蘇雲伸出手從盅杯拿下一個紙團。】
【翻看其上寫着“明月”二字,他倒是一笑,已胸有成竹。】
【詠月,是千古不變的話題,不知道多少文人騷客寄以詠志。】
【“這明月是誰所寫?”】
【他看向剩餘三人,張雲芝,李書婉和胡芸娘,心中猜測是誰人出的這題。】
【蘇雲在亭子內履步,走出七步後,看向湖中之倒影的婆娑,眉頭舒展開來。】
【“有了!”】
【他緩緩道:“誰執雲中月,應逐琉光來。臨湖弄姿態,青樽酒未開。”】
【張雲芝聞言,也是輕輕點頭,心中暗自稱讚。她深知蘇雲的才情,在汴京都是有些名聲的,此詩一出,他們五人中,蘇雲的詩作應該是最爲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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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軒更是讚道:“蘇兄大才!雲中月與琉璃光彩相映成趣,真是世間美好之物的絕佳寫照。難怪書院的先生們都誇蘇兄有詩才!”】
【胡芸娘也是微微一笑,道:“雲公子此詩,就算是在汴京的中秋詩會上也定能奪得三甲之資。這臨湖弄姿、青樽未開的意境,真是令人陶醉。】
【她打趣道:“還請問雲公子,這臨湖照影的是沉魚落雁的女娥還是醉玉頹山的男子?”】
【蘇雲聽後卻並沒有太理會二人的稱讚,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李書婉身上。】
【他想知道,這位才情出衆的女子,自己欽慕的女子對自己的詩作有何評價。】
【李書婉面色沉靜,低頭複誦着他方纔所作之詩,彷彿在細細咀嚼其中的韻味。】
【蘇雲僅僅目睹這一場景,臉上便滿面春風,喜不自勝。】
【何其有幸,竟能得見心儀女子吟誦自己的詩篇。】
【張玉芝窺見蘇雲的神情,心中暗自思量,倘若這位蘇府公子知曉今日書婉踏入謝府,實則是爲了與謝原的相親之約,不知他會是何等反應,想來定是極爲精彩。】
【蘇雲出身顯赫,身爲蘇氏第三代中二房之長孫,地位尊崇。】
【其祖父蘇景,書院四先生,如今位居中書令,亦是當朝丞相,權傾朝野,與後宮太后更是有着錯綜複雜的關聯。】
【正因如此,當李家察覺到蘇雲對李書婉的“深情厚意”後,首要之念並非攀附權勢滔天的蘇家,而是選擇了避開。】
【在這權力的漩渦之中,有人渴望藉此一步登天,有人則選擇繞道而行。】
【於是,纔有了李書婉與謝原的這樁親事的撮合。】
【讓女兒早點嫁人,斷了蘇雲的念想。】
【胡芸娘奏樂一曲後!】
【你把蘇雲的詩作寫在紙張之上。】
【蘇雲走近一看,眼中還是驚豔之色。】
【“汴京的文人都說,居汴京大不易,這一手字足以夠豐衣足食綽綽有餘。”】
【他不由對你的印象大有改觀。】
【李書婉也是從盅杯中拿出紙團,展開是兩個字“落花”。】
【蘇雲見此,臉上笑意滿面道:“書婉,此題正是我所寫,倒是巧了。不過,這題目寬泛得很,書婉你可隨意發揮。”】
【李書婉微微沉思片刻,道:“既然雲公子已有珠玉在前,我便只想出四句絕句。”】
【蘇雲自無不可道:“書婉你偶得一兩句,自然是天成,既不限格式自然一兩句也可。”】
【“是詩也好,是詞也罷,就算是隻有殘句也可。”】
【李書婉緩緩道:“連理枝頭花正開,妒花風雨便相催。願教青帝常爲主,莫遣紛紛點翠苔。”】
【蘇雲眼前一亮,驚喜道:】
【“願教青帝常爲主,莫遣紛紛點翠苔。可是啊,花又怎麼可能一直盛開不敗呢?花有凋零時,人亦有悲歡離合,世間萬物皆是如此,難以圓滿。”】
【“詩詞之美,不在文字本身,而在其營造之意境深遠。”】
【蘇雲聞言,連聲稱讚道:“真是極妙,有了此詩,明日我們草堂詩社的名聲必定是打出去了。”】
【蘇雲再次回味,心中感慨萬千,尤其是李書婉方纔誦讀之音,宛若杜鵑泣血,哀婉動人,令他心疼不已。】
【此詩一出,就算是胡芸娘也是頗爲同情。】
【別說李書婉這樣的高門貴女不能操之命運,何況自己出身在煙柳的女子,身世浮沉雨打萍。】
【心中更是生出無力之感。】
【李書婉的貼身丫鬟小蝶聞後,眼眶泛紅,憶及小姐與謝家的婚事,心中滿是無法左右的無奈。】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府中的老爺和主母最是疼愛小姐,爲什麼會匆匆要定下婚事。】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此事也鮮有人知,頗爲隱秘。】
【然而,李書婉卻顯得異常淡然,面上未露出絲毫哀傷之色。】
【盅杯之中,最後一個紙團孤零零。】
【場中只剩下張雲芝一人。】
【胡芸娘輕聲細語開口道:“芝小姐無需去翻看了,這最後一個,想必便是我的了。”】
【“上面寫着琴棋書畫四個字,選擇一個爲題便可。”她輕聲揭曉。】
【四人聽後,皆有所沉思,這“琴棋書畫”是如今學士幾乎必修之事。】
【張玉芝思考了片刻後,搖了搖頭,說道:“前面軒公子和胡大家已經奠下了佳作,還有云公子和書婉的珠玉在側自慚形穢。我就不以拙作丟人現眼了,也好留下些顏面。”】
【當然這只是自謙之話,四人皆是不信。】
【張雲芝亦有詩篇傳揚,於汴京才名遠播,怎會連一首以“琴棋書畫”爲題的詩詞都作不出來。】
【張玉芝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亭中那位執筆未發一言的少年身上。】
【“雲芝雖無佳作,但觀公子於小院中苦讀多年,倒想聽聽公子的所作。”她溫婉地說道。】
【衆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你身上。】
【你已擱下筆,微微擡起眼眸,眼神平靜。】
【你已經懂這位張小姐的意思,她是在爲了給你揚名。】
【若是你作詩在此,無論好壞都會提及謝觀之名。】
【謝軒眼中神色複雜,沉聲道:“只怕不妥,觀弟尚未啓蒙,恐怕連《詩經》都未曾讀全。”】
【“啓蒙?”衆人面露疑惑,難以置信地望着你,能寫出如此字跡之人,怎會是個尚未啓蒙之人。】
【謝軒笑吟吟問道:“是吧,觀弟?族兄可有說錯。”】
【張雲芝微微蹙眉,反駁道:“啓蒙與否,與學問並無直接關聯。三先生雖至今只是秀才之身,但其才華難道就不及舉人?”】
【你望向謝軒,語氣平淡無奇:“確實如族兄所言,我至今尚未啓蒙。”】
【謝軒臉上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觀弟除了寫得一手好字外,至於詩詞之道,張小姐就不要難爲了他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謝軒他是絕對不會讓謝觀之名,留在此次詩會。】
【李書婉聽後,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她深知,在大家族中,子弟往往五六歲便已啓蒙,尋常百姓家也頂多不會超過七八歲。而觀謝之年歲,怕是即將及冠,竟還未曾啓蒙,這着實出乎她的意料。】
【她環顧四周,驀然發現,無論是謝軒、蘇雲,還是她自己,身後皆有丫鬟僕人隨侍。就連胡芸娘這位西鳳樓的花魁,身邊亦不乏僕人伺候。】
【唯獨你,孤身一人,形單影隻。】
【再細觀你身上的衣袍,質地普通,與蘇雲、謝軒的華服相比,自然是不能比。即便是與亭中的一衆下人丫鬟相比,也顯得不如。】
【似乎是少年氣質太過於出彩,她才一直忽略此事。】
【幾年前那一樁謝家舊事後,這位留下來的“私生子”,在謝家一直是處境頗爲困難。】
【到了如今還未開蒙,既在意料之中,又有情理之外。】
【蘇雲並不在意,既然張雲芝不作,那麼已經有兩首詩足矣能讓明日的詩社不墜風頭。】
【李書婉此時開口道:“觀公子,雲芝姐姐有此請,還請不要拒絕。”】
【面對此事……你決定。】
1.同意此事。(提示:有可能獲得轉運之機會。)
2.拒絕此事。(提示:不好不壞,沒有影響。)
3.親自參與。(0/3)
大鼎之上的字幕緩緩定格。
俞客看着三個選項,後面的提示,同意此事就會轉運之機。
他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選擇。
1.同意此事。(提示:有可能獲得轉運之機會。)
【此時!】
【亭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露芽與幾位丫鬟匆匆而至,還未至亭前便高聲喊道:“觀少爺,老太君請您進鴻景院赴宴。”】
【謝軒聞言,神情一愣,臉上一股怒氣涌現。他難以理解,謝觀這個私生子的存在,有什麼資格踏入謝鴻院的正廳。】
【你已行至桌旁,執筆在紙上緩緩書寫。】
【張玉芝同樣驚訝。謝觀,這個平日裡幾乎未曾踏入大觀園、備受冷落的少年,怎會突然被老太君召喚至謝鴻院?更何況,今日謝家二爺回府,又有諸多貴客臨門,實乃一件接一件的大事。】
【衆人尚在略顯驚愕之中,你已寫下數行詩句,輕輕放下筆,施了一禮,便轉身走出亭外,只留下一個背影。】
【“謝觀,告辭。”】
【胡芸娘回過神,再凝視着桌上的紙張,不由念出聲道:】
【“名不顯時心不朽,再挑燈火看文章。”】
【“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
【蘇雲望着桌上的詩句,目光已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