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宴沉默片刻,臉色由白轉紅,定下心神,才漸漸驅散了心頭的寒意。】
【終於,她從那場如夢似幻的迷離之境中抽離,心中卻難以平復。】
【那幻境,實在太過於真實震撼,如同親歷一般,將她拉回了往昔的記憶。】
【曾幾何時,她隨父親踏入澤湖最深處,那裡隱藏着一座古老宮殿,是世人皆知的禁地—龍宮。】
【澤湖中心,竟然是一片死寂,了無生機。】
【那日,她見到了澤湖之主,一頭龐然大物冒出水面,蛟蛇之身,渾身佈滿鱗片,如同人間神物,而不是所謂的妖魔。】
【而剛剛,那幻境中的蛟蛇,竟與記憶中那駭人的身影,分毫不差,令她一時之間,心神失守。】
【陳九宴那雙眸子依舊閃爍着驚疑不定的光芒,緊緊鎖定在面前的少年,彷彿要將他看個透徹。】
【只有涉足過澤湖見過那“蛟龍”,不然不可能勾勒而出?】
【但轉念一想,以你的年紀和經歷來說,遠在汴京,絕無可能。】
【更令人震驚的是!】
【你乎還未及冠,元神上的修爲已經到了極高的層次,還在她之上。】
【若非如此,你又怎能逃脫她的幻術,而將其拉入“澤湖”之中。】
【陳九宴望着謝觀,既有驚歎,又有疑惑,更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敬畏之情,悄然滋生。】
【剛剛心中因輸棋而生的惱怒,此刻已消散大半。】
【能擁有如此元神修爲,此人絕非普通人。】
【方纔十局棋戰,看來是你故意隱藏實力,趁其不備才贏下的。】
【算不得本事!】
【你絕對是棋藝深湛,鑽研多年。】
【敗於你手,不足爲奇!】
【你是謝府中人,莫非與那位謝鴻有所淵源?】
【畢竟,先生曾言,汴京之中需留意者,僅三個半人耳。】
【還在書院的二先生和三先生,其三則是清涼寺裡的“謝鴻”。】
【那兩位先生自不必多言,可是汴京如此多的人物!】
【爲何不是李家的神武雙鎮國,司馬家“善養浩然氣”的司馬春風,諸葛家男生女相、貴不可言的“諸葛子青”。】
【以及趙家刀中魁首“趙甲第”……九大姓這一代英才濟濟,不然也不會壓的他們大齊陳姓,毫無皇家威儀。】
【不是九大姓之中如今名聲鼎沸的的幾人,而獨獨是十多年前心灰意冷的謝鴻。】
【先生僅以一句詩評之:“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其頂,結髮受長生。”】
【此句之意,她始終未解,但謝鴻能與書院兩位先生相提並論,她倒是記在了心中。】
【至於先生所言的剩餘半個人,便是今朝禮部尚書、人稱“禮部病虎”的唐子昂,唐老爺子。】
【蘇雲見陳九宴似乎並無大礙,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
【他深知這位康樂郡主的身份,若是真因輸棋而出事,他確實難以向爺爺交代。】
【蘇雲笑道:“觀公子,多有打擾,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謝軒在一旁,眼神複雜地看着你,想起剛剛那十局對弈。】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中多了幾分重視:“九弟,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陳九宴則是一副願賭服輸的模樣,“輸棋就是輸棋,我會幫你辦一件事。但是,事先說好,這件事不能違背道義。”】
【“難度太大,我辦不到的話,那也就作廢了。”】
【“你要是覺得欺負我一個女兒家,賭約作廢,也是沒問題的。”】
【說完,她走下牀炕,兩手一攤,擺出一副“不打算吃虧”的架勢。】
【蘇雲看着陳九宴這副模樣,不禁啞然失笑。他記得,這位郡主以前老是和爺爺打賭,輸了之後也是這般。】
【面對此事,你決定……】
1.讓陳九宴幫忙給董紹的義子一筆銀子。(提示:可能有利於後續的發展。)
2.讓陳九宴幫忙給董紹安排後事。(提示:可能有利於後續的發展。)
3.讓陳九宴幫忙給董紹的義子一筆銀子,再幫忙給董紹安排後事。(提示:可能有利於後續發展,還有可能有意外收穫。)
4.親自參與。(0/3)
俞客看着上面的四個選項,微微一愣。
這次還是觸發的這個“董紹”的支線。
前面已經觸發過兩次,一次是“華安大夫”,第二次是“謝猴兒”。
怎麼今日在這位女子身上又觸發了類似選項。
每一次跳出選項,就是“謝觀”人生的岔路口,要謹慎選擇。
這位在“謝觀”的十三年的模擬之中,只出現了幾次的開蒙先生。
莫非後面事關重大。
俞客也沒有糾結,直接選擇。
3.讓陳九宴幫忙給董紹的義子一筆銀子,再幫忙給董紹安排後事。(提示:可能有利於後續發展,還有可能有意外收穫。)
【你略作沉思,隨後說道:“倒還真有一事,需勞煩宴公子相助。”】
【你緩緩道出董紹醉死家中之事,“這位董先生,曾是我的啓蒙先生,遇到這等不幸之事,自然想多盡力相助。”】
【“只是我在謝府人微言輕,指使不了人,就勞煩宴公子了。”】
【陳九宴聽後,長舒一口氣,她原本還擔心這位謝家庶子會提出什麼棘手的要求,要是自己不肯答應,又拉她入“澤湖”,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陳九宴爽快地答應道:“此事簡單,明日我便命人幫你辦妥。”】
【你讓梧桐拿來五十兩銀子。】
【陳九宴擺手道:“就這點事,不用你出銀子了。”】
【你正欲再言拒絕,蘇雲卻已笑道:“觀公子,此事你便不必操心了,草堂詩會也會安排下去。”】
【“雲公子,多謝了。”】
【你聞言,只好點頭應允。】
【三人準備離去,你送至小院門口,此時已是下午,外面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小雪。】
【蘇雲緊了緊身上那名貴的狐裘,不禁感嘆道:“但願羣芳宴舉辦之時,能有個好天氣。”】
【“觀公子,待到羣芳宴時,我再來尋你。”】
【蘇雲言罷,便頂着漫天風雪,帶着衆人離去。】
【梧桐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禁問道:“少爺,這幾人是?”】
【你微微一笑,答道:“是我們的金主大老爺。”】
【你轉身回到屋內,只見桌上放着蘇雲留下的一百兩銀子,說是作爲詩會新年的賀禮。】
【梧桐見狀,一陣欣喜。】
【回想起今日在集市上的花費,心中還頗爲心疼,畢竟銀子花一兩便少一兩。】
【想不到這正瞌睡時,便有人送來了枕頭。】
【“少爺,如今咱們每月應該還能省下來不少。”】
【“日後少爺若參加科舉,無論是拜入學堂還是與同窗應酬,都免不了要花銷。”】
【梧桐掰着出手指,一一說道:“少爺,日後高中了還要擺酒席、給報喜之人賞錢、還要買宅子,請下人……”】
【你聞言,又笑了笑道:“買宅子怕是難了,如今的汴京,可是寸土寸金,就連朝中的一品大員,也多是租房而居。”】
【梧桐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如今汴京哪怕只是一進的宅子,價格也已是高得離譜,尋常人幾輩子也買不起。】
【她關上屋門,外面的天色已陰沉下來,於是她點亮了室內的燭火。】
【昏黃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
【“少爺,今日集市裡真是人山人海,站都站不下。”梧桐邊縫織着衣服,做一做針線活,她一邊回憶道。】
【“我和露芽早上就出發了,還特意叫來了府中的馬伕。我們本以爲去得早,人不會太多,結果一到集市,發現到處都是人。”】
【“尤其是吃穿的柴米油鹽,更是一搶而空。幸好我們早在謝家的鋪子裡預定好了,不然今天還真不一定能買到呢。”】
【此時,你已坐在火炕上,手中拿着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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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你突破元神二境“定神”之後,便能在夜中視物,如白晝一般。】
【你靜靜地翻閱着書籍,這些書是最近你讓謝原搬來的,受陸華的影響,其中多是道家經典。】
【尤其是關於三真一門。】
【三真教源於北方,在戰國之時就已經興起。】
【以終南山爲三真祖庭,尊陸沉爲祖師,乃是天下間最鼎盛的教派。】
【在大燕朝之時爲國教,將天下的道脈囊括,尊三真爲正統,門中掌教爲天師。】
【陸沉和陸羽之後,終南七子之後,其中楊素爲下一代天師,後改名陸姓。】
【陸沉一生無兒無女,但是天師一脈皆以陸爲本家。】
【無論血脈,德才兼備者居之。】
【在歷史的三千年之中,陸沉留下來的光華實在太過於耀眼,影響了後世上千年。】
【再經過數代天師不有餘力的推動下,三真一教早就已成了名副其實的第一宗門。】
【下到販夫走卒,上到皇親國戚,王孫貴族皆有其信衆。】
【早已經超越江湖門派,成了真正不次於儒家的龐然大物。】
【儒家和道家,如今似乎有了爭鋒之勢。】
【當然,儒家有夫子在,壓的天下不敢擡頭,只是夫子東海尋仙二百年未歸。】
【天下間又開始蠢蠢欲動,大齊崛起,北方的長生天背後就有魔教的身影。】
【南方佛國也是在兩百年內壯大。】
【你回過神來,雖未擡頭,卻仍分心傾聽着梧桐的話語:“莫非是因爲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在忙於籌備年貨。”】
【梧桐面露憂色,道:“我聽劉管事說,是因爲江南道的災民。似乎是朝中某些大員決定,將他們引入了京師道。”】
【“因此,一時間汴京的糧食少缺,百姓們開始紛紛存糧,尤其是前幾個月,糧價更是節節攀升。”】
【你微微皺眉,陷入沉思。大齊歷經千年,天災人禍自是屢見不鮮。】
【尤其是近兩百年來,幾乎每年都會遭遇小災,而每三年更會有一次大災。】
【可是,將災民引入京師道,卻是前所未有。】
【要知道!】
【大齊的京都汴京,便坐落於京師道之中。】
【江南道的災民數量有三四十萬之衆,如此聚集在京師道,無疑是巨大的隱患!】
【朝中大員對此豈能視而不見,尤其是還有那位智謀深遠的四先生坐鎮朝堂。】
【這究竟是何緣由?】
【梧桐繼續道:“我聽劉管事說,我們謝家早已得知消息,原本府中的存糧足以支撐四五年之需,如今又在汴京郊外,與趙家、諸葛家聯手開設了多個糧倉。”】
【“趙家更是京師道首屈一指的糧商,他們從三湖道經水路運往汴京的糧食,足以讓汴京的百姓人人吃飽”】
【“水路?”】
【你想起黃河決堤之事,這恐怕會對運糧產生極大的阻礙,而九大姓對此不可能不知情。】
【反而,九大姓早已開始存糧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大家族之人,滿心都是門戶私利,哪會顧及天下人的死活。】
【恐怕再過不久,汴京的糧價就會飆升,而朝廷設立的平準機構,全力投入到救災之中根本平衡不了糧價,如此一來,糧食的定價權便牢牢掌握在九大姓手中。】
【他們憑藉這些不爲下層百姓所知的信息,世代累積財富,有享不盡的榮華與富貴。】
【汴京作爲大齊富商的匯聚之地,掌控汴京便意味着掌握了大齊糧食的定價權。】
【民以食爲天,這是至關重要的頭等大事。】
【掌控糧食者,即掌控了天下的命脈。】
【梧桐眼中也有這擔憂,她幼時因家境貧寒無法養活衆多兄弟姐妹,她被賣入謝府。】
【多年過去,除了大哥結婚時託人捎來消息,她寄去僅有的積蓄後便再無音訊。】
【相比之下,梧桐還算幸運。而她鄰家的父母,爲求活命,竟將女兒送入西廂樓那樣的煙花之地,或送至軍中淪爲營妓。】
【天下的命運與利益似乎與百姓無關,而最苦的總是下面的百姓。】
【如今的天下,早已失去了夫子在時的清明風氣。】
【那時,夫子坐鎮大齊,無論是皇帝還是九大姓氏,都畏懼他手中一條戒尺,不敢有絲毫逾越。】
【曾幾何時,世間還有行走天下,劍斬不平事的二先生,喜愛遊山玩水的大先生,坐鎮書院講課的三先生,以及偏愛在汴京巷子中下棋取樂的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