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渡頭風波

是夜,羅開與朱瓔達成協議,由馮氏兄弟送離四湖別莊。羅開踏上花港觀魚,已是丑時,一輪明月,猶如銀盤般高懸碧空,映得四下明淨。

羅開舉步往北,打算循來路返回凌雲莊,才走得幾步,便發覺四周有異,知曉附近隱藏着不少人。他心下奇怪,卻又不知這些人是友是敵,當下不動聲色,只作沒事般繼續前行。

當他走出七八丈,仍不見那些人有何動靜,心裡疑團更甚。羅開暗暗細聽,以他目前的功力,便是蒼蠅在他身後飛過,他也能察覺,若是有人在後頭跟蹤,又怎能逃得過他。

羅開見無人跟來,心裡稍覺一安,唯腦裡卻想着:“這些人究是甚麼人,適才聽見的呼吸聲,人數着實不少,該有數十人之衆,他們隱藏在那裡,不知是爲何事而來,莫非是官家或血燕門的人?瞧來是假不了,或許他們是受昭宜公主之命,埋伏在此,以作監視我的行蹤。”他想通此節,當下搖頭微笑,繼續緩步前行。

他行了十多步,忽地停下腳步,軒眉一想:“不對,要是這樣,因何我來之時,卻沒有發現他們,明着這些人是後來纔到,難道是康定風和洛姬等人來此接應我?但似乎又不像,倘若是他們,人數也不會這麼多,且又怎會不出來和我相見。既然如此,這夥人必定另有所圖,方會如此夜仍聚在一起,瞧來還是回去看個究竟,方可放心。”

羅開不敢沿路回去,當下展開輕功,穿過花港觀魚後面的樹林,不消片刻,已慢慢接近那夥人。

待他遠遠看見花港觀魚的渡頭,羅開立即屏息靜氣,放輕步子緩緩移近,旋即聽見一個男人低微的說話聲:“伏姑娘,也不早了,因何還不見李幫主他們?”

那個姓伏的女子低聲道:“時間尚早,還有兩刻鐘纔到寅時,耐心等一會吧。”

羅開聽見這兩句話,便知這些人決非官府或血燕門的人,而這些人聚在這裡,似乎是在某種事情。羅想:“既然自己已經來了,不妨看看這夥人想作什麼圖謀。”便悄悄躍身到一株大樹上。

羅開隱身在樹上,居高臨下往下面望去,心裡不由一驚。只見樹林四周,人影移動,隱隱約約有數十多人。羅開仔細凝望,見這些人個個手持兵刃,勁裝束結,全身一色深籃色輕裝,瞧來這些人均是某個幫派的人物。

距離羅開隱身的大樹丈許處,卻蹲跪着兩,一個是身穿黑衣的女子,而在她身旁,卻是一個身壯體橫的男人,只是二人均背向着他,讓羅開無法看見他們的樣貌。

這時聽那女子道:“胡門主,剛纔那個年輕人,我總覺得他有點可疑。現在都這麼夜了,此人竟由小瀛州而來,你不覺得奇怪麼?再看送他上岸的人,對那人也頗爲恭敬,但胡門主你卻說,這年輕人並非那公主的一夥,難道胡門主你認識他麼?”

羅開聽見,便曉得她是說自己。只聽那胡門主道:“這年輕人前時我曾經見過一次,當時他正與公主的人在街頭拚鬥,光憑這一點,就足可證明。到底這年輕人是誰,便不得而知了。但莫看他年紀尚輕,武功着實不賴,當日見他幾個回合,便把那些官家走卒打得落花流水,身手之俊,難以言盡,當真是少年出英雄。”

姓伏的女子道:“此人既然和官府有隙,又怎會到小瀛州去?”

胡門主搖頭道:“這一點我便不知了。但有一個可能,當日我在旁聽見,那個公主曾說起王爺的事,瞧來這年輕人大有可能與王爺失蹤有關,但內情是否這樣,實無法肯定了。”

那女子道:“聽你這樣說,那人也算是咱們一路了。”

胡門主點了點頭:“相信是罷,就算不是一路,起碼不會是敵人。”

羅開心想:“原來這些人都是那個淫公主的對頭,他們今晚大批人聚在這裡,莫非是想對付她?”

只聽那姓伏的女子又道:“今趟能得胡門主、水神幫和南山派等挺身而出,仗義幫忙,爲先父和我三個亡兄報仇,小女子伏霜雲實是感激不盡。”

胡門主連隨道:“其實咱們都是同道中人,伏姑娘就不用再多禮了。唉……”但聽胡門主長嘆一聲,又道:“胡某幾經艱苦,才能創立赤刀門,沒想到這十多年的心血,今日竟一朝盡喪,落得家破人亡這下場,這還不是拜官家和血燕門所賜。今晚便是姑娘不邀請在下參與,胡某早晚也會舉衆出擊,和他們作個了斷。便是不敵,也要周旋到底,有死而已。”

他這一番話侃侃道來,不亢不卑,羅開在樹上聽見,也不禁暗暗叫好。而聽到這裡,羅開亦終於明白過來,尋思:“原來他們早便知道湘王和血燕門的關係,今晚便是爲報仇而來,看來血燕門的仇家確也不少!”

再說這個伏霜雲,原來就是曾居小瀛州姓伏的,當時昭宜公主霸佔小瀛州,伏霜雲的父親和三個兄長不服,遂動手抗拒,打傷不少官差捕快,昭宜公主得知,雷霆大發,便派遣幾個武林高手,不但把伏家上下一十五口全殺了,還把島上房屋燒成白地。

那時伏霜雲剛好不在島上,給她逃過殺身之劫。伏霜雲和三個兄長一樣,自小便隨父親習拳練武,雖說不上武藝高強,但尋常四五個武夫,確也不是她對手。

這一件往事,康定風曾在杭州的店伴口中聽過,但羅開卻半點不知。

又聽伏霜雲問道:“血燕門和昭宜公主身邊的高手,當真不是在島上麼?”

胡門主道:“應該不會錯,據在下探子回報,血燕門的人自這兩天來,全都埋伏在凌雲莊外,把個莊院圍得水泄不通,連小瀛州上的高手,亦有半數給抽掉了過去。若不是這樣,咱們又豈敢貿然動手突擊小瀛州。”

伏霜雲道:“這倒奇怪了,血燕門門下個個武功高強,素來行事狠辣,他們因何不攻進莊裡去,卻圍在莊外呢?”

胡門主搖頭道:“他們這樣做,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依我來看,那個王爺大有可能在凌雲莊內,他們纔會如此投鼠忌器。”

伏霜雲道:“聽胡門主你這樣說,凌雲莊也是昭宜公主的對頭了。咦!是了,剛纔那個年輕人……會否便是……是凌雲莊的主人?”

胡門主道:“凌雲莊的主人是誰,到現在我還沒有查出來,但我想十之**便是他了。”

羅開聽到這裡,陡覺身後隱隱傳來輕微異聲,當即回頭望去,卻見一個頭頂光禿,身穿夜行黑衣的人竄近前來,細看之下,此人竟是笑和尚。

笑和尚朝他笑了一笑,雙腳一點,便飄身躍到樹上,來到羅開身側。羅開大感錯愕,低聲問道:“你怎會到這裡來?”

只聽笑和尚道:“那個昭宜公主心地歹惡,誰也料不出她會施甚麼詭計,我等見莊主你單身赴會,自然放心得下,咱們便趕來照看着些兒,免得莊主你墮入她的圈套。”

羅開軒眉問道:“你們?還有誰來了這裡?”

只見笑和尚下巴一揚,示意他往後看去。羅開回首一望,卻見康定風和洛姬主僕五人,正隱伏在兩三丈外的樹叢。羅開看見,心裡大是感激。

笑和尚又道:“白二姑娘和董姑娘本想也要跟來,若非怪婆婆出言阻止,說凌雲莊此刻強敵環伺,不宜人手盡出,這纔打消二人來此的念頭。”

羅開問道:“你們來了多久?”

笑和尚微笑道:“只比這夥人來早一步而已。方纔我看見莊主無恙歸來,心裡雖感安心,但眼前這夥人來歷不明,且人數衆多,生怕這些人會對莊主不利,咱們便不敢立即離開,先隱在一旁,看看這夥人可有甚麼異動。豈料沒過多久,見莊主你又再踅回來,隱在樹上,我只好上來與你會合了。”

羅開低聲道:“笑和尚你在江湖閱歷多年,不知可聽過赤刀門沒有?”

笑和尚點了點頭,道:“這是長江京口的門派,赤刀門在海陵、京口一帶,也頗具威名。門主姓胡名飛鵬,手上一把砍金斷玉的赤刃刀,縱橫變化,使得奇幻無方,大是不弱。聽說胡飛鵬爲人極之端正,素無惡行,算是一個明公正道,言行相顧的人。但不知爲何,在三四個月前,江湖傳出赤刀門在一夜之間,竟給血燕門挑了,聽聞胡飛鵬力戰負傷逃走,門中死傷慘重。”

羅開凝神細聽,劍眉聚作一團。

笑和尚問道:“莊主你因何會問起赤刀門的事?”

羅開道:“下面這夥籃衣人,瞧來便是赤刀門的人,而在那個女子身旁的男人,大有可能便是那個門主胡飛鵬。”

笑和尚聽後也略感奇怪,說道:“我來得雖早,卻聽不見他們的說話,原來這些人是赤刀門門衆。但赤刀門的人來這裡作甚麼?莫非他們想……”

羅開徐徐頷首:“我剛纔聽見他們的對話,原來赤刀門今晚會同另外兩派,聽說是什麼水神幫和南山派,打算夜襲小瀛州,看來是爲報仇而來。”

“哦!”笑和尚微微驚訝,說道:“水神幫、南山派?據知這兩家人的幫主門主,前時也給血燕門殺了。今趟他們雖然三家聯手,但依我來看,還不是血燕門的敵手,瞧來他們這般做作,只有枉送性命罷了。”

笑和尚說話甫落,便見湖面上隱隱出現十多艘帆船,正向花港觀魚迎面而來。只見船隻來勢快迅,眼看越來越近,在這月色澄麗,秋風瑟瑟的晚上,隱約看見船上均站滿了人。

便在這時,胡飛鵬的話聲傳將過來:“伏姑娘,李幫主他們到了。”

笑和尚聽見,便向羅開道:“胡飛鵬所說的李幫主,大有可能是說水神幫的副幫主李展。相信他們自幫主遇害後,水神幫便由李展接管了。”

羅開怔怔望着湖面這十數艘帆船,他視力素來極佳,且在水牢已習慣夜視,黑夜對羅開來說,卻全無影響。羅開遙望過去,見船頭之上,俱插着一面方旗,上面畫着一條似蛇似龍之物,形若螭形蟠屈之狀,口裡含着一柄匕首,活靈活現,栩栩然一條活龍般。羅開低聲道:“瞧來這水神幫,是個靠水討活的幫派。”

笑和尚道:“沒錯,水神幫直來盤踞太湖,但近十年來,勢力日益擴展,幫中已聚有數千之衆,而兩浙一帶的水運,大多落入他們手中。在江南水路討飯的幫派中,水神幫已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幫派。”

便在這時,十數艘船已接近渡頭。羅開二人望去,見船上人影綽綽,有坐有站,每艘船均有二三十人,人數確實不少。

康定風和洛姬主僕等人,已悄悄挪近樹下,笑和尚朝他們打了個手勢,着他們不可鹵莽行事。林中一株株都是參天古樹,見康定風六人散佈開來,紛紛躲在樹後以作掩蔽。

帆船已經泊岸,船隊中行首的一隻大船,一個灰衣大漢踏步走上渡頭,在他身後,還跟着三個人。胡飛鵬和伏霜雲看見這名大漢,便認出這人是李展。

胡飛鵬首先站起,先向四下隱伏的門衆打了個暗號,接着兩三個起落,便已走出了樹林,向李展迎將過去。

伏霜雲和其餘數十個籃衣人,亦同時站起,隨後跟出。霎時之間,蘇堤的渡頭已站滿了人。

當胡飛鵬快要來到李展跟前,卻見李展的神情大爲有異,他心中駭然,微微一凜,暗自忖道:“李展與我素來感情極好,且爲人豪氣干雲,最重友情,現下我倆彼此見面,他怎地會一聲不響,只是垂手靜立,全無昔日的豪情氣概,莫非內裡有什麼事發生?”

胡飛鵬一念及此,心下設疑,也知事有蹺蹊,當下四面張望,卻看不見有何異狀。他連隨定住腳步,開聲問道:“李幫主,你我不見數日,怎地這麼生分了。”

李展自踏上渡頭,目光便不曾離開過胡飛鵬,此刻聽他這樣一問,一對眼珠頓時不往亂轉,朝他猛打着眼色。

胡飛鵬看見他的舉動,馬上明白過來,再也不作多想,連隨手腕一翻,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月色照射下,只見刀刃之上,隱隱然閃着一抹紅光,閃爍不定,教人一看便知,實是一柄罕有的寶刀。

伏霜雲也覺形勢不對,再見胡飛鵬抽出兵刃,當下也不敢怠慢,長劍出鞘,立在胡飛鵬身旁。

羅開二人看見這等情景,心裡也不禁犯疑,便與笑和尚相視一眼,見彼此臉上,均有錯愕之色。

只聽笑和尚道:“我見那個李展上身呆滯,似乎是給人制了穴道。”

羅開點頭稱是,道:“瞧來快有事情要發生,咱們暫且看看再作計較。”

與此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倏忽響起:“今日花港觀魚可真熱鬧啊。”話聲方落,即見數條黑影自船上躍出,大步踏上渡頭,一字形的排開。

胡飛鵬等人看見,齊聲驚呼:“血燕門……”

只見兩個蒙臉黑衣人踏前一步,二人手上各執一根雙頭鐵槳,聽見其中一人道:“胡門主,咱們又見面了。這幾個月來,相信胡門主已想得透澈了吧,只要閣下肯加入咱們血燕門,打後萬事好商量,不知胡門主意下如何呢?”

羅開在樹上一看見這兩個人,更無須看他們的臉孔,光憑話聲,便認出是陰陽二老,心想:“這二人武功高強,不知這個胡門主能否抵擋得住?”

隨聽胡飛鵬呵呵笑道:“你們血燕門倒也本事,竟然棋高一着,胡某實在佩服得無話可說。可是,赤刀門雖說不上什麼大門派,但要咱們狼狽爲奸,淪爲朝廷鷹犬,這等事胡某萬萬不敢做。”

童虎突然大笑起來:“好!好!說得很好,這樣說來,胡門主是寧死不屈了?”

胡飛鵬道:“胡某頭可斷,血可流,但要咱們面縛輿櫬,投降歸附,你們也太小覷我了。閒話小講,你們儘管放馬過來好了。”

此話一出,赤刀門旗下的籃衣人,立時扇一般散開,個個橫刀立刻,擺着接戰的架式。

陰陽二老氣定神閒,似乎全不把他們放在眼內,聽童鶴冷哼一聲:“嘿嘿,就憑你們這數十人之力,便想和咱們血燕門作對,直是不自量力。”陡見他右手一揚,十多個黑衣人從船上躍出。而站在李展身後的三人,已把李展押回船中。

胡飛鵬和伏霜雲看見眼前的局勢,便知今日必有一番惡戰,但大敵當前,彼此心中早便豁了出去,以目前環境來看,只得一死以搏,再無他想了。

羅開眼見情勢已劍拔弩張,廝殺一觸即發,對笑和尚道:“今日血燕門高手雲集,眼看目下形勢,赤刀門恐怕非他們敵手,到時逼不得已,我只好出手幫他們一把。”

笑和尚道:“赤刀門雖和我素無交往,但如何說,也是一個光明正大的門派,爲着武林安危,便是莊主你不出聲,笑和尚我也不能袖手不管。”

羅開道:“這樣便好,咱們下去與康兄弟商議一下,聽聽他有何意見。”

笑和尚頷首答應,雙雙躍下樹來。羅開等人見對方人多,當下謀劃對策,如何應敵,如何趨退,先行籌議妥當。衆人商定,方動身向前緩緩移近。

但聽四下裡寒風呼嘯,隱隱傳來海水拍打堤岸之聲,於兇險的情勢中,更增一番愴涼之意。

這時聽童虎道:“胡門主,我再給你最後,只要你肯歸順於我,爲我本門出力,榮華富貴,絕對短不了你。要是你仍固執不聽,只有枉送這數十條性命,你好好想清楚吧。”

赤刀門自遭受血燕門襲擊後,如今便只剩下這數十人,而在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同門友好,當日便在一夜之間,命喪血燕門手中,個個對血燕門的惡行,無不恨之入骨,現聽見童虎的說話,頓時齊聲嚷叫:“胡門主,咱們便是一死,也要和他們拚到底。”,“沒錯,咱們絕不投降。”,“便是同赴黃泉,也要和他們鬥上一鬥。”頓時喊罵之聲,此起彼落。

胡飛鵬見門中子弟拚死之心已決,也點頭讚許,遂道:“閣下已聽見了吧,他們的答覆,便是胡某的答覆,你也不用多費脣舌了。”

童虎冷冷道:“好,既然這樣,便受死吧。”話聲方歇,人已飛身而上,雙頭槳逕往胡飛鵬砸去。童虎兵刃才一使展,其弟童鶴右手一揮,十數個血燕門殺手同時攻上,頓時刀來劍往,殺聲震天。

只見童虎一根雙頭槳,舞得虎虎生風,招數委實詭異多變。然胡飛鵬的赤刃刀,也大是不弱,砸劈斬挑,招招凌厲狠辣,攻守自如,看來大可與童虎一拚。

戰鬥數合,即見有數名赤刀門弟子不敵,已然死傷在地,而餘下赤刀門弟子,均是以數人聯手對付一人,饒是如此,大多還是佔不了上風。

再說伏霜雲,只見她左手劍訣斜引,右手三尺青鋒,使得嗤嗤聲響,正與一名血燕門殺手鬥得難解難分。

羅開這時纔看清楚伏霜雲的容貌,見她年約二十歲之間,樣子長得清秀可人,卻另有一番秀異風姿。此刻見她劍光閃閃,青光盪漾,劍氣瀰漫,招式極爲精妙。再看與她接戰的人,手上一柄厚背刀,同樣使得出神入化,功夫甚是了得。二人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堪堪鬥了個旗鼓相當。

這時,胡飛鵬與童虎的相鬥,驟然起了極大的變化。

兩人不覺間已拆了數十招,時間一久,二人內力高低,強弱立判。見胡飛鵬終究遜了一籌,刀招也漸覺澀滯,且屢遇險招。

羅開看見,知道胡飛鵬不出十招之內,便要敗陣下來。又見赤刀門已有多人死傷,心知自己若再不出手,死傷將會更加嚴重,當下向衆人道:“是咱們出手的時侯了,記緊依計行事。”話畢,羅開首先衝出樹林。

童虎此刻越戰越勇,手中雙頭槳不斷增加力量,存心要把胡飛鵬斃於槳下。

胡飛鵬見來槳愈趨猛惡,更是力感難支,只得竭盡全力,孤注一擲奮力招架。正當他力蹙勢窮,險象環生之際,忽見一條人影欺近童虎身旁,來勢疾若速雷。胡飛鵬還沒看清楚來人,便見童虎猛地往後疾退數步,跌翻出去。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然擋在他身前。

原來羅開故技重施,與當日在杭州街頭如出一轍,一上來便即使出混淪掌,當胸朝童虎擊去。

童虎正鬥得興起,本已大佔上風,正沾沾自喜,突覺一股強勁的掌風斜刺裡擊到,事前全沒半點朕兆,童虎心下一驚,連忙左手翻出,打算硬碰硬接住擊來的一掌,不料來掌一個兜轉,改擊向他的肩膀。

變異俄頃,童虎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左掌已出,一時回掌不及,還好他變應迅速,身軀陡地往旁一挪,欲要避過來掌。但始終遲了半步,只覺來勁奇猛且疾,肩上已被拍上一掌,只聽童虎一聲悶哼,往後摔出。

在旁的童鶴看見,趨身直上,正要發掌擊向來人,孰料目光一到,方發覺此人竟是羅開,頓時止步收掌,戟指罵道:“好呀,原來又是你這個小子。”

羅開頷首笑道:“沒錯,正是區區。”

而笑和尚與康定風等人,已然同時搶入戰陣。只見四婢聯成陣勢,四柄長劍,互攻互守,幻出層層劍網,早便把四五個血燕門殺手逼開。笑和尚、康定風、洛姬等三人,卻各自爲戰,再加上伏霜雲和赤刀門數名好手,雙方形勢,立時扳轉過來。

童虎受了這一掌,只感胸口氣血翻涌,身子連幌幾下,終於一下坐倒在地,擡眼一望,看見羅開卓立當前,頓時劇憤難當,正想站起上前與他搏殺,倏覺一口氣提不上來,險些昏暈過去。

羅開目光不敢離開陰陽二老,側着頭朝胡飛鵬道:“胡門主,請閣下先行照顧貴門子弟,這二人便交由在下對付是了。”

胡飛鵬這時已認出了羅開,便是當日在街上見過的年輕人,當下拱手道:“多謝少俠出手相助,胡某人先在此謝過。”

羅開向他說聲不用多禮,便即朗聲道:“你們血燕門聽着,欲要王爺安然無恙,乘早給我停手,免得到時後悔莫及。”

他這句說話,事先早已商定,若此恫嚇之言收效,便可避免一場廝殺,這自然最好。倘若不成,只得真刀實槍和他們拚一回。

果然此話一出,頓時立杆見影。血燕門衆殺手俱是一呆,陸續跳出戰圈,怔怔的望着羅開。

童鶴早已氣得鬚眉倒豎,喝道:“臭小子,你不用開言恫嚇,老夫可不受你這一套。”

笑和尚踏步上前,笑呵呵道:“不受也得受,一來王爺在咱們手中,二來看目下形勢,你們也未必鬥得贏咱們,你不信便過來和我單對單打過……”只見他說話尚沒有完,人已往左首撲去,這一下疾撲,當真快如閃電,衆人看見,無不大感奇怪。

但見笑和尚瞬眼之間,便搶到站在左面的血燕門殺手羣中,數個殺手見他倏然竄到,齊齊掄動兵刃朝笑和尚砸去。隨聽得鏗鏗鏘鏘數聲,笑和尚已把數人兵刃架開,左手提着一人退了出來,當真如入無人之境。

接着見笑和尚手臂一動,把那人往地上一擲。

原來那人正是邪連老妖,笑和尚自一開始,早便盯上了他,先前幾次想欺近他身,欲一刀把他劈翻,豈料邪連老妖早已看出他的心意,早早便竄了開去,不敢與他接戰,直到雙方罷手,邪連老妖旋即躲在衆人身後,不敢露出半個頭來。

然而,笑和尚幾經辛苦才尋得着他,又那肯輕易放過。老妖的舉動,笑和尚已盡收眼底,他乘着和童鶴說話之際,見衆人略爲分心,便即發難,朝老妖撲去。童鶴見他突然橫撲而出,一時也不明其意,待得醒覺,已然不及,笑和尚已把老妖擒在手中,童鶴當即喝道:“笑和尚,你想怎地。”

笑和尚在擒拿老妖時,便已封了他的穴道。這時見老妖猶如一頭病貓,軟軟的癱倒在地。笑和尚仰天呵呵長笑:“你問我想怎地。好!本和尚便當衆說與大家知,好讓大家評評理。”當不便把老妖如何洗劫唐家,如何殺人全家三十多口,盡數說了出來。

衆人愈聽愈感氣憤。雖知江湖上門戶廝拚,滅門毀派,本屬常事。但對一個全不懂武的人家,竟做出這等兇殘之事,也可算人性全無。

這時笑和尚高聲道:“衆位英雄,你說此人該不該殺?”

赤刀門弟子聽見,紛紛鬨鬧,怒罵之聲立時四起:“當然該殺,一刀殺了他實在便宜他,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爲過。”,“這種禽獸留在世上何用,速速劈了吧。”

陰陽二老眼見老妖落在笑和尚手中,已知他凶多吉少,一時實難搭救,只聽童鶴道:“笑和尚,你敢動他一動,咱們勢必沒完沒了,還不……”話還沒說完,笑和尚已手起刀落,“嗤”的一聲,老妖的人頭便即分了家。

童鶴看見,沒想笑和尚話做便做,立時氣得目眥盡裂:“你……你……”

笑和尚道:“怎樣,人已經殺了。而你我之間,早便沒完沒了,難道笑和尚我還怕你不成。”

陰陽二老聽得怒火中燒,正要上前動手,忽聞遠處號角聲響,自湖上遠遠傳將過來。衆人循聲望去,見一艘高頭大船,正朝這裡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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