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呵……”
一個森冷的聲音,在空氣中蕩響。
整個小鎮,陷入了無邊的恐慌。這種恐慌,至少,對於這一代人而言,是從未經歷過的。
夜空中,高懸着一枚冷月。某一剎那,月光一寸一寸地落下,聚集在那個巨大黑影的頂方,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閃着閃電一般的白芒,環繞在整個光球表面。
那個光球,越變越大,耀眼奪目,閃爍在黑夜的半空中,像是一顆璀璨的明珠,閃閃發亮。
“轟!”
片刻後,那個光球飛了過來,就只是那麼一瞬間,整個小鎮,在璀璨的光華中,灰飛煙滅!
地面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便像是隕石砸落了一般!
那個巨大的黑影,繼續移動。在它的頭頂,站着五個人;身後,跟着一大羣人,全是黑衣。
“只要有煞噬帝在,這個天下,就沒有阻攔得了我們的!”那巨影的頭頂,響起一個聲音,是閻屹梟在說話。
另一個人道:“拿焚遙門開刀,意義重大,只要能將焚遙門攻克,其他的則自然都不在話下。”
這是高鶴的聲音。
韓墨背上揹着一具古琴,一身黑衣,挺挺而立。他的目光,掃了掃那個剛剛炸開的天坑,還有幾縷青煙從裡面飄飄升起,消散在風中。
在他左邊,是向焰。
向焰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森冷的笑,然後望向遠處的夜幕,夜色蒼茫,道:“焚遙門能阻攔我們的,也就只有那三十二棵神樹支撐起來的結界。如果我們能將那三十二棵神樹砍了,焚遙山的結界將會被嚴重削弱。到得那個時候,只要煞噬帝一擊,就能將它轟得個支離破碎!”
韓墨眉毛動了一下,微作思索,冷道:“想法不錯,但焚遙山難入,就更別說要砍掉那三十二棵神樹了。”
腳下的巨獸——煞噬帝,緩緩移動,看似很慢,其實它一個步伐可跨出數十丈的距離。
地面,跟着一陣陣的顫抖着。
下一站——焚遙山!
……
某個不知名地帶,同樣是夜。
一個人在一片亂石橫亙的的山野之中奔竄,身手敏捷,腳步如飛,邊跑邊往身後看,彷彿後面正有什麼怪物在追着他。
這個人,頭上釘着九顆釘子,臉上從左至右有着一道長長的疤痕,就像是一條粘在臉上的蜈蚣,醜陋而且猙獰,同時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曾九釘,哪裡跑?”
此刻,一枚飛鏢,從後方呼呼呼地飛了過來。
曾九釘聽得身後風聲,知道不妙,登時騰起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圈,抽出卷在腰間的節鞭,手臂一抖,橫掃過去。聽得“叮”的一聲,那枚飛鏢立時被蕩飛了出去,落在右側的草叢裡。
這時,一個居士一般模樣打扮的男子從林子裡躍了出來,右手一伸,又是幾枚飛鏢從手掌中飛出,嗖嗖嗖地朝曾九釘射來。
“周秩凱,你到底有完沒完?”
曾九釘鞭子猛然一抽,擋住了飛鏢,釘在旁邊的一棵樹上,然後停下身體,不再逃跑,踩落在一塊岩石上,回目瞪了瞪那個追擊他的人。
“把火玄晶交出來,我自然就放了你!”周秩凱停身在對面的一塊岩石上,鐵着一張臉。
他們之間,隔着十步的距離。
曾九釘手中晃着那根長滿銀刺的節鞭,兩隻眼睛老鼠一般溜溜轉動,道:“周秩凱,我說你就別再爲殘夜賣命了,你以爲把火玄晶收齊了,殘夜就會兌現他的諾言?別做夢了,殘夜是不可能給你復青丹的!你老婆被他害成那個樣,連我都同情你了,你看,不如我們兩個聯手,一起對付殘夜,怎麼樣?”
周秩凱冷冷地看着曾九釘,眼裡像是藏着一把利劍,隨時抽將出來殺人,道:“我憑什麼要和你聯手?”
曾九釘呵呵一笑,道:“殘夜的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爲單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打敗他?笑話!另外,我告訴你,我已經成功拉攏了張決心!只要你肯加入我們,我們三人合力,幹掉那個郜鈺,從此殘夜將失去智眼的幫助,無法集齊全部的火玄晶,他的計劃也就實施不了了!到得那時,他還是得來求我們,即使現在火玄晶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但只要少一顆,他的計劃就要停滯,無法再繼續下去!”
轉過目光,掃了一眼剛纔釘在樹上的那幾枚飛鏢,曾九釘繼續道:“一旦郜鈺死了,我們三個就是天下唯三的智眼擁有者了!沒了智眼的幫助,你說,殘夜不來求我們,還能求誰?那個時候,我們就佔據了主動,你也就可以跟他談條件、讓他交出復青丹了,多好的事情啊!”
周秩凱陷入沉思,顯然是被曾九釘的這番計劃打動了。
火玄晶,並非只有智眼能夠看到,而是隻有智眼的人能夠在隔着一定距離卻還能感受得到它的存在,所以找起來就會事半功倍。如果換是一個普通人去尋找,然世界那麼大,卻上哪裡去尋找?這,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只怕花個幾百年都不一定找得到一顆,就更別說全部的了。
見周秩凱被自己說動卻依然沒有表態,曾九釘知道他還有憂慮,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繼續對他進行勸說,道:“周秩凱,你追隨殘夜至今也已經有七八年了吧?回想這七八年裡,你爲殘夜付出了那麼多,卻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得到,對吧?殘夜當初給你許諾,說只要你爲他找到五顆火玄晶,他就把復青丹給你,結果呢?一顆之後,又是一顆,現在則變成了要將全部的火玄晶收齊,如此不守承諾,你卻還在爲他賣命?我看,真等你把全部的火玄晶收齊了,你存在的價值也就沒了。到時,等着你的,不是他所承諾的復青丹,而是你的死期!”
“另外,你忘了,那個茶落不可一世的樣子?以前,每次他來向我收火玄晶的時候,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每每見了,我都恨不得殺了他!”
“我們當初七人,除了那個郜鈺外,剩下六人都是一樣的命運,我們能夠相互體會到對方的痛苦與無奈。如今,另外三位兄弟已經死了,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如果我們還不團結起來,前方等着我們的,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終於,周秩凱吐了一口氣,道:“好,既然張決心都已經被你說服了,那我也沒什麼理由拒絕你,從今天起,我們三人合力,反戈殘夜!”
“這就對了嘛!”
看到周秩凱終於被自己說動了,曾九釘面露喜色,當初他就是第一個背叛殘夜的,膽子之大可見一斑。但是,他也知道,光憑自己,實在鬥不過殘夜。最好的辦法,就是拉幫結派,只要是與殘夜有仇的,都可以拉到自己的陣營中來。自然,他最先要拉的,就是同樣擁有智眼的張決心與周秩凱,何況他們還是實力不俗。
周秩凱這些年被殘夜壓得太過,早就有了反叛之心,無奈於愛妻有把柄在殘夜手中,這才一忍再忍。到得如今,聽曾九釘這麼一說,堆積於心、對於殘夜的憤恨終於爆發出來,忍無可忍,他決定反了,反“它、乃、乃”的!
……
北遙峰。
寧玥瀅的院子。
三更半夜的,忽然間,一個人影從院外翻爬了進來,竄入院中,無聲無息。
寧玥瀅沒有睡意,點着一盞燈燭,坐在桌旁,手中拿着那部少了七頁的《冰寒玄機陌》,看着它的封面發呆。
“喵~”
感受到外邊有動靜,小白白即刻一骨碌翻了起來,躍下牀鋪,目光瞪向房門,一臉的警惕。
“怎麼了?”寧玥瀅聽得貓叫,從發呆中醒來,看向小白白。
小白白因爲之前傷了陸小蜓,害了主人受罰,所以現在不敢再像以前那麼衝動了,而是擡頭向寧玥瀅眨了眨眼,表示外面有動靜,要她小心。換做以前,它肯定直接衝出去了,管你個三七二十一呢。
寧玥瀅知道它的意思,但凝神傾聽了一會,卻並沒有聽到什麼聲息。
還是出去瞧一瞧吧,她心中這麼想,於是揉了一下眼睛,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開門出去。
然而,門一開,就見門外站着一個人,不禁嚇了一跳,驚道:“什麼人?”
但,很快,她就看清了對方的臉:一個女子,一身白衣,右手負在身後,眸光晶瑩剔透,正一臉微笑地望着她,卻是月竹派的樑夢琪!
“喵~”
小白白從門內探出一個頭來,眼中滿是警戒,冷冷地望着外邊的這個女子。
“寧妹妹,你這小白貓真是可愛,能不能給我抱一抱?”樑夢琪並沒有解釋自己爲何在這裡,而是伸出左手,示意小白白過來給她抱一抱。
小白白呲着牙齒,露出凶煞的面貌,又是“喵”了一聲,似乎在說“纔不讓你抱”。
寧玥瀅站在那裡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吃驚道:“樑師姐,這麼晚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樑夢琪將目光從小白白身上收回來,笑吟吟地道:“晚上沒有睡意,出來走走,路過你這裡,見燈還亮着,猜你還沒睡,所以就進來看看。”
“原來是這樣啊,進來坐坐吧。”寧玥瀅將信將疑地將她請入屋子。
“寧妹妹,送你一朵花。”忽然間,樑夢琪右手從背後拿了出來,纖柔的素指間,正叼着一支漂亮的玲瓏玫瑰,送到了她身前。
“咦?”
寧玥瀅一臉驚訝,不明所以。
“怎麼,不喜歡?”見寧玥瀅又愣住了,樑夢琪問,卻是一臉的嬌笑。
“呃,沒……沒有。”
雖然不懂她爲何送自己花,還是玲瓏玫瑰,寧玥瀅猶豫了一下,終於接了過來,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
見寧玥瀅接過了玲瓏玫瑰,樑夢琪臉上的笑更是燦爛,然後走進屋子,目光掃見桌面放着一部書籍,瞬間閃了過來,好奇地將它拿起,封面上的那五個大字,旋即躍入了她的視野:
“冰寒玄機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