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上,王維仗着身體強壯,自摳了半天,終於將自己摳了出來,他暗暗運轉回春術,回到斷山上,又成了一個身體倍棒的壯小夥。
他身體上沒傷,可是臉色有些蒼白,眼中帶着幾分驚恐不安,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剛纔他一踩到線上,身體剎那間被定住了,動彈不得,接着腦子一陣恍惚,眼前出現了一個紅色的世界。
那裡得天空是耀眼的紅色,大地是血凝一般的紅色,在天地之間,是屍山血海,正燃燒着血紅色的火焰,大地上遍佈着河流,如同血管一般。
其中還生活着無數醜陋的怪物,奇形怪狀的東西,見之可怖!
正當他準備多看幾眼,忽地一片紅色身影從天上飛來,有數十隻,那是一種飛行類異獸,翅膀上佈滿血鱗,面目猙獰,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被其中一隻扇飛。
“那是什麼?”
王維走到紅裳身邊,心有餘悸地問道。
“普通的護界獸,飛血妖蛾!”
蛾?確實有點像,也只有一點點,那便是它們也成羣結隊,長着寬大的翅膀,除此之外,毫無相似之處。
“它們護的什麼界?”
“我的界!”紅裳稍稍踢了點土,掩住了直線。
“你的界?”
王維驚詫莫名,那片血色的世界竟然屬於紅裳,真是太恐怖了,怪不得她一直穿着紅色衣裳,原來的世界全是紅色。
另外他更好奇的是‘什麼是界?’
聽了他的問題,紅裳微微一笑,問道:“你可知劍道境界?”
“劍法、劍勢、劍意、劍境、劍域,可對?”
紅裳微微頷首,“劍道允文允武,不受天地靈氣限制,不受種族限制,自古傳承下來,體系最爲完整。因此境界的劃分,劍道最爲合理,也最爲完整,可以作爲各道境界的參照。”
王維點了點頭,比起才興起一萬多年的文道,劍之道從上古流傳至今,確實更爲成熟。
“你的界與劍道有關?”
“無關!只是作爲參照。”
紅裳笑道:“在‘域’之上,有一重天名曰‘界’。我與道濟非是劍修,卻各有各界,吾之界名曰‘煉獄’;道濟之界名曰‘紅塵’。方纔那兩條線,便是界之入口,我與道濟劃下道來,各入對方界中一遊,我先一步出界,便算我贏!”
紅塵?煉獄?
此事太過玄幻,王維不甚明白。
“你境界不夠,自然理解不了,等以後再告訴你吧,免得你知道太多,心生恐怖。”
“不會吧?”
王維自覺膽子不小,怎麼會被嚇到呢?
紅裳嫣然一笑,大袖一展,向四周攬了一下,彷彿這片天地盡在她的掌控之下。
“你可知混元大陸也是一界,名曰人間界。”
“什麼?”
王維驚呼道,若是此處乃是一界,那大陸上所有人,包括自己,豈不是一直生活在別人的界中,如同籠中鳥一般?
此事稍稍想一想,便不寒而慄。
“怕了吧?”紅裳微微彎起嘴角,笑着打趣道。
確實有點恐怖,王維問道:“人間界的主人是誰?”
紅裳站在斷山上,負手而立,望着連綿的羣山,淡淡道:“此界無主,等汝來取!”
......
在說完那句話後,紅裳便離開了,不是回長安,而是去了南方。
她說,梁山出了點小狀況,要去看看。
王維好奇,想問一問梁山之事。
她只是說,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泄露,時機到了,送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王維不知道驚喜是什麼,卻對她的離去有些感傷,有些不捨。
紅裳盈盈一笑,撫摸着他的臉頰,輕輕地道:“小維,快些長大吧!”
那種寵溺的味道,王維品味了許久,等他回過神來,斯人已鴻飛冥冥,杳無蹤跡,徒留下幾聲嘆息。
“哎,都走吧!”
紅裳走後,空智帶着張無忌三人繼續北行。
......
“此番犬子之事,多謝玄奘周全!”
夕陽下,古道旁,張籍拄着一根木杖,慢慢地走過來,此時他衣衫破碎,沾滿塵埃,仿若一個病困交加的難民。
“先生不可,晚輩當不起!”王維側過身子,擡手扶起張籍。
“咳咳!”
忽然張籍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身體搖搖欲墜,像是受傷不輕。
王維趁着扶住他的時候,施展回春術幫他療傷。
“玄奘,別浪費靈氣了。”
回春術與靈氣治傷差不多,張籍以爲此乃練氣士的手段,擺手推開,不讓他浪費珍貴的靈氣。
“先生,傷得很重?”
按理說他輸送了一些靈氣之後,張籍應該恢復了一些,怎地依舊病懨懨的,奇怪!
“老朽身體並無大礙,”張籍嘆息一聲,指着頭說道:“只是識海受損,難以痊癒。”
“怎會如此?”
林如海中了吳用的暗算,纔會識海受傷,張籍只是跟顧懷恩鬥了一場,怎會傷到識海?
“無需緊張,老毛病了。”
年輕時,張籍也曾尚義任俠,好打抱不平,一次跟人鬥法,傷到了識海,後來一直沒有痊癒,如今年齡大了,舊傷復發,導致眼睛出了問題。
“玄奘,我有一事相求。”張籍有些爲難地說道。
王維面色凝重地表示:“先生請說!”
“玄奘啊,你用過的詩稿可在?”張籍問道。
用過的,就是那些被吟誦過的靈詩。
王維不知道他要詩稿有什麼用,不過抄詩從來不打草稿,他怎會有詩稿呢?
“抱歉先生,做完了詩,詩稿也就燒了。”
“燒了?”
張籍驚呼一聲,滿臉遺憾地嘆道:“可惜,真可惜呀!”
於是他又向杜甫討要用過的詩稿。
好在杜甫有保留詩稿的習慣,他拿出一疊用過的詩稿,鄭重其事地交給了張籍。
張籍道了聲謝,拿出火石點燃了兩張。
“啊,張先生,爲何要焚詩稿?”
杜甫一臉幽怨地說道,他以爲張籍討要詩稿是想收藏,不料張籍竟然直接燒了,太桑人心了,一點也不尊重人家的勞動成果。
“子美莫怪,老朽稍後向你解釋。”
張籍也不嫌髒,直接將詩稿的灰燼倒在口中,盡數吞了下去。
“先生!”王維和杜甫驚呼道。
“哈哈,無妨!”
張籍大笑幾聲,過了片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氣色竟然慢慢地好轉,變得倍兒有精神。
“先生,這是何故?”王維驚訝地問道。
張籍神秘一笑,講起了一個小故事。
數十年前,他受到傷病困擾,四處求醫,尋求治癒識海之傷的法子,卻一直沒有找到。
忽然有一天他在路邊遇到一個算命的道士,那道士自號東瀛子,善於卜筮、相術,相傳每言輒中,出神入化。
張籍抱着試一下的心思,向東瀛子求了一卦。
東瀛子淡定一笑,讓他某日某時賞給某個乞丐幾個饅頭即可。
張籍半信半疑照做了,誰知真從那乞丐手中得到了一個‘偏方’。
即是服食靈詩之稿,可以延緩識海之傷,靈詩等級越高,詩稿灰燼的效果越好。
“果真有用?”王維驚訝道。
張籍捋着鬍鬚,笑道:“你說呢?”
見他傷情稍緩,王維不由地信了幾分。
此外,他依稀記得,後唐文人馮贄在《雲仙散錄》中記載,張籍喜歡將杜甫的詩稿燒灰拌蜜而食,以求“改易肝腸”,增加文才,寫出杜甫一樣的好詩,此便是‘杜詩燒灰’的典故。
本以爲這是張籍的怪癖,不料卻是治病的良方。
“多謝先生賜下良方!”王維施了一禮道。
“爲何道謝?”張籍不解。
王維笑着將林如海的事情講了一下。
張籍道了聲‘機緣’,又道:“請玄奘子美保密,無使外人察知?”
“爲何?”
“據我所知,乞丐有可能是個遊戲紅塵的神仙,那日他說,‘此乃偏方,不可外傳,用之者三,此方乃廢’,老夫私心作祟,不敢向外人提及,曾有友人見我食灰,問起此事,老夫戲言食用靈詩詩稿可漲文才,以此來遮掩。”
“請先生放心,晚輩知道輕重。”
王維本想寫信給林妹妹,告知此偏方,卻擔心泄密,便期盼着七夕早些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