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正要走,梁山軍中走出兩條大漢,正是在永州御史府裡,被王維調教了數日的白麪郎君鄭天壽,還有錦毛虎燕順。
“哥哥,諸位兄弟!”
鄭天壽抱拳向宋江等人拜了拜,指着王維大聲指控道:“此人害了王英兄弟的性命,切不可放仇人上山啊!”
梁山上跟王英關係好的人不多,還有一些人山上遲,也沒見過王英這麼一個頭領,大都毫不在意。
宋江呵呵一笑,“兩位兄弟,今日王招討使前來拜山,是代表大唐來的,不讓王招討使山上於禮不合,不如容後再議,如何?”
鄭天壽是個機靈人,知道此時討不到公道,嘆了口氣,說了句“聽哥哥的”,就退了回去,其實他本來也沒有找王維報仇的意思,只是身爲王英昔日的兄弟,要是見了仇人不聲討幾句,會顯得不夠義氣的。
而燕順則不同,他性格憨直,見鄭天壽退了,立即上前一步,大聲道:“這狗官殺了我兄弟,要是讓狗官進了聚義廳,又怎麼對得起王英兄弟的在天之靈?”
“對,沒錯!一命換一命!”
剛纔在江上阻攔王維的幾位頭領跟在後面瞎起鬨,王維微微掃了一眼,其中有那日在江山劫駕的楊春陳達,還有被自己一箭菊開的索超。
這索超不知中了哪門子邪,看到他望過來,黑臉一紅,低着頭一扭身,躲進了人羣中。
這是害羞?
呃?
王維不禁打了個哆嗦。
“安靜!”
宋江細眼微微一眯,掃了那羣瞎起鬨的頭領一眼,那些人頓時偃旗息鼓,退會了隊伍裡。
只有燕順還在叫囂着報仇。
宋江笑問:“燕兄弟息怒,不知燕兄弟要怎麼報仇?”
燕順本想說一命換一命,可看着王維穿着大紅官袍,十分氣派,心裡怯了三分。
他想了想,“就讓他去王兄弟墳前跪下磕頭認錯”。
“哈哈哈,我是官,他是賊,我殺他,天經地義,本官豈會爲他下跪,滑天下之大稽!”
王維冷着臉大聲笑道。
“好哇!殺了人還不道歉,你是不把我梁山兄弟放在眼裡。”
燕順抽出長刀,橫在路上。
“今日你要是不去王兄弟墳前磕頭認錯,別想踏上梁山一步。”
“哈哈,燕順,本官代表唐皇陛下前來詔安,你不許我上山,難道是不想接受詔安?”王維笑問。
“啐!我們兄弟們一起縱橫天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快活的不得了,沒卵子的纔想歸順朝廷當奴才呢!”
此言一出,梁山靜了一大半,宋江的臉上凝着白霜,模樣挺嚇人的。
“燕兄弟,住口!”鄭天壽大聲喝道。
“鄭大哥,你不是也不想詔安麼,爲何不直接說出來?”
燕順大大咧咧地說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成功地坑了兄弟一把。
鄭天壽黑着臉說道:“燕順,招不招安是哥哥的事情,哪裡容的你多嘴!”
“我等都是梁山頭領,一塊地上磕頭拜了把子的交情,咋不能說了?”
燕順指着站在隊伍後面幾十個頭領說道:“阮家哥哥,唐兄弟,薛家哥哥,你們不都反對詔安嗎?大家大大方方地講出來,哥哥們一定會同意的。”
被他點了名,後面的頭領們全都低着頭看着地,或者擡頭看天,擺出一副完全不認識他的姿態。
燕順孤立無援,有點尷尬。
“哈哈哈!”
王維大笑三聲幫他解了圍,“燕頭領,我敢打賭,此次梁山一定會向朝廷投降。”
“胡說八道!”
燕順梗着脖子說道:“咱們打仗從來沒輸過,怎會投降呢?”
“呵呵,軍事上的勝利可比不得政治上的勝利...”
王維甩了下袖子,“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不懂,反正從今以後你們梁山可能要改名換姓了。”
他忽地起了玩心,指着周圍海島,笑道:“等你們離開了梁山,此地無人可守,我決定將這個島買下來養老,你覺得如何?”
王維本來是開玩笑的,可是看到這裡山清水秀,要是在此種上桃花,等到春天來了,豈不是另一個桃花島,想着想着,王維有些激動了,宋國得了人,自己得了梁山地盤,也不算大虧啊!
“你休想!”
燕順怒吼道。
“呵呵,這事可由不得你!”
等梁山歸順了宋國,這塊個島該交給誰呢?
“宋哥哥!”
燕順看着宋江,希望他能給出一個準信。
宋江微微一笑,“燕兄弟安心,一切自會有分曉。”
......
儘管燕順阻攔,王維一行人還是順利地到達了梁山‘聚義廳’。
“玄奘爲何來遲?”
范仲淹明知故問道。
看到他笑的有些幸災樂禍,王維呵呵一笑,並不在意,“範先生,要是宋國詔安了梁山,會在此處海島上駐兵嗎?”
范仲淹愣了愣,說道:“梁山若是歸降,梁山便成了宋國疆域,自然會在此駐紮士兵。”
“普通士兵?”
王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范仲淹問道:“玄奘,你想做什麼?”
“梁山離長江不遠,難道你不怕長江聯軍偷襲?不止長江聯軍,還有海中妖族,除非宋國安排文皇坐鎮,否則此地必然不保。”
王維說的可不是嚇人的話,梁山上有一羣武功高強的好漢守着,纔沒有人覬覦這塊地皮。
要是梁山撤走了,宋國只安排幾千上萬小兵守着,不到幾天,絕對屍骨無存。
這一點王維可以保證。
范仲淹微微皺眉,此地確實是一塊險地,沒了梁山守不住,難道招安了梁山軍,讓他們依然駐紮在此?
不行!
或許可以找幾位武帝商議一下,譬如坐鎮蘇州的楊戩,此人正合適。
王維看到范仲淹鬆開了眉頭,知道他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可不管怎麼解決,王維對這片島嶼都勢在必得。
“哥哥,不能答應詔安啊!”
在王維和范仲淹說悄悄話時,梁山一夥也在說悄悄話,可是他們都是糙漢子,說到最後一激動,聲音就止不住大了起來。
“範先生,梁山頭領大都不願詔安,先生此行怕是要無功而返吶!”王維幸災樂禍道。
“無妨!”
范仲淹自信一笑,向身旁的太監副使說道:“郭公公,宣旨吧!”
郭公公輕聲施了一禮,從檀木盒子裡拿出一卷金黃色的聖旨,走到梁山衆頭領前大聲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昔伊摯、傅說、管仲,皆半魔人也,皆用之以興。此輩負污辱之名,有見笑之恥,卒能成就王業聲著千載......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及果勇不顧,臨敵力戰;若文俗之吏,高才異質,或堪爲將守;負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皇帝聽聞梁山衆義士乃國家之棟樑......”
郭公公佈啦啦說了一打聽,意思就是說宋國朝廷不在意梁山好漢的身份,不管他們是什麼妖魔鬼怪,不論幹了什麼壞事,殺人犯也好,搶劫犯也罷,只要願意迴歸宋國的懷抱,那都是好孩子,宋國非常歡迎。
其中有一句‘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備舉所知,勿有所遺’,王維聽了十分震驚。
這句話意思是隻有要本事,不仁不孝的壞蛋也要,這一點太直白了,天下間公認的用人標準是德才兼備,而詔安聖旨上表示真有能治國用兵,不管品質多敗壞,大宋朝廷都歡迎。
“豈有此理!”
李白聽着,冷笑道:“重纔不重德,此言竟是出自宋國諸位大先生之口?”
“青蓮稍安勿躁!”王維勸道。
李白覺得這裡待着煩悶一甩袖子出了大廳。
王維笑問:“範先生,不知此詔書出自何人之手?”
范仲淹淡然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竟然是先生你?”
王維驚訝道:“先生不怕儒教各位大先生的責難嗎?”
儒教最注重禮儀教化,用人必須要德才兼備知書達理,像這種不仁不孝之徒,怎能同立於朝堂之上。
可以想象,這份聖旨一旦傳出去,范仲淹必然會招致罵名,他這是在引戰呢。
范仲淹自信地笑了笑,說道:“本官要是連這種話都不敢說,又怎敢來梁山招安?”
“佩服佩服!”王維無話可說。
范仲淹擺手道:“玄奘可知聖人教化衆魔頭之事?”
“略知一二!”
“這便是了,罪惡滔天的魔頭都可以教化,何況本就不壞梁山軍,如今我大宋朝中正人君子無數,道德君子無數,有了他們在,又何必擔心教化不了這羣兇人呢?”
王維笑了笑,“先生效仿聖人德行,晚輩佩服!”
等到郭公公讀了聖旨,又將朝廷賜下的東西交給了梁山,這次宣旨算是完成了。
“玄奘可要宣旨?”范仲淹問道。
王維抽了抽嘴角,朝廷那夥大臣都在開小差嗎,爲毛連一張詔安的聖旨也沒給啊,這事做得也太敷衍了,顯然他們都沒當回事。
王維嘆了口氣說道:“有先生珠玉在前,晚輩不敢獻醜,這聖旨也就算了吧!”
“多謝玄奘謙讓!”范仲淹以爲他放棄了詔安之事,心中欣喜不已。
“不謝不謝!”
王維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把朝廷此給梁山的東西貪污了呢?
郭公公宣了聖旨,梁山那邊有人高興,有人鬱悶,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宋江暗地裡是皇城司的指揮使。
吳用是儒教弟子。
公孫勝是全真教門人。
盧俊義是周侗的弟子。
這羣人都與宋國有直接的關係,他們都答應詔安,即使有人反對又有什麼用呢?
招安之事就這麼輕輕地定下了,只等着來日宋國封了官職,梁山軍就會改旗易幟,成爲宋國的刀槍。
......
爲了慶祝此次詔安,梁山上舉辦了盛大的酒會,一張長寬十多丈的大木桌上擺放着各種美味,梁山的廚師豪放,整牛、整豬、整羊、整熊等等,仔細一看,十二生肖差不多都湊齊了。
“王玄奘,你上梁山來詔安,就這麼空手來的?”
李逵趕在宴會開始之前從山下飛了回來,看到王維坐在席位上大吃大喝,白吃白喝,有種被佔了大便宜的感覺,他不滿地說道。
李逵的聲音夠大,他的話響起後,桌上的人都停止了動作,笑呵呵地看了過來。
王維不緊不慢地吃着,等吃完了一個東海大蝦,他接過趙敏遞來的絲巾擦了擦手,笑道:“誰說我是空手來的?”
“哦?”范仲淹坐在他的對面,放下酒杯笑道:“不知玄奘帶來了什麼禮物,請拿出來讓我等開開眼。”
“我的禮物很嚇人的,我擔心範先生知道了之後再也吃不下去飯了。”
他朝着桌上這羣梁山頭領看了一眼,“你們也是一樣!”
“笑話!什麼東西儘管拿出來,俺可不是嚇大的。”李逵拍着桌子大聲說道。
“真的要看?”
“玄奘,別故弄玄虛了,拿出來吧!”范仲淹催促道。
王維哈哈一笑,問道:“在拿出禮物之前,我想問範先生一個問題。”
“請問!”
“梁山歸宋了之後將何去何從?”
“加入宋軍,與其他軍隊一視同仁。”
“哈哈哈!”
王維大笑三聲說道:“範先生欺我乎?”
范仲淹淡淡道:“不知道玄奘有何指教?”
“梁山軍天下聞名,戰力天下第一,乃是一柄治世安國的利器,怎能跟普通軍隊相提並論?”
在座的頭領暗暗點頭,這話說的中聽。
范仲淹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要是大家都認可王維之言,豈不是顯得自己詭詐?
只聽王維又說:“梁山軍之強毫不諱言,若是能歸我大唐,我大唐陛下願意在西北建一座都護府,請宋頭領擔當一品大都護,其餘各位頭領都是五品以上的將軍。
陛下封了此等高位,不是白養着諸位將軍,而是希望各位將軍能在西北抵擋妖族,保得西北安寧,庇佑我西北百姓性命。”
“理當如此!”
“若是歸於大唐,如此安排倒也不錯!”
“要是能去西北殺妖,倒是一件快事!”
梁山好漢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相對於宋朝這邊的模棱兩可,他們對唐朝的安排更爲滿意。
宋江吳用等梁山大佬相互看了看,最後由宋江發話了。
他向范仲淹施了一禮,“範相公,敢問朝廷招安了我梁山軍後,會駐紮於何地?”
范仲淹沉默了一會兒,說:“汴京!”
“哈哈!”
王維笑道:“範先生莫非在說笑?”
范仲淹黑着臉看着王維,心中的怒意在升騰,剛纔看這小子挺乖的,現在怎麼開始瞎折騰?難道他先前一直在裝摸做樣?
他冷哼一聲,“王都督以爲如何?”
“哈哈,汴京乃是京師重地,一支才招安的軍隊怎能放在汴京?”
“如何不能?陛下看重梁山諸位義士,安排他們在京師以示恩寵,有何不可?”
王維搖了搖頭,“梁山軍傳自岳家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馬屁精!范仲淹暗暗鄙夷。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王維眯着眼,輕輕地敲着案子說道:“一支如此厲害的軍隊,宋國諸公竟然會放心讓他們駐紮在京師,難道宋國陛下不怕被李逵頭領的噴嚏聲嚇醒?”
“哈哈哈!”
李逵聽了這話,舒服度爆表,“王玄奘大人,這話說的不錯,俺打噴嚏的聲音太大,真怕嚇壞了汴京城裡的娃娃皇帝。”
“李逵,坐下!”宋江冷着臉喝道:“不得無禮!”
李逵抓了抓鬍鬚,不甘心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