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是這個世界永遠的主題。而他,則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黑色的大地,黑色的天。
黑色的城市,黑色的人。
這是一個無比寂寞的世界。
他坐在那個城市中央的王座上已經不知道多久,甚至,他彷彿陷入了沉睡,一點動靜也沒有。卻在這時,他突然張開了眼睛,擡頭看向漆黑一片的天際。他伸出了手:“你又來了啊……”
他的手彷彿捉住什麼般,手指在上下活動着:“嗯,還是出現在老傢伙的國度裡嗎?那個老東西,他的國度好像修改了一些規則,我看看……”
在他手中不斷有符號閃爍跳躍着,他眯了眯眼,喃喃道:“真奇怪,爲什麼把自己的國度改造成這樣,讓一切力量都無法在他的世界裡使用?等等……”
他驀然立起,臉上露出狂喜:“那豈不是說,他現在一點力量也沒有?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像輾死蟲子一樣輕易輾碎他,然後佔據他的身體,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一陣長笑。
然後壓低了聲音道:“那麼,我來了,艾倫!”
米羅的世界中,黃昏之子已經只剩下喘氣的份。艾倫呼出口氣,看着他道:“可以結束了。”
他擡起手,米羅手一翻,手掌中多了樣東西。是一把匕首,外形和惡魔禮讚一般無二,米羅手一揚,匕首便消失在他的手掌裡,出現在艾倫的手上。艾倫雙手握住匕首,舉起它道:“當年,我的母親希望我用這東西送進我父親的胸口。雖然她並不知道那個男人真正的想法,不過現在,倒是可以還了她的心願。”
黃昏之子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那麼來啊,不過你會發現,這樣是殺不死我的。”
“是嗎?”艾倫用力握緊了匕首:“那我倒想試試!”
就要紮下時,驀然天上一道黑電破空而來,艾倫擡頭,電光已經近到眼前。千均一發之際,他滾了出去,電光擊打在黃昏之子的身上,把他轟得彈了起來,飛出十幾米遠。
艾倫看向米羅:“怎麼回事?”
米羅擡頭看向天空,遠天的一邊正在迅速變得黑暗陰沉,原本燦爛的天色陰暗了下來,狂風大作,條條黑電狂舞而至。米羅眼睛猛睜,大聲道:“是他來了,那個混蛋,竟然趁這個時候向我發動戰爭!”
“是誰?”
“你認識他的……”米羅苦笑搖頭,“是另一個我。”
艾倫一愣:“黑器?”
“沒錯,新生的源器器魂,本來他老實呆在自己的國度裡,我也警告過他,如果他不老實,我就滅了他。哪怕因此讓源器失去器魂,但我隨時可以代替他重新激活源器,只是那樣一來,就無法像今天這樣把黃昏之子囚禁在這裡。所以我才一直留着他,可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襲!”
艾倫苦笑:“他是衝我來的,這混蛋大概想趁這個時候對我下手,好奪取我的身體。”
“你說得沒錯,艾倫!”
天空之上有大音傳來,大片呼嘯的墨色濃雲裡,浮現出了黑器的臉孔,他的雙眼和嘴巴里皆是電光,如同魔神般俯視着地面上的艾倫:“老傢伙把這個國度的規則做出了修改,讓身處國度裡的外來者無法使用任何力量。可這個規則對國度之外的事物無效,例如我。只要我不進入國度,就可以像現在一樣發動戰爭,以國度碰撞國度,從而讓我的力量滲透進來,這樣的話,你也算死得明白了吧!”
然後一條黑色雷霆像惡龍般轟向艾倫。
艾倫儘管無法使用任何力量,可眼力反應還在,幾在天空電光一閃時便已經躍離原地,那個地方被這道黑色電光轟出個大坑,草葉四濺!
米羅大吼:“滾回去,黑器。你根本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如果艾倫在這裡受損,你和我都無法倖免!”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嗎,老東西!”黑器的臉消失在雲層裡,“這一次,我要把你們一起全滅!”
天空上出現數以百計的黑色雷球,雷球破空而下,落到米羅的這片世界裡。它們砸落地面,帶起陣陣爆炸,米羅憤怒地擡起手,手中射出一抹白光。白光在半空不斷壯大,最終形成一把灰白長劍破空而去,撞進那濃厚雲層裡,當即響起黑器的怒叫。米羅進行了反擊,可這樣一來,精神國度之間的戰爭就全面展開,於是米羅這個世界開始出現一條條裂縫。
“感覺到了……”黃昏之子在草叢裡伸出手,笑了起來:“看來囚牢給撕裂了,我已經可以感覺到黃昏之丘傳送來的能量,以及……”
艾倫撲倒在地,險險躲過一枚黑色雷球的轟炸。便在這時,他驀然看到一條黃昏的光帶直上半空,撞進了天幕裡。接着米羅和黑器同時悶哼了聲,似乎雙雙受傷。再看那光帶中,黃昏之子浮空而去,在那道光芒裡,他身上的傷勢正飛快癒合。艾倫瞳孔猛張,奔跑起來,隨着他的奔跑,片片金色的盔甲在周身浮現組合。不過眨眼的功夫,無盡劍裝已經披掛完成,隨着背後鋼翼一展,艾倫沖天而起,手上的匕首噴出灰焰,化爲灰燼讚歌,拖行着一條焰尾疾掠而去。
“給我站住!”艾倫大吼。
灰燼讚歌掃去。
天地間升起一輪金黃弦月。
月弧隨後劃過了那條昏黃光帶,將之一分爲二,可光帶裡早已沒有黃昏之子的身影,他脫離了米羅的精神國度,迴歸物質世界。艾倫不由怒吼了一聲,看向地面。米羅搖了搖頭,道:“你去吧,我會收拾黑器這個爛攤子。”
艾倫猛的看向天上那片濃雲,擡劍一指,然後身影消失在空氣裡。
天上那片濃雲的中間猛然燒起一片金黃的火焰,火焰擴散,將寸寸墨雲盡焚。雲層中響起黑器的驚叫,濃雲迅速消失,米羅的國度重新有了亮光,可這個爲黃昏之子精心打造的囚牢,終究失去了作用。有了防備之後,黃昏之子可以築起精神屏障,艾倫像要跟之前那樣把他拉進精神國度裡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這個混蛋,你得爲此付出代價!”神父第一次怒髮衝冠。
黑器回到自己的世界裡。
那個黑色的世界中,一道黑火劃過天際,重重落到城市的中央。黑器步履蹣跚地走回王位,坐了下去。他的右手還燃燒着一團金黃色的火焰,在嘗試了許多種方法也無法熄滅火焰之後,黑器大吼。左手張指虛握,一把黑色長劍在手,驀然斬下,把右手齊根斬斷。斬斷的右手落到地面,當即成了灰,那團火焰也消失了。
黑器不由大吼了起來:“爲什麼,明明差一點就辦到了,爲什麼還是功虧一簣!”
“因爲你是個蠢貨。”一個聲音驀然響起。
黑色的城市裡驟然落下一道光柱,那燦爛矚目的光柱裡,神父走了出來。米羅一走出光柱,他所踏足的地方立刻冒出了青草,他所經過的空間便有了亮光,於是這個世界的天空第一次有了光亮,照亮着神父所在的空間。黑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片亮光和草地,說明神父的力量能夠輕易侵入他所在的世界。
他站了起來,劍指神父:“離開我的世界!”
“蠢貨,我放任你活到現在,只是保證囚牢的存在。可現在,一切都已經沒用了。黃昏之子不可能再進入囚牢裡,留你還有什麼作用!”米羅沉聲道,天空上的光亮越來越大,已經形成一片光斑。在那片光斑裡,突然跌下了一條璀璨的光柱,光柱落在遠處的山脈間,引起一陣爆炸。
然後天空上越來越多的光柱開始落下,摧毀着黑器的世界。黑器終於知道,米羅這是鐵了心要摧毀自己。當下怒吼一聲,化成一道黑光衝向米羅。米羅手中多了一把灰白長劍,架住黑器那把漆黑的劍,黑和灰兩色長劍之間迸射出一條條能量射流,它們呈輻射狀分佈。
“爲什麼,我只是不想呆在這個無聊的世界裡而已,我有錯嗎?”黑器大吼。
米羅沉默,用劍撥開他之後伸手在黑器胸口拍了下,黑器背後頓生一個白色掌印,從掌印間轟射出燦爛的光輝!他慘叫飄退,吼道:“如果我消失了,源器也會無法使用,你真的要這麼做!”
“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器魂,別忘記,我也是器魂之一。之所以留着你,是我還得給黃昏之子準備這個囚牢,現在囚牢已經派不上用場了,留你何用。大不了滅了你之後,我代替你激活源器。還是說你以爲,我的力量會比不上你?”
米羅一劍劈下,一片燦爛劍光劃過城市,大地左右錯落,城市建築傾塌。黑器慌忙躲避,他終於後悔剛纔所做的事,同時也知道,米羅是不會允許自己繼續存在了。
或許,這也不錯。他突然想,至少,不用再跟這個無聊的世界呆在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