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珈納人發出的怪響連綿成片,夜色下,他們成羣結隊地游來。亂石、灌木、山體都無法阻擋他們的步伐。他們就像一片黑色的洪涌逐寸淹沒了山道,向哈勃兩人殺來。
而哈勃的前方,則有獵食者安夫利森攔道。
情況真是再惡劣不過。
這個時候,加圖人還笑得出來,他對安夫利森道:“喂,蟲子,見過煙火嗎?”
安夫利森張開了嘴巴,然後朝地面的兩人撲去,他用行動來代替回答。
哈勃雙手擡起:“讓我們來場煙火盛宴好了。”,加圖人的身後一片片淡紅色的霧在旋轉着,從團團血霧的中心處有一截截槍尖伸了出來。那是些通體鮮紅的長槍,它們僅是破霧而出,便激起磅礴殺意。一根長槍終於完全脫離的血霧,旁邊的暗刃戰士看清這把槍的形狀。
它有些像騎士衝鋒用的長槍,前尖後寬,呈圓錐狀。戰槍純由源力構成,通體血紅,中間卻是如同深淵般的漆黑。哈勃一手握住長槍,凜然前指,點在安夫利森的腦袋上。兩者間即刻出現一個小小的黑點,周圍地面的碎石盡皆浮起,整個地面開始顫動。
然後那個黑點不斷膨脹,山道上彷彿升起了一顆黑色的太陽。
接下來是驚天動地的爆炸。
爆炸的火光輻射着百米範圍內的空間,能量以最狂暴的方式填充着空間的每個角落,等熱能揮發大半後,始形成了火焰,黑紅色的烈焰噴涌而起,火柱直上半空,又炸射出無數火花落下,果然像極了煙火。
那名暗刃戰士在爆炸之時便被人提了起來,接着景物飛快倒退,在他的雙眼中,爆炸的火焰緊追不捨。追得最近的那一刻,火舌幾乎要舔到他的眼睛。
等到景物不再倒退時,他發現自己在一個矮坡上,然後纔給放到地上。原來是哈勃,加圖人手一揮,身後涌出的能量戰槍接二連三朝珈納人的部隊投去。每根長槍必定帶起一團火球,顆顆火球在珈納人的洪潮中綻放。數不清的生命被瞬間抹去,在那爆炸的煙火下,珈納人的軍隊裡給炸出幾片焦黑的地帶。
投出一陣狂暴之槍後,哈勃的氣息顯然下跌了不少。這時山道上傳來安夫利森的咆哮,他從火焰中撞了出來,渾身不顧身上仍在燃燒的團團餘焰,怒叫着像一輛疾馳的列車衝向哈勃。安夫利森採用了直線疾進的方式,那一切擋在前進軌道上的事物皆給他撞得支離破碎。
暗刃戰士可以看到他腦袋上一顆眼珠緊閉,眼縫中鮮血淋漓,看來那顆眼珠是保不住了。一個照面給哈勃炸掉了一隻眼,也怪不得獵食者會暴跳如雷。
“該走了。”哈勃投出最後一把狂暴之槍,整個山道一震,爆炸的火光將周圍染成一片橘紅。安夫利森的衝勢一窒,等他衝過火焰時,那個矮坡上哪裡還有哈勃和人類的身影。獵食者大吼起來,以珈納人的語言發出
連串命令。他身後那支部隊立刻分流成幾道兵鋒,如同一股股暗流般漫過山區,緊追在哈勃兩人的身後。
哈勃他們停留的那個補給點本來離山區邊緣已經很接近,這下全力奔馳之下,沒過多久,他們便脫離了山區,經過一片低矮的丘陵後,便正式進入了絕影高地的地界。
絕影高地地勢平坦,在這片大地上鮮有障礙物。在高地的另一邊便是山城所在,逃到那裡,哈勃兩人也算安全了。可他們離開拉格瑪山區沒多久之後,珈納人的兵鋒便跟着追出了山區,他們重新匯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洶涌翻騰的兵潮。到了這個時候,哈勃他們除了拼速度和耐力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選擇了。
山區邊緣的一處矮丘突然迸碎炸飛,安夫利森野蠻地撞碎了這個矮丘,百足划動,緊跟在大部隊之後。這裡嚴格算起來已經是人類帝國的疆域,本來在大軍還沒發動正式進攻之前,安夫利森是不允許接近這片高地的。可哈勃就在不遠處,似乎只要再堅持那麼一小會,就可以把那剩下的兩隻蟲子逮住。
加圖人絕對是條肥大的蟲子,安夫利森已經想好要如何淘這個敢膽炸瞎他一顆眼珠的傢伙。就在這個時候,高地上除了珈納人發出的聲響外,又多了一些奇特的聲音。安夫利森敏銳的聽覺捕捉到這些與衆不同的聲音,這些聲音聽着像是大量的氣體通過管道時發出的悶響,除此之外,還有重物輾過地面的沉重回音。
不久之後,安夫利森發現前方的夜色下出現了些奇怪的東西。從高地那頭淡淡的霧氣裡出現了兩個光點,然後一個腦袋從霧氣裡鑽了出來,看着像是獅子,可這傢伙卻是由鋼鐵所造。在那鋼鐵獅子的嘴中則伸出一根鐵管,安夫利森不太清楚它的作用。接着他看到了這頭鋼鐵獅子的身體,它沒有四肢,且身體呈笨拙的方塊狀,在兩側遍佈着一排金屬管道,從那些管道里不斷噴出白色的熱煙。
那噴氣的聲音,正是從那金屬管道里發出來的。安夫利森的直覺告訴他,這些東西肯定是人類打造的,那些脆弱的生物熱愛火焰和鋼鐵,並會打造些奇怪的東西。可是安夫利森從來沒有見過這些的怪傢伙,它也想不明白,即使用鋼鐵打造出這樣的猛獸又有什麼用?
更多的鋼鐵猛獸從霧氣中鑽了出來,它們有十隻左右,數量不多,且陣形分散。安夫利森有把握用一個衝鋒,便吞沒掉這些鋼鐵怪獸。同樣看到這些怪東西的還有哈勃,加圖人訝聲道:“這又是什麼?”
他旁邊的暗刃戰士卻欣喜道:“是我們的人,那是我們的秘密武器!”
“這些笨重的東西是秘密武器?”哈勃的語氣裡充滿了懷疑,卻不妨礙他繼續趕路。
這時爲首一頭銅鐵獅子上有人探出了半個身子,藉着獅子那兩顆放光的眼珠,哈勃看清了那個人。貝爾摩德微笑道:“大個子,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哈勃沒好
氣道:“老子屁股後追着一羣蟲子,你覺得我會好到哪裡去?”
貝爾摩德哈哈一笑,點頭道:“放心,那些蟲子交給我們好了。”
“就這幾隻怪東西?你是打算把蟲子們輾死還是撞碎?哦,我倒是覺得你們會給放倒哦,別怪我沒提醒你,後面可還追着一個安夫利森。”哈勃大聲道。
“你就看着吧,看看我們是怎麼把這些蟲子轟回去的。”貝爾摩德說完又鑽了回去。
片刻後,所有鋼鐵猛獸都停了下來,它們距離珈納人的兵潮還有好幾百米。然後一頭猛獸的口中,那口鐵管突然炸出耀眼的火光,接着高地上響起了尖銳的破空聲。哈勃打了個機靈,下意識地抓起暗刃戰士撲到地面,一道強勁的氣流從他們身邊不遠處飛過。哈勃回頭看了眼,那是顆炮彈,他只來得及看清那顆炮彈給塗着了橘紅色。接着炮彈已經筆直轟進珈納人的部隊裡。
當先十幾名珈納人直接給炮彈轟得肢體碎裂,緊接着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珈納人的兵潮中升起一顆火球,火球的爆心處,有具具焦黑的屍體。火焰擴散開去,將附近的珈納人燒得嘶嘶亂叫。可貝爾摩德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銅鐵猛獸頻頻開炮,這時哈勃始知,那怪模怪樣的鐵管原來是火炮。
安夫利森對人類發明的火炮並不陌生,可將火炮搭載在那古怪的大鐵塊上卻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這些火炮的炮聲似乎太頻密了些,炮火連綿不斷,完全推翻了以往人類火炮在射擊後還得重新裝填的先例。熱量和火焰絕對是珈納人最討厭的東西,這些長年生活在地穴的生命熱愛潮溼和黑暗,可現在他們卻置身於烈焰的地獄之中。
那些鋼鐵猛獸上的炮擊系統是林斯在火神炮的基礎上加以改進,再次提升了炮擊系統的推動力,使得炮彈射得更快更遠。再加上用以射擊的炮彈沿用了類似硝油火雷的設計,在炮彈的外壁和內膽之間裝填了硝油。當炮彈外壁被內部空氣擠壓撐爆時,硝油會向戰場的四周噴灑。這樣炮彈在爆炸之後,火焰舔上這些硝油,還會對敵軍形成二成殺傷的持續破壞。珈納人的生體盔甲可擋刀劍,卻阻止不了硝油的沾染和滲透,可無法避免沾上火焰時所帶來的後果。
何況光是炮彈的衝擊動能,就相當於二十級強者的攻擊,普通珈納人被炮彈直接轟中時,物理撞擊就足以撕裂他們的身體!
這一夜,機械動能首次向這顆星球的生命展現它們的強大潛力,並預示着除了強者之外,另一種可以左右戰爭格局的事物終於降臨。
在鋼鐵猛獸幾乎沒有間斷的飽和轟炸之下,安夫利森只得命令部隊撤退。他帶着十二分的不甘,用狠毒的目光掃向那夜色下一頭頭鋼鐵怪物,卻又無可奈何地帶着殘餘部隊鑽進了拉格瑪山脈裡。這是安夫利森生命中所遭遇的最大的恥辱,因爲在那些鋼鐵猛獸的炮火之下,他竟然退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