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黑騎,行走在炎炎烈日之下。時節雖已入秋,天氣卻熱意末退,於是騎士的臉上大多掛滿了汗珠。臉上滴汗末現的,除了黑格斯外,便只有喬裝打扮的艾倫。艾倫把自己的皮膚塗黑,那頭顯眼的銀髮也盡皆收束在描繪着雲紋的頭盔裡。他騎着一匹黑色的戰馬,馬的一側掛着用布條包得嚴嚴實實的血隱重刀。
千均在和塞格里斯的決戰中,由於封入了九道炎息閃的源力,導致刀體內部崩壞。現在那把黑色重刀只餘半截,艾倫只能把它收起來,等帶回地球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修復。
現在帶在身邊的便只有血隱,血隱這把殺器,哪怕沒有注入源力,也不斷隱約逸散着殺氣。讓艾倫途間得不斷安慰戰馬,否則馬匹早受驚跑了。
跟隨着黑格斯的四騎都是暗雷騎士,他們也是子爵領之戰後僅存的四人。這些人是黑格斯的心腹,自然也知道那個看似柔弱的士兵,其實就是艾倫。看着艾倫那張化得黝黑的臉一滴汗水也沒有,再看那把不斷逸散着殺氣的怪刀,暗雷騎士的目光就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
午間休息的時候,黑格斯遞給艾倫一包烤乾肉,目光同樣落在血隱上:“大人這把刀肯定來歷不凡,每次看到它我都無法自己地想到屍山血海的畫面。”
“它叫血隱,聽說是幾百年前帝國一位名將的愛刀。”艾倫簡要地說。
黑格斯卻倒吸一口涼氣:“血隱?竟然會是血獅將軍的佩刀?聽說這把刀已經失蹤了好些年,當年血獅將軍遠征陰影公國,最終沒有迴歸。傳聞是戰死在陰影公國,帝國一直在追討這把佩刀,以示對血獅將軍的尊重。但一直末果,期間甚至圍繞着此刀爆發了幾場戰爭,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大人是從哪裡得到它的?”說完黑格斯便覺失言,忙道:“我多嘴了,大人不用答我。”
艾倫哈哈一笑,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這把刀,是我從丹尼爾爵士的秘庫裡得到的。”
“丹尼爾爵士竟然收藏着這把刀?”黑格斯皺起眉頭:“他難道不知道,帝國一直沒放棄過追討這把刀嗎?”
“這麼一說,回去後我得給血隱做些僞裝,省得以後被人認出來惹得一身麻煩。”艾倫沒想到這把刀竟然還和帝國扯上關係,他終非帝國出身,不知道血隱還有這麼一段往事也就罷了。艾倫可不相信丹尼爾會不清楚這一點,明知道帝國皇室在追討血隱,他還大膽收藏,這其中可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而且聽黑格斯這麼說,血隱應該是在陰影公國的手上,那麼丹尼爾是從哪裡得到這把刀的?
在面對波特緹麗湖的另一邊,是片茂密的樹林。越過樹林,則是一個小鎮。小鎮不大,鎮上住着幾百戶人家。鎮子的名字是翠森,從獨角獸城堡最高那一層的房間可以俯視到整個小鎮。這個備受領主關注的鎮子,在二十年前只是一個住着幾十戶居民的村子。
丹尼爾,就是在這個村子裡長大。
那時候,波特緹麗湖上還沒有城堡,那是後來丹尼爾爲自己的妻子修建的。可城堡還沒有建成,他那年輕的妻子在生下昂特後便不幸逝世了。
之後村子漸漸變成了鎮子,多年前用泥沙和碎石鋪成的小徑,現在變成鋪着齊整路磚的道路。那些破舊的木屋,也變成了一幢幢兩三層高的土木小樓。鎮子在經過多次擴建之後,有了集會的廣場、鐘樓以及聳立着丹尼爾石雕的噴池。道路的兩邊種上了高大遮蔭的林木,漸漸有了酒吧和旅館,它們讓小鎮變得繁華。
如果丹尼爾沒有戰死的話,翠森鎮可能變成一個城市。可惜生活從來沒有如果一說,所以當得知丹尼爾戰死,鎮上的氣氛一度消沉低落。直到丹尼爾的兒子昂特成爲新任領主,人們的臉上才逐漸看到笑容。但很多人認爲昂特沒有那種能力,那個繼承了母親柔弱、溫順性格的男孩。可以是一位詩人、一名畫家,但絕不會是一個好領主。
可領主的世界距離普通的人們實在太遠,遠到他們也只能在腦海裡想想而已。至於誰是領主,他們管不上,也無法干涉。只能希望昂特能夠守住父業,讓大家有安穩日子可過,也就足夠了。
正是傍晚,幾個披着鬥蓬,把全身都層層包裹起來的人進入了鎮子。他們身上的氣息十分晦澀,經過幾戶人家的門口時,那些綁在門口的家犬都對他們吠個不停。其中一人停下,朝吠得最兇的一條狗看去。那鬥蓬中亮起透骨冰寒的冷冽光芒,於是那條狗突然夾起尾巴,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了。
這些人進入了麋鹿酒吧。
酒吧的老闆正擦拭着酒杯,女酒保則無精打彩地趴在桌子上,她那胸前兩團軟.肉因此壓成引人遐思的形狀,幾乎要從那鬆跨的領口跳出來。當那些神秘的人物走進酒吧時,老闆頭也不擡地說道:“現在還沒營業呢……”
話沒說完,一道黑影飛到他眼前的吧檯上。老闆定神一看,原來是個錢袋。打開,裡面滿是燦爛的金幣。老闆立刻換上一張笑臉:“不過對於尊貴的客人,我們向來另有優待。該死的,可麗,還不招呼我們的客人。”
“我們要一個隱蔽的房間。”其中一個矮小的人用嘶啞,且單調古怪的聲音說道。
“沒問題,請跟我來。”女酒保站了起來,她的動作是那麼大,以至於胸前一陣波濤洶涌。
麋鹿酒吧的二樓,是一些獨立的房間,以滿足客人隱私方面的需要。人們可以在這裡進行比較私密的交流,或者進行一些秘密交易,甚至也可作爲男女尋歡的場所。現在時間還早,二樓一個人也沒有,可麗把幾個客人領進一間相對寬敞的廂房,很快送來了飲品。
一枚金幣落到可麗的領口中,那是她的小費。
這麼慷慨的客人可很少見,可麗離開的時候不忘對他們說道:“如果你們有特別需要,你們知道的,
就是那種會讓人舒服的服務,我也是可以提供的。價格嘛,一人是一枚金幣。如果人多的話,價格得更多些。祝你們晚上愉快,先生們。”
在房門關上之後,裡面有一個人發出古怪的笑聲。
時間悄然流逝,在燈火開始亮起的時候,酒吧又進來了一個人。老闆嘆道:“客人,我們……咦,是您!”
站在門口是位老者,穿着筆整的衣褲,他在鎮上幾乎沒有人會不認識,因爲這位是常年服侍在丹尼爾身邊的管家。老闆意外地說:“您怎麼來了。”
“我約了人,他們應該到了。”老管家低聲道。
老闆想起那些古怪的客人,於是描述了一番。老管家點頭說:“他們在哪?”
“我帶您上去吧。”可麗站出來道:“他們就在二樓。”
片刻後,老管家走進了房間。可麗朝桌上看了眼,那桌上的酒一滴末動,這些人竟然一直乾坐着。真是些古怪的傢伙,可麗想。
在打發女酒保離開之後,老管家坐了下來。那對面爲首一人開聲道:“爲什麼丹尼爾沒來?”
“很抱歉,丹尼爾大人來不了了。因爲他……已經戰死了。”
“戰死?”左側那個矮小的傢伙從帽子中發出尖利的叫聲:“這不可能,那個傢伙雖然不怎麼樣,但好歹也是個實力子爵。除非侯爵一級,或者實力伯爵纔有可能幹掉他。而據我們所知,在這裡根本沒有這樣的人物!”
“事實如此,這位大人。丹尼爾子爵,是被一位名叫艾倫的男爵殺死的。”老管家沉聲說。
爲首那人突然如烏雲般飄起,無聲無息地越過桌子,落到老管家身前。那鬥蓬中探出一根佈滿鱗片的手臂,用長着三根粗壯指節的手掌掐住老管家的脖子,這人聲音陰冷地道:“你撒謊!”
老管家臉色漲紅,勉強擠出幾個字:“您知道我沒有。”
和老管家對視了片刻,那人才放開了手,於是房間裡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等老管家緩過氣來,他才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的過程並不複雜,因此敘述只佔用了些許時間。在聽完事情的始末後,那人沉聲道:“那麼,我們要拿回寄存在丹尼爾那裡的東西。”
“關於這一點。”老管家苦笑道:“大人的秘庫也被那位艾倫爵士洗劫了一番,大多數東西已經被他拿走了。”
“什麼!”那人霍然立起,帽子的陰影中射出攝人的光:“血隱、火神之心還有萬獸血精,它們在哪?”
“它們,自然在那位爵士手中。”
房間裡頓時響起一聲如獅虎咆哮般的低吼,所有灑杯一一爆碎,迸碎的杯子碎片和麥酒一起噴到房間的每個角落。過了良久,那人才喘着粗氣道:“那現在,誰是領主。”
老管家猶豫片刻後,才道:“是大人的兒子,昂特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