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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最大的沙漠,塔克幹腹地。這裡曾經是國家的一個秘密大油田,消失的古柔然國的一座邊城。這裡不是風景名勝,也不是荒野戈壁,這裡是國家戰略儲備油庫。也是災變以後的第二大國家庇護所,許多幸運的民衆跟隨後撤的部隊在這裡安頓了下來,享受了他們成爲人最後的歡樂時光。
災變後的第二年秋天,就在黃超決定大舉反攻呂南的時候。這個擁有充足地下水,物資和武器裝備還能支撐三年,二十萬人口的巨型基地,沒有滅亡在喪屍手裡,滅亡在人類自己手裡。這裡地處沙漠腹地,天然屏障之內,很少見到喪屍如潮水般涌來。面對來勢洶洶的屍海,只有少數的人聽從西北將軍的命令,上城抵抗。更多人選擇躲在拉着窗簾的家裡,以爲這樣就能夠躲避喪屍的進攻。
戰士們憑藉手中的重武器,打退了一次又一次喪屍瘋狂進攻。城牆下到處都是如山丘一般的屍骨堆,但是喪屍還在源源不斷向城內涌。孫將軍手裡沒有了預備隊,就讓手下去平民區徵兵。可這次徵兵卻是致命的,平民在得不到士兵們庇護的時候,選擇了拿起自己私藏的槍支與徵兵的戰士發生了流血衝突。
在城牆上奮戰了七晝夜的戰士們,聽到了城內的槍響,局面徹底失控了。義憤填膺的戰士們衝進了平民區,霎時間這裡就變成了修羅場。平民遭到屠殺,但是在士兵們眼裡,這是一羣喂不飽的白眼狼。城牆上再沒有人組織有效的抵抗,人類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隨着喪屍踩着屍體堆越過圍牆,昨天還是人類幸福的港灣,現在徹底變成了人間地獄。喪屍羣衝進了平民區,活人們變成了喪屍的饕餮盛宴。一部分亂兵衝出了城門,帶着哄搶的物資向西逃走了。但是更多的亂兵開始進攻飛機場,將軍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在了亂軍之中。但是人類在任何時候,永遠都有一羣沒有喪失人性的***出來挽救危局。
擁有上百架戰鬥機,轟炸機和運輸機的西北大營,最後只有一架轟炸機和兩架運輸機帶着最後的倖存者飛上了藍天。這也就是給黃超手術的那晚,爲什麼壁壘裡有那麼多的傷員。陳震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頭髮,打開了面前的顯示器,右側的那個本應該出現孫將軍身影的對話框,永遠的消失了。
張將軍面色凝重的向陳震道:“西北大營的事,你怎麼看?”
陳震道:“聽倖存的戰士說,喪屍圍城,然後平民和士兵內訌。”
張將軍吼道:“放屁!這是有預謀的叛亂!你要高度警惕!”
陳震道:“將軍息怒,我這裡還好。”
張將軍道:“你抓緊時間,我這裡很需要你,前敵委員會不能老耍我一個人。我等着你回來組建新的前敵委員會,我不是讓人說我搞一言堂。”
陳震道:“將軍!?我們不是說好了,讓我親自帶隊去新西蘭!爲什麼又變卦了?”
張將軍道:“忘了新西蘭吧,我們的全球偵察機先後去了四次新西蘭。你們給的座標附近以前是一片森林,現在是一片焦土。保羅說的地下實驗室,現在是一個巨大的天坑,我們的圖片分析師認爲,那是從裡面爆炸的。我命令你馬上回高原本部,可以把保羅他們帶回來。”
陳震驚喜道:“將軍,你讓我把保羅他們也帶回去?難道您同意了?”
張將軍點點頭道:“你,老孟還有保羅和那個格里芬都可以回來。至於他的僱傭兵,想辦法把他們留在呂南,你說的那個私人武裝頭目黃某,現在情況怎麼樣?”
陳震道:“手術很成功,就是至今昏迷不醒。”
張將軍道:“既然你希望把地下堡壘留給他們,原則上我是同意的。”
陳震道:“謝謝將軍您的理解。”
張將軍道:“抓緊時間回來,我在高原等你。”說着,二人隔着屏幕互敬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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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洞,沈家別院。一個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坐在落滿秋葉的庭院中,憂傷的拉着小提琴。旁邊站着吳安,楊德昌還有李正果。吳安和楊德昌像孫子一樣垂着手,彎着腰,畢恭畢敬的諂媚着老臉。李正果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肩膀上掛着將星,威風凜凜。
少頃,男人一曲終散,斜眼瞥着吳安。良久道:“你覺得這一曲如何?”
吳安添笑道:“主人琴音曼妙,小的不敢妄評。”
男人道:“那你覺得這一曲爲誰而奏?”
吳安故作思考狀道:“琴音哀傷,應該是主人思念故人了。”
男人道:“到是讓你說對了,”男人將手中的琴與弓遞到李正果的手裡,坐在了院子裡唯一的一把藤椅上,“沒有想到,讓我魂牽夢繞的黃超,在這麼美妙的地方渡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男人開始自嗨道:“我非常不喜歡你,因爲你的出現又一次拖延了我和黃超的對決。”
吳安陪笑道:“主人大智大勇,天下無敵,黃超無名鼠輩……”
男人只是一伸手,吳安便嚇得不敢再拍馬屁。
“黃超這種人,如這原上之草,踩不死,燒不盡。他一日不死,終有大成的那一天。看似不堪一擊,可能讓這麼多人俯首帖耳的跟着他,這種不怒不殺不壓不打就能籠絡人心的怪物,連我都自潰不如啊。”
吳安道:“主人神勇無敵,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就能一舉擊破黃超五千大軍,何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男人道:“這黃超,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就靠着一股子二勁,能在我都不敢久留的呂南打下這片江山。不可不防啊。”
吳安道:“是啊,真沒想到,主人大軍壓境,竟然還是讓他跑了。”
***起身,看了看眼前卑躬屈膝的吳安,笑了笑道:“我到是小瞧了你,你似乎是唯一一個讓黃超吃虧的人了?”
吳安道:“小人是湊巧,湊巧。”
男人忽然從腰間不知什麼地方抽出一柄極細卻又極其鋒利的寶劍,只覺劍光一閃。吳安和楊德昌的人頭就滾在了一邊,速度快到,兩顆人頭上到死還掛着笑臉。男人垂着劍,等劍身上的鮮血自己流乾。李正果在一旁裹着披風,垂着手等着男人的命令。
一個身穿豔麗旗袍的亞洲女子,和一個裹着裘皮的歐陸美婦,相互攙扶着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三人擁抱在一起,二女分別吻了眼前的男人,而後兩個女人的雙脣扣在了一起。男人一左一右擁着,一東一西兩個美豔到不可方物的女子,這三人不用你猜就知道,是長安城主丁浪,和他的兩位夫人,歐陽藍和艾米麗婭。三人故作親熱狀,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的步入庭院之中,深深一揖道:“屬下無能,沒有抓到黃超。”
丁浪道:“隨他去吧,以後這裡就交給你了。這個冬天務必將霍山關修築完成,讓呂南盆地和黃河走廊的城牆聯成一片。”
這人道:“屬下一定不覆主人重託。”
丁浪笑道:“起來吧,堂堂武城四虎之首,就別這麼客客氣氣的了。”
成彪微微欠身,站在丁浪的身邊,李正果趕忙過來行禮。成彪只是擺擺手,示意他不必了。
面對這場勝利,丁浪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甚至給衆人講了一個笑話。早有幾個兵丁過來清理了吳安和楊德昌的屍體,幾個人陪着丁浪說笑着。一片雪花,悄無聲息的落在了艾米麗婭暴露在空氣中高聳的雙峰上,瞬間就融化了。但只是這一瞬間也丁浪察覺到了,他擡起頭望了望天空。陰冷中,雪片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歐陽藍道:“下雪了。”
艾米麗婭道:“我不冷,我想再看一會兒。”
丁浪幽幽道:“想看就再看一會兒,我要回房間喝一杯咖啡了。”
與安逸的山中雪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沿着山外的高速公路,大量的裝載機和挖掘機還有數不清的卡車,運輸着各種設備進入了呂南盆地。黃超要把進入呂南的所有通道築起高牆,把這裡變成人類新家園的夢想,看來丁浪要替他實現了。
雪越下越大,風雪中的龍城鎮,舉行着黃超,肖成芳,鄭磊等人的追悼會。張如果在追悼會上發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講,殊不知他背後的坐席上端坐着一個曼妙的胖子。追悼的人羣裡,一個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人死死的盯着他。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還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不過這樣也好,這個男人的出現就表明了正在演講的張如果不是什麼好人。口口聲聲勸說她以大局爲重的寧語坤也不是什麼好人。她如果還留在這裡就只有死路一條。
張如果的演講還在繼續,臺下的人聽的心潮澎湃。而這個女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人羣中,下一刻她來到了黃河邊。大雪中,深深的河谷裡是乾涸的河牀,這裡有人準備了繩梯,女人慢慢的爬到了谷底。這裡不單單是她一個人,她披上了別人遞給她的白色斗篷。一羣曼妙的身影,沿着河道向北去了。這一隊倩影看似陌生,又看似熟悉,其中一個白色身影的手裡握着一隻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