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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海過去之後,王強等衆人,帶着失去亮子的悲傷,在中原和直隸南部交界的大山裡艱難前行。越往北走,氣溫越低,最近一次與小喪屍羣的戰鬥中,全員變成了近戰單位。口糧和水補給困難,隊員們除了在一個村子裡換上了更爲保暖的衣服,吃的東西發現的越來越少了。
夜裡,衆人擠在一個農戶廢棄的房子裡,圍着篝火,衆人一言不發,每個人自己選擇的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無用。保羅把玩着一把砍刀,曾幾何時,他一個生物科學家,如何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耍弄這個行家裡手。
夜,越來越靜,越來越深。衆人都鑽進睡袋裡休息了,就只有保羅緊鎖着眉頭,坐在火堆旁。他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如何才能在設施齊全的實驗室裡,好好的研究喪屍的解藥。如何才能到達首都疾控中心,哪裡真的會對自己有幫助嗎?新西蘭中心難道就沒有人逃出來?也許此刻他們就坐着船,帶着儀器和研究進展,航行在來天朝的路上。甚至下一刻門環就會被叩響,他素未謀面的同事就站在門外等待着他。
保羅越想越興奮,根本睡不着了。索性他打開了自己的揹包,取出那個有些斑駁的筆記本,藉着火光,細細的讀着。天才也需要溫習,科學家總在拿刀砍喪屍,總有一天會忘記如何搖試管的。
肖成芳也許是沒有睡熟,或者是被凍醒了,坐起身子,隔着火堆,正好看見保羅在看書。小聲道:“保羅,你怎麼還坐着?天亮了我們就要趕路了,不休息,明天一天你如何吃的消?”
保羅笑了笑道:“親愛的肖,我腦子裡總有一些東西在遊,我睡不着。”
成芳道:“有東西在遊?是什麼東西?你別嚇我。”
保羅解釋道:“不是真有東西,這個用中文怎麼說?”
成芳道:“應該是你的思緒吧?”
保羅指指點點道:“對對,就是這個詞。中文真的是美妙,可就是太難懂了。”
成芳笑道:“你已經說的很好了,你是我見過說中文最好的黑人,也是我見過中文最好的外國人。”
保羅道:“謝謝,你的誇獎。肖,以前我離目標越來越遠,說好去新西蘭,可是我和我的團隊一直在原地打轉。可那時我信心非常足,我堅信我一定能研製出解藥,拯救這個世界。現在,我們放下所有,只幹這一件事了,可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我有些想要放棄了,我開始懷疑我的能力了。”
成芳走到保羅的身邊,握着保羅的手道:“我也沒有想過我能活到今天,末日降臨的時候,我是一個警察,有槍,有戰友,還有談婚論嫁的男友。老天爺已經如此眷顧我了,可是我還是苟延殘喘的活着,戰友相繼死去,最後連他也死了。”
保羅說了一聲騷瑞,成芳笑了笑道:“直到我認識了黃超。”
保羅吃驚道:“我還以爲黃就是你的男友,原來你說的是黃之前的人。”
成芳並不介意保羅打斷他的話,繼續道:“你只見過昏迷中的黃超,他的個性也沒有什麼特別。作爲他的妻子,他有所有男人的缺點。好色,軟弱,膽小怕事,粗心,我能給你說出一大堆。可是他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堅忍不拔的人,你不知道我們是怎麼過來的,他真很想人們常說的打不爛踩不死的小強。”
保羅道:“親愛的肖,小強是什麼?”
成芳微笑着解釋道:“蟑螂,抱歉我不知道蟑螂用英文該如何說。”
保羅道:“不礙事的,蟑螂我還聽的懂。”
成芳道:“熟悉黃超的人,像王強,鄭磊他們,我覺得他們都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們選擇了跟隨黃超,不因爲別的,只因爲他有一腔滿滿的生存慾望。你知道我們的故事,換成你有這樣的遭遇,你自問你能如我丈夫一樣,東山再起嗎?”
保羅想了想道:“肖,我現在才明白過來,你給我講你丈夫的事情,原來是爲了鼓勵我,謝謝你。”
成芳道:“不客氣。”
保羅道:“我的中文不好,把整個人都帶傻了,你們天朝人說話有時候確實很費腦子。”
成芳道:“現在你有信心了吧?”
保羅點點頭,成芳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自己的睡袋旁,輕聲說:“離天亮還有一會兒,你休息吧,我看着火。”
保羅隔着火堆,朝成芳笑了笑,可肖成芳此刻正低着頭,給火堆添柴,保羅尷尬的歪了歪腦袋,自己告訴自己,不該對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天朝女人有想法。
平靜,略帶曖昧的夜,被一聲槍響劃破。屋子裡所有人反射的跳起來,幾個蒙面人端着各類武器衝進了屋子裡,一個人大喊道:“都老實點兒!你們沒有槍,可是看清老子手裡的傢伙!乖乖的交出糧食和女人,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
說着,他似乎看到了貌美的肖成芳和她身邊的幾個女人,笑道:“兄弟們,運氣太好了!這幾個娘們一個比一個漂亮!”
幾個持槍的劫匪哈哈大笑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近身出現在這末世最強戰隊面前,是多麼愚蠢的事情,沒等他們的笑聲結束,王強,鄭磊,潘剛三人暴起,瞬間就解決了三個人。曹軒,段斌自然不會看着,僱傭兵們一起動手,戰鬥時間沒有超過十秒鐘。屋子裡的敵人就都被放倒了,身手最好的如王強,鄭磊幾人撿起地上的槍,跳出門去。
劫匪還算有些腦子,知道留些人在外面守着,夜色下兩面的人開始對射。不過結果可想而知,天還沒有亮,村子外面已經看不到活着的劫匪。本想來打劫糧食的人,變成了送補給的人,衆人看着村口停着的汽車,一個勁的笑。
車隊向北緩緩前行,事情似乎在向好的地方發展了,但願此行順利,給人類一點兒希望吧。不過天朝有句老話,得意容易忘形。車隊離開村子沒有多久,劫匪的同夥就在山間埋伏,要報一箭之仇。子彈乒乒乓乓的飛了一會兒,夜裡看不見都打不過的對手,現在人家能看見你了,你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等這羣腦殘知道踢到鐵板的時候,曹軒和段斌已經帶着人馬從兩翼迂迴把他們包圍了。本來這些人不用都死的,但是發生了一件事,讓紀律嚴明的黃家軍大開殺戒。
本來有機會可以成爲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科學家和救世主的保羅同志,在這場壓倒性的無腦流戰鬥中,被流彈擊中頭部,當場斃命,享年三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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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頂不住的大門,三個人來搞就想是在開玩笑。門被頂開的那一剎那,蘇柔和兩個看守衝下了樓梯間,數不清的喪屍涌進了門廳,跟着蘇柔也鑽進了樓梯間。沒有電,這裡漆黑一片,男人手裡的電筒到處亂甩,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跟着丁浪有好處也有壞處,雖然成天捱打,可是好歹沒有喪屍,跑在蘇柔前面的那個男人一個趔趄,滾下了樓梯,手電筒和槍也都甩到了牆上,蘇柔和剩下的那個人,憑藉一把手電,勉強下到了地牢的底部。
摔倒的男人在他們的頭頂發出一聲慘叫,蘇柔對着體如篩糠的男人吼道:“打開門!”
男人哆嗦着去摸鑰匙,蘇柔搶過他手中的手電,男人用兩隻手都把鑰匙塞不到鑰匙孔裡面去。樓梯口已經能夠聽到喪屍的腳步聲,蘇柔端着手槍守在那裡,藉着手電筒的光等着喪屍露頭。
巨大的聲音在狹窄的走廊裡迴響,男人在摸索着,終於打開了走廊的大門,一面用手撐着門,一面對着蘇柔喊:“蘇小姐,快回來。”
蘇柔終於堅持到了走廊的門被打開,奪路而逃,閃進了走廊的大門,鐵門轟的一聲關上了。驚魂未定的蘇柔喘着粗氣,擡頭打算看着男人笑一笑,結果她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狐疑的舉起手電向走廊深處照去,一個滿身是血的***在遠處,手裡握着兩把匕首。男人臉上的表情,猙獰而扭曲,用舌頭舔着匕首上的鮮血,垂着的那隻手,刀尖不住的向下滴血。
蘇柔驚恐的捂着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喊出來,眼淚如泉涌一般流了出來。黑暗中的黃超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先她一步進入走廊的兩個男人都已經變成了黃超的刀下鬼,而他提着雙刀一步一步向蘇柔走了過來。蘇柔此刻萬念俱灰,黃超雙刀在手,絕對不會像那夜一般簡單明瞭。她緩緩的閉上雙眼,等待着死神的到來。黃超走到蘇柔的面前,看着面前雙眸緊閉的美人,握緊了手裡的刀,高高舉起,正要刺入蘇柔身體的一瞬間,走廊大門傳來喪屍拍打鐵門的聲音。
黃超勢在必行的一刀,生生止住,棄蘇柔於不顧,徑直走到了大門口。蘇柔等了半天也沒見黃超來殺她,睜開眼睛四下一片黑暗,手電滾在角落裡,憑藉牆壁反射那一絲微弱的光,她驚奇的發現黑暗中的黃超做了一個下蹲的動作,等他站起來之後,鐵門的門栓就被黃超抽了出來。然後他竟然開門走了出去!